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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誰和誰的歌聲,兩兩忘卻

2024-06-20 17:35:25 作者: 涼豆子

  腿,粗!

  我順著他的目光,從腿看到腳踝那兒,不敢說很美,但是絕對跟粗沾不上半毛錢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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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少你喜歡竹杆,不代表其他人的就是墩子,醒醒好嗎,大清早亡了。」我懟沈軼南,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接著問他:「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猜。」他閒閒道。

  我噤了聲。懶得理他,等下到了不就知道了。我倒看看,他這死急死急的,要把我帶去做什麼。

  想著我拎出手機來,刷圍脖刷新聞資訊,順便看看有什麼好地方招待從法國來的森文。

  沈軼南也沒再作聲,車廂里一下變得沉默。

  直到車停在某個紅綠燈路口,他才說話:「微博什麼時候關注回來,嗯?」

  嗯什麼嗯!那時候他怎麼說的,「取關,請啊」,現在多好,我幹嘛要再關注他?

  我默著不應他。

  沈軼南突然笑了,聲音很低,有種竊竊的味道。

  「文櫻,你要有本事,這輩子都別再關注我,手機號也是,一直拉黑到天荒地老。」

  喲?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膈應呢?一直拉黑他到天荒地老,好像我要一輩子惦記著他,不把他放出來似的。

  沈軼南以為他是誰,能讓姐姐我惦記一輩?切!

  我放下手機,指了指前面,「綠燈了,別嘮逼逼,快走。」

  沈軼南估計沒料到我說這話,顯得他剛才撂的狠話跟放屁一樣,他的嘴角抽了抽,發動了車子。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了,平常如果不加班,我這會兒都躺床上了。

  沈軼南的車終於來到目的地。

  我看了眼車窗外的閃爍霓虹,頗有些意想不到。沈軼南竟然帶我來酒吧?有什麼事嗎?

  我默默跟他下車,任由他牽我的手走進去。

  酒吧很大,但位置有些偏,我本以為不會有多少人。可出乎我想像,裡頭喧囂得快要震破天際,刺得我耳膜都疼起來。

  「你最好有帶我來的理由。」我睨了沈軼南一眼。

  他勾著唇似笑非笑,「怎麼,沈太太怕了?」

  怕倒不至於。從前又不是沒在酒吧混過,嚴格說來還算是我老本行,儘管我和這環境分割了好幾年,但不意味我會忘記。

  剛才我聽那些沸騰的舞曲會有些不自在,只能說明,我有點不習慣。

  沈軼南將我帶到盡頭一個不小的包間,推開門的一剎,裡頭的歌聲鬧聲全都靜止下來,十幾雙眼睛劉刷刷地望向門外的我。

  最後還是離著門比較近的一個人打破了僵局:「這是嫂子吧?快請進。」

  嫂子?我對這稱呼很不喜歡。說句不好聽,那句出名的戲言,讓人聽著特別不爽。而裡頭的這些人,哪個不是想看我熱鬧來的?

  我不動聲色打量了裡頭的人,陳嚴和羅彬會在這兒一點都不奇怪,奇怪的是,有好些江城的紈絝富二代也在,他們看起來跟沈軼南的關係並沒有多好。

  以沈軼南的家世背景,需要籠絡誰嗎?至少在江城來說,並不需要。可他就是做了局,把這些個富二代都弄來了,是幾個意思?

  我不由往陸懷年那個方向想。沈軼南這是拉著這些人,一致對付陸懷年嗎?那麼陸懷年,又要怎麼從這頹局裡翻身?

  都說想什麼來什麼,僅僅在一個多小時前,我才提醒過陸懷年。一個多小時後,我卻要看著這裡的每個人,怎麼耍弄陸懷年。

  這巨大的落差讓我的心緊緊揪著,為陸懷年擔憂,也為自己擔憂。

  這裡沒有一個人會幫他,我要怎麼辦?

  我心裡想的臉上沒敢表露半分,隨著沈軼南過去,坐在所有人的中間位置。

  有幾個富二代身旁坐著的,根本就不是他們的老婆,他們見我坐沈軼南身旁,都推那幾個濃妝艷抹的出去,一下子整個包間就只剩下我一個女人。

  我暗暗捏緊拳頭,提醒自己千萬千萬要謹慎,越是這種關頭,越要冷靜下來,找到突破口。

  可我對自己的所有暗示,在見到陸懷年被帶進來的那一刻,統統消失不見。

  陸懷年,他為什麼要來?明知來這裡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他為什麼要來?他是傻子嗎?

  我所有的話,都不能說出口,我只希望,他能想到方法離開這兒。如果,如果在必要時候,我想我也會站出來的,但這是最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一顆心,跳到了嗓子眼,卻只能借喝啤酒來掩飾。

  陳嚴第一個站起來,沖陸懷年走去,臉上的笑容痞得不行,「陸總還真來了?來得好,這下我可贏錢了,這些個沒眼力見的,全都賭你不敢出現。」

  陸懷年神色清雋,似乎沒將這裡的人放在眼裡,他只淡淡說道:「這麼多人約我來,我不來豈不是落了各位的臉面?有什麼話,一次說清楚,也省得我再跑一趟。」

  「嘖嘖。」陳嚴捏了根煙放進嘴裡,羅彬給他點了火,他朝陸懷年吐煙霧,舉止十足的挑釁。

  「陸總是不是還以為,如今的陸氏能將所有人踩在地上?」

  這一刻,我只怨我自己,上次陸建邦從輪椅上摔下來時,我怎麼沒多補幾腳將這老不死的送去西天。他在陸氏造的孽,卻讓陸懷年替他受罪。

  如果從前,陸建邦但凡有一絲惻隱之心,陸氏都不會走到今日的局面。他一次次將人逼上絕路,讓人連多呼吸一口空氣都覺得是錯的,他現在就該自己來承受報復。為什麼,要讓陸懷年來承受?

  我盯著陳嚴,以防他對陸懷年出手。

  突然我耳邊響起沈軼南戲謔的笑:「好戲還沒開鑼,你緊張什麼?」

  所以,他把我帶來這裡看陸懷年被整,就是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和他一樣討厭陸氏和陸家的人。畢竟上次在陸懷年的婚禮,我的戰鬥力讓他誤會了。

  我扭過頭去,低聲跟沈軼南說:「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勝之不武。」

  「敢情你還替他叫屈?文總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軟了?」沈軼南仰頭灌下啤酒。

  「不是心軟,而是,明明能通過正常手段贏得想要的,就沒必要從背後來。今晚這場,你是爽了,可你也許已成為別人利用來對付陸懷年的工具。」

  我試圖讓沈軼南停下一切,但我也知道,今晚,陸懷年是在劫難逃了。

  沈軼南微笑點頭,「文總分析的是。但我沈軼南做事,什麼時候需要瞻前顧後了?好好看著,陸懷年是怎麼昂起他的頭的,我也正好學學什麼叫窮清高。」

  我閉上嘴。他們的恩怨由來已久,又豈是我三言兩語能消彌的?今天若是陸懷年坐在沈軼南的位置,他同樣會對沈軼南做這樣的事。

  我管不來,我只想,讓陸懷年好好的。

  可事與願違,陳嚴已將一瓶伏特加遞過去,讓陸懷年喝。這麼一瓶下去,他的胃肯定受不了。

  然而陸懷年還是接過去了,站在那兒慢條斯理地喝,一口接一口,像在喝白開水,但我分明看到,他的臉越來越白。

  陸懷年喝了一小半,我捏緊了手機。最近的通話記錄是他打給周以宣,那號碼他沒來得及刪除。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事,偷偷讓周以宣來這裡是我唯一能做的。

  陸懷年有要倒下去的趨勢,沈軼南卻作聲了。

  「你們真是,陸總一來就讓喝酒。」

  陳嚴拍著陸懷年的肩膀,「是我的不是。要不這樣,陸總先緩一下,喝首歌放鬆放鬆?想唱什麼我幫你點。」

  「不用。」陸懷年的聲音沉沉的。

  可大屏幕上已經響起前奏,陳嚴把麥克風塞到了陸懷年手裡,「好好唱啊,陸總,聽說你很會唱歌的。」

  他們讓陸懷年唱的歌是《無賴》,一首很好聽的粵語歌。可他們的本意卻是用歌詞中的幾句來羞辱陸懷年。

  我的心一點點落到谷底。他們羞辱陸懷年什麼都好,唯獨不能用他的母親來羞辱他。這是他的底線。

  陸懷年的母親是香港人,於是他也能說一口流利的港式粵語,娓娓動聽。從前他教我說,我每每一發錯音,就被他敲說我嘴笨,老學不好。

  現在,這些人讓他唱粵語歌,讓他用他母親教給他的話來唱,尤其還是當著沈軼南的面,這不等於羞辱他的母親,來抬高沈軼南的母親嗎?

  我看不下去,暗暗著急為什麼周以宣還不來?

  陸懷年扯出一抹蒼白的笑。若不是被逼到這樣的境地,他又怎會死死忍著?

  在所有人都等著他唱時,他切掉了歌。

  陳嚴蠢蠢欲動,就要教訓陸懷年,眾人都等著陸懷年吃癟,卻聽到他低低地說:「既然大家想聽,我獻醜了。」

  話音落,大屏幕上卻出現另一首歌,因年代太久遠,眾人全跌了下巴。

  我的心卻像從剛才的谷底又升上來,顫動得不能自己。

  這首歌,不僅他母親喜歡聽,還是他最愛的,那些朦朧的畫面又顯現在我面前,他壓著我非逼著我學,我說我就是學會了,也不會有原唱那種柔情,換來他一個爆栗。

  原來,愛一個人,思念是他,柔情是他,壯烈也是他,所有全是他。

  陸懷年猝不及防地將麥克風朝我遞來,「不知文總會不會唱?」

  「略懂皮毛。」我接過來,往前挪了挪,坐直了身子。

  包間裡的燈光暗似無,我聽到他緩緩流泄出的第一句:「女兒意,英雄痴,吐盡恩義情深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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