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奪權

2024-06-20 14:37:34 作者: 玉籠煙

  謝蘅蕪看著崔鶴有些慌亂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才慢吞吞地往回走。

  蕭言舟一手撐著額角,一手搭在膝上,領口衣襟鬆散,其下硬朗線條隱隱約約。

  與他視線相接時,謝蘅蕪目中冷意便化去,她彎眸如月,腳下小跑幾步上前,十分自然地坐到了他膝上。

  她環住他肩頭,伏在他胸口,輕嘆:「我會不會嚇到他了?」

  蕭言舟的指尖勾起她一綹發,將其纏繞起來,又鬆開,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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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總得做取捨。」

  「……也是,比起這個,我現在更擔心梨落。」謝蘅蕪憂心忡忡,「我擔心他們要借勢逼宮。」

  蕭言舟輕輕撫了撫她發頂,安慰道:「有靖國公,不必擔心。」

  謝蘅蕪彎了彎唇,一哂:「陛下的心腸可真不怎麼樣。」

  明明已經有了足夠給崔氏定罪的證據,他卻偏要繼續陪她演戲。

  讓她走上高台,再狠狠跌落下來。

  「這叫什麼……天若欲其亡……必先欲其狂?」

  蕭言舟隨口誇讚:「阿蘅真聰明。」

  他還勾著她的發,順手扯了扯,成功得到謝蘅蕪不滿的瞪視。

  他垂眸,掩去眼底涌動的陰鷙。

  「不過阿蘅……彼此彼此罷了。」

  事實證明,謝蘅蕪的擔心不無道理。

  在內奸重新修書一封送往京中後,崔府內被隱瞞下的消息立刻傳了出來。

  京中一時人人自危。

  先前去探望過崔左丞的人紛紛閉門不出,原本想去探望的人也立刻打消了念頭。

  起初還有人對這消息將信將疑,但後頭很快又傳出了崔夫人與崔大娘子盡數病倒的消息。

  於是人們深信不疑。

  更大的恐慌隨之蔓延開來。

  連左丞這種權貴都染上了時疫,那他們這些平頭百姓,豈不是越發危險了?

  朝中也因左丞病下而陷入了暫時的混亂。

  眾臣顯然不會願意朝政都落入靖國公手中,靖國公本人也不願。這幾日的早朝皆是匆匆解決,只等著送往邊關的信能儘快得到蕭言舟的回覆。

  然而崔太后比帝命更快來到了朝堂之上。

  早朝時,臣子們將將到齊,便聽到殿外的宦者又高聲喚道:

  「太后娘娘到——」

  一時眾人臉色變幻,精彩紛呈。

  崔太后穿著一襲深黑蟒袍,出現在大殿外。

  隨著她走入,裡頭的臣子不由自主向後退開,讓出了一條道來。

  她滿頭金玉璀璨,神色雍容,不見一點殘餘病氣的模樣,

  只有一人不曾讓開。

  崔太后的目光遙遙地落在其人身上。

  靖國公。

  他行了一禮,合乎禮數卻沒有多少恭敬。

  「不知太后娘娘鳳駕親臨,所為何事?」

  崔太后唇角微勾,鳳眸中帶著些譏諷之意:「靖國公這是何意?」

  「微臣愚鈍,不知陛下何時有了應允太后娘娘回宮的旨意。」

  靖國公一板一眼說著,分毫不讓的態度,令殿中越發安靜。

  崔太后依舊笑著,卻沒有半點溫度。

  兩人僵持在那兒,誰也沒有要先讓開的意思。

  良久,崔太后才慢悠悠開口。

  「國公一片忠君之心,哀家很是欣賞。」

  靖國公沉聲道一句不敢。

  「不過……國公覺得,陛下聖意與先帝遺詔,哪個更有用呢?」

  國公神色微僵,緩緩道:「若有先帝遺詔,自然……是以遺詔為先。」

  崔太后滿意地笑了一聲:「有國公這句話,哀家就放心了。」

  嬤嬤應聲上前,展開手中聖旨樣的絹布,一字一頓宣讀起來。

  眾臣神色隨之越發怪異。

  那聖旨的內容,是說太后可在帝位懸空時代為監國。

  可現在……帝位沒有懸空不說,這遺詔為何現在才拿出來?

  靖國公顯然也有這樣的疑問,在嬤嬤宣讀完後,皺眉道:「太后娘娘,可否容微臣一觀先帝遺詔?」

  崔太后輕嗤:「國公是不相信哀家,覺得哀家偽造遺詔?」

  「微臣不敢。」

  「那便不要多想。」崔太后話音落下,紛亂的腳步聲從外湧入。

  數隊持刀侍衛進入大殿,將眾臣包圍。

  閃爍寒光的刀劍與眾人的後背只有方寸之遙,臣子們皆大驚。

  靖國公眯了眯眼,語氣不善:「太后娘娘這是做什麼?」

  崔太后笑著:「諸位不必緊張,他們不會做什麼的。」

  話雖如此,但那寒涼劍意便在頸後,無人敢放鬆下來。

  「皇帝走了,帶走了一批羽林衛,如今宮中護衛力量缺失,哀家這才抽調了這批衛尉來。」崔太后鳳眸眯起,似蛇一般陰森,「有了他們,宮中才讓人安心。」

  可誰也不覺得安心。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崔太后將宮中侍衛替換成自己的人,那他們此後在宮中議事……豈不是都在崔太后的眼皮子下了?

  大臣們紛紛將目光投向靖國公。

  期望他能扭轉如今局面。

  大殿內氣氛凝滯,靖國公眉眼沉下,面色緊繃。

  刀劍便在身後,又有一紙不知真假的遺詔在前,一時半刻,還真沒有什麼應對之策。

  ……她行事忽然這般囂張,莫非是邊關的陛下出了何事嗎?

  靖國公想到這一關節,心中便一咯噔。

  他緊盯向崔太后:「太后娘娘就不擔心陛下回來會問罪嗎?」

  聽到靖國公提起蕭言舟,崔太后唇邊笑意又擴大了幾分,目中幾多詭譎。

  「皇帝?國公放心……皇帝一片孝心,定會理解哀家的。」

  孝心?不久前蕭言舟可還親自挖了先帝的皇陵,何來孝心之說?

  崔太后此言已是變相印證了靖國公心中猜想。

  他面色一沉。

  莫非陛下在邊關……真的出了什麼事嗎?

  「如何,國公可想好了嗎?」

  崔太后溫和道:「國公現在,可願接旨?」

  靖國公的嘴唇動了動,抬目與幾位交好的臣子對視過。

  幾人皆與他擰眉,使著眼色讓他暫且順從。

  ……現在這般情況,也的確不適宜硬碰硬。

  崔太后頗有耐心地等他反應。

  半晌,靖國公緩緩屈膝,跪下沉聲:

  「臣,接旨。」

  其餘大臣見狀,紛紛接連跪下接旨。

  持劍侍衛包圍中,眾臣跪拜,崔太后的身影如鶴立雞群般挺立在當中。

  她目中笑意更深,振袖向上首皇座走去。

  身後數道目光刺來,她毫不受影響,在龍椅上坐定。

  她輕舒一氣,似是滿足地喟嘆。

  「諸愛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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