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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鑰匙

2024-06-20 14:54:34 作者: 念頭不通達

  陳墨瞳在第二天清晨甦醒。

  她初醒時很激動,兩個護士齊上都沒能壓住她,直到昂熱趕到,鬧劇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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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昂熱校長的臉時,陳墨瞳才仿佛回過神,怔怔然失神地看著醫務室雪白的牆壁發呆。

  然後又暈了過去。

  醫生檢查後說是因為剛醒來就過於激動導致的短暫休克,過會就好了。

  昂熱坐在了病床邊,準備守著她醒來。

  他揉了揉眉心,望著陳墨瞳的側臉心中難以言述的複雜。

  他知道陳墨瞳是個很特殊的女孩,比如她是少數的A級血統卻沒有言靈的例子,又比如她擁有著【超級側寫】。

  但昂熱從來沒想過,這個女孩會是龍王的孩子。

  弗里西斯……應該就是他們曾經認知中的黑王。

  黑王的女兒?

  昂熱苦笑,昨夜卡塞爾醫務室又給陳墨瞳進行了全身檢查,確認她的內部構造和人類無異,又檢查了血統濃度,確認其遠遠沒到純血的濃度,就目前來看將其定性為黑王的女兒可能有些草率。

  昨日那兩位陌生人的降臨,讓昂熱深深認識到混血種從來沒有深入地了解龍族的世界。

  在他們試圖了解龍族前,這個族群就已經銷聲匿跡了。

  昂熱很罕見地開始慶幸多年前沒有拒絕那個男孩的交易,不然人類在這場戰爭中將毫無勝算。

  病房裡安靜得只有監控儀的「嘀——嘀——」聲。

  陳墨瞳的心電圖相對而言很穩定。

  「醒了嗎?」

  昂熱敏銳地察覺到女孩的呼吸節奏變了剎那。

  病床上的女孩慢慢睜開眼,看向昂熱,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還是沒能騙過您。」

  昂熱將隨手削好的蘋果放在床頭的托盤中,他收起折刀,起身來到了窗邊。

  今天他隨身帶了雪茄,但這裡是病床,躺在病床上的還是可愛的女學生。

  風吹起他的銀髮,他以一種相對平緩的口吻道:「放輕鬆,這裡是安全的。我能問問你前段時間去了哪裡嗎?我們已經將你定為了失蹤人口,你的未婚夫差點急瘋了。」

  想到這段時間的經歷,饒是習慣了全世界亂跑的陳墨瞳,也有些恍惚。

  當她獨立長大後,她就不再於每個假期返家,而是去世界各地旅遊,有時她會漫步在巴黎香榭麗舍的街頭,有時跟著吉普賽人旅遊,熱衷於去世界的每個角落,但這個暑假的經歷卻是獨一份的。

  她慢慢撐起身子,靠在床頭,歪頭看了眼托盤中的蘋果,拿過來狠狠咬了一大口。

  昂熱倚靠窗邊,看著女孩和蘋果較勁,心中一松,看樣子還沒瘋,還有閒心和蘋果一較高下。

  直到女孩的咀嚼越來越慢,她的腮幫子塞得滿滿,像只屯糧的倉鼠。

  諾諾抬頭看向昂熱,說了第一句話——路明非那個王八蛋呢?

  「來嘞來嘞,小的來嘞!」

  門外傳來屁顛顛的殷勤聲,路公公端著從食堂打包來的各類小吃,就差跪下來聲陳貴妃吉祥。

  諾諾看向這趟旅行的元兇,咬牙將手中的蘋果砸向他。

  而不等路明非開口,諾諾顧不得與他計較把她忽悠去北極的事,聲音急促道:

  「曾經有人在北西伯利亞誤入了一座失落的尼伯龍根,在裡面看到了一頭白色巨龍的屍體趴在海面上!你要儘快找到薩卡教授的老家,他家裡藏有那人的自傳,裡面或許有精準的坐標!」

  路明非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了。

  他確認道:「趴在海面上?」

  諾諾愣了下,點頭。

  她似乎沒想到路明非關注的重點不是白色龍屍本身,而是屍體下方的海。

  這一瞬間路明非聯想到了很多,包括為何會是北西伯利亞。

  他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擠出笑容,將餐盤遞到師姐手中,安慰道:「沒事的,我會處理,你先吃點東西,老大回家處理家事了,暫時沒法過來看你。」

  諾諾一字一頓道:「夏黎說,這件事很重要,無論是我們誰率先脫困,都必須將這件事告知你。另外,我們去了那座尼伯龍根深處的遺蹟,裡面有一根巨大的青銅柱,上面烙印著一段遺失的歷史,海水從天而降淹沒了世界!」

  說到最後,她似乎想通了什麼,失聲道:「淹沒世界的海,難道就是那具龍屍下的海水?」

  難改路明非會較之龍屍,更在乎龍屍下的大海。

  路明非搖頭道:「不要多想,想了也沒意義,師姐你先安心養身體吧。」

  諾諾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深吸一口氣,「聽著,我的身體很好,你個混蛋聽清楚了,我父……那個男人在很多年前就去過那座遺蹟,他看到過烙印在青銅柱上的歷史,但他未必知道那座藏有白色龍屍體的尼伯龍根的坐標,不管那裡面藏著什麼秘密,你一定要趕在他前面!」

  「他已經知道了。」路明非輕聲道,「龍族本就能感應人類的思維,而他更是能輕易翻閱你的記憶,這不是什麼難事,我也能做到。」

  諾諾失神在原地,揪住路明非衣領的手慢慢鬆開,就像突然泄了氣的氣球一樣。

  「不過不需要擔心,那裡沒這麼好找的。」路明非安慰道,「即使知道坐標也是。曾經的我找了很多年,但一無所獲,即使他真的找到了,也要先想辦法打開門。」

  「你到底是誰?」諾諾回過神,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嗓音略微沙啞,「你究竟是誰?他又是誰?」

  病房內寂靜了下來,只有醫療儀器的「嘀——」聲,與風吹起紗簾的輕微摩擦聲。

  「我是龍族的王。」路明非直起身子,平靜說道。

  這是他首次在他們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沒有任何隱瞞與敷衍,因為已經不需要了,世界的真實近在眼前。

  昂熱微微仰頭,望著夏末初秋那曠遠的天幕,大片大片的流雲被風吹向遠方。

  諾諾凝視著他的眼睛,輕聲道:「三峽水壩那次,是你救了我對吧?」

  「是的。」

  「謝謝。」

  「說謝謝什麼的師姐未免太生疏了吧。」

  「夏彌和夏黎是大地與山之王兄妹吧?這就是你口中的不錯的女孩?」

  「確實不錯嘛,師妹是個好女孩。」

  「龍族的王,是白王還是黑王?」

  「按你們的理解,就理解為白王吧?」

  「你在東京自己殺自己?」

  「額……我只能說你們認知中的白王和我是兩碼事。」

  「他是黑王?」

  「第二任黑王。」

  諾諾似乎一下子問完了積蓄在心中所有的問題,神色變得疲倦,她慢慢抱著膝蓋,在病床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許久後,她輕聲道:「他說我不是他的女兒,我只是他利用基因工程打造的混血種,母親什麼的也都是假的。其實我也不喜歡他,一開始就不喜歡他,我以前就知道他從來沒把我當過他的女兒,他只是把我和我的那些兄弟姐妹當成繼承公司和家族的工具。所以我長大後就不喜歡回家,因為那裡根本就不是家。」

  「我知道的,我很早就知道了。」她倔強的一遍遍反覆重複著,而當她抬起頭的時候,淚水在她茫然的臉上流淌著,「可為什麼當我真的確定他不是我父親的時候,我還是有些難過?」

  路明非溫柔地伸手捏了捏師姐的臉,把那張臉扭成搞怪整蠱的模樣。

  「因為我們都是死小孩啊。」他笑著說,「我們都是別人眼中可憐兮兮卻又倔強死犟的死小孩,我們是孤獨的,但孤獨的我們倔強地不想讓自己顯得孤獨,所以我們才會聚集在這座學院裡抱團取暖。師兄是,老大是,你也是,我也是,師妹也是,就連現在窗邊的那老傢伙也是。」

  「其實我聽過你的故事了,記得嗎?我是從未來回來的,未來的你和我講過你的家,你的家人。」

  「雖然那時候你的神色和聲音都很冷漠,甚至有種咬牙切齒的恨,可我還是能感覺到,你對他們還是有感情的。」

  「你應該知道我被寄養在叔叔嬸嬸家吧?我嬸嬸以前對我也不好,我曾經一度和他們鬧翻決定老死不相往來了,但我最後還是回了嬸嬸家,因為除了那裡我無處可去,更因為他們是我當時能找到的唯一的親人。」

  「你好不好奇為什麼這一次我明明掌握著王的權柄歸來,為何還是要回到那個需要擠一擠的房間?願意去忍受我嬸嬸的叨叨?」

  「原因其實很簡單,我還是愛他們,並希望他們也愛我。」

  「我鬧翻後首次回去的那晚,嬸嬸嘲諷我說著什麼不是長本事翅膀硬了嗎,還回來幹嘛,聲音大的整幢樓都能聽到,可她最後還是放我進去了,大晚上還要給我下碗面,丟到我面前冷冷地說沒煎蛋,愛吃不吃。」

  「師姐,你覺得難過這件事並不丟人。你的確知道他不愛你,但這不妨礙你心中希望他是愛你的,因為死小孩也有渴求被愛的資格啊!」

  陳墨瞳望著路明非那張臉,忽然一把打掉他捏著自己臉蛋的手。

  「說的什麼爛七八糟的東西。」她擦拭去臉上的淚痕,「路明非,你永遠不可能成為動畫中的嘴炮主角,因為你的邏輯簡直不堪入目。」

  路明非聳肩:「我可不需要靠嘴炮克敵,拳頭就夠了。」

  「未來的我,原本死在了誰的手中?」諾諾輕聲問。

  「我只找到了你和老大的屍體,聽別人說你是死在加圖索家族手中的。」

  「不應該是死在他的手中嗎?」諾諾笑容蒼白道,「他說我是他精心打造的鑰匙。」

  路明非皺了皺眉。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諾諾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路明非疑惑道:「如果你是他打造的鑰匙,那第二個赫爾佐格是誰?他親自培養」

  「什麼意思?」

  陳墨瞳沒有經歷東京的事情,這一世也未曾聽過赫爾佐格的事跡。

  路明非簡單將原先赫爾佐格篡奪白王之力的計劃說了出來。

  陳墨瞳聽完後失神道:「繪梨衣現在還好嗎?」

  「現在在和我秘書一起巡視學院。」路明非神色古怪道,「以風紀委員會的名義。」

  陳墨瞳忽然道:「在你剛才描述的計劃中,與其說繪梨衣是鑰匙,不如說她是容器,她的作用是讓聖骸寄生,承擔中和毒性,並且摒除白王的意識剝奪。而鑰匙的作用是打開一扇門,硬要說打開通往白王之權的大門也可以,但我總覺得這中間差了些什麼。」

  「師姐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路明非微愣,「那你到底是什麼玩意?」

  陳墨瞳惱道:「老娘知道還問你?愷撒呢?你不是說我最後死在加圖索家族手裡嗎,他現在人呢,不出來給老娘一個交代?」

  看到重新回歸活力的師姐,路明非欣慰道:「老大回家上演孝子賢孫的戲碼了。」

  「哈?」

  「弗羅斯特死了。」路明非嘆氣道,「他叔叔死了,我們發現加圖索家族內有問題的應該是那些元老,他回去應對那些老傢伙了。」

  「他叔叔死了?」陳墨瞳愕然抬頭,「你……和我說說,我去探索遺蹟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ok。」路明非看了眼時間,「繪梨衣還要巡邏半個小時,半個小時足夠了。不過你先告訴我,你被弗里西斯抓走前,零和夏黎怎麼樣了?」

  陳墨瞳沉默了會道:「夏黎原本打算犧牲自己為餌,將他引走,但他完全是沖我來的,他將夏黎打落海水下後,就帶著我離開了,臨走前擊毀了我們的船,零也落入了海中。」

  路明非點了點頭:「那就沒事。」

  他最擔心的其實是夏黎,雖然不知道弗里西斯究竟想做什麼,但他接連對長老會的初代種下手,似乎在清理棋盤,這時候幾人中最危險的其實恰好是最強的夏黎。

  可聽師姐的話,弗里西斯似乎暫時沒有對夏黎出手的意思。

  「這幾個月的變化其實有些大,主要是在近期有人直接掀桌了,師姐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

  ……

  一艘巨大的遊輪上。

  「老七啊,我最近心裡堵得慌。」

  尼索斯蹲在甲板上,唉聲嘆氣道,

  「總部那邊完全失去了聯繫,艾德喬和瑪爾斯也聯繫不上,你說這幾個老烏龜不會已經被宰了吧?」

  一旁的老七突然瞪大了眼,指著前面的海面一時間說不出半個字,聲音卡在了嗓子眼裡,急的跳腳。

  「安分點,你鬧什……」

  尼索斯抬起頭,慢慢張大了嘴巴,呆呆地看著下方海面上漂浮的一個殘破人影,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大,是瑪爾斯冕下?!」

  老七終於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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