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異響

2024-06-20 14:36:55 作者: 玉籠煙

  次日早晨,觀山前來為謝蘅蕪化上易容。

  畢後,他一面收拾著東西,一面問蕭言舟:「昨夜屬下聽見了一些異響,主上可否也聽見了?」

  原在鏡前打量自己的謝蘅蕪,聞言目光一滯,在鏡中緊緊盯住了蕭言舟與觀山。

  蕭言舟面不改色,反問:「什麼異響?」

  觀山皺著眉回想,遲疑道:「那聲音斷斷續續的……有些像……鈴鐺?」

  「主上,會不會是誰的人在盯著我們,以此傳訊啊。」

  蕭言舟隨口應了一聲,瞥向鏡前的謝蘅蕪。

  

  哪怕隔著一層假面,他都看出了她的羞窘。

  恐怕那易容之下,她的臉已經紅透了。

  「無事,你聽錯了。」蕭言舟收回視線,淡然下逐客令,「下去吧。」

  直等確認觀山走遠了,謝蘅蕪才敢問他,甚至聲音還小得可憐:「你不是說不會有人聽到的嗎!」

  蕭言舟無辜:「我怎知此處牆板傳音如此好。」

  謝蘅蕪用眼睛無聲控訴他。

  觀山聽著了,那還會有多少人聽到……

  她恨恨:「我再不會答應你了。」

  她是沒想到蕭言舟還會將那鈴鐺帶上。

  這東西涼也就罷了,還吵鬧得很,平時在宮裡還可,哪有出來還用的。

  蕭言舟眉心微動,神色頗為惋惜。

  謝蘅蕪見此,重重哼了一聲。

  門外響起敲門聲,傳入霍珩的聲音:「主上,屬下有要事稟報。」

  「進。」

  霍珩入內,見到蕭言舟身邊的小郎君,一時訝然。

  「陛下,這位是……?」

  「你不認得?」

  霍珩聞言只得再仔細看看,這小郎君面容雋秀,身量還算高挑,但瘦了些。

  他覺得有些熟悉,可記憶里又實在沒有這張臉。

  霍珩一頭霧水:「主上恕罪,屬下的確……不記得。」

  蕭言舟笑了笑:「觀山的手藝,果然越發好了。」

  霍珩聽他提起觀山,就明白過來。

  「原來是娘……娘子啊。」他趕緊拗過口,夸道,「娘子若是不說話,一定不會有人認得出來。」

  謝蘅蕪莞爾,與他點一點頭。

  霍珩說起正事:「主上,御醫也整頓完畢,準備出發了,主上可否要與我等一同?」

  年長的那一隊被安頓在另一間客棧,此時也都準備好出發了。

  「你們先走,我們這兒晚些離開。」

  霍珩應是,退了下去。

  「連霍珩都認不出來,旁人就更不必說了。」蕭言舟滿意頷首,「今後便都這樣吧。」

  比起昨夜那張老翁臉,現在的面容可是順眼多了。

  謝蘅蕪又照了照鏡子,也將先前對蕭言舟的那點不滿拋之腦後。

  「今日不做馬車,騎馬走小道。」

  蕭言舟說著,取出兩個厚厚的棉墊子,往她大腿內綁去。

  「這個墊著,不容易磨破。」

  昨夜給她換衣裳時,發現她身上有不少紅痕。

  應當是那粗布衫磨出來的。

  當時他還嘲笑她太嬌貴,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準備好這墊子的。

  謝蘅蕪心下一暖,別彆扭扭地,正想謝他,就發覺他的手開始不老實。

  她啪一下打掉他手,氣哼哼走了出去。

  霍珩已帶著人離開了,客棧外,那小二牽著馬等候。

  蕭言舟帶著謝蘅蕪上馬,揮鞭離開。

  小二避過揚起的塵土,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怎麼記得,昨日還有一位女郎與這位郎君同行的呢。

  怎麼不見了。

  —

  踏雪一路飛馳,風迎面而來。

  騎馬果真要比馬車快多了,中午的時候便到了下一個小鎮。

  這裡便不比秦陽鎮熱鬧,但也還算過得去。

  蕭言舟取下她腿上的墊子,將馬交給客棧的人去餵。

  客棧並不大,大堂內也不過七八桌的樣子,差不多坐滿了。小二詢問是否能與其中一桌人同坐,蕭言舟看向謝蘅蕪,詢問她的意見。

  見她點了頭,蕭言舟才答應下。

  那一桌是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爽快地一口應承下來。

  「兩位兄弟,你們是從哪來的?」

  其中一人熱情問道,畢竟這兩人實在太顯眼了,不注意到他們都難。

  蕭言舟淡淡:「秦陽。」

  那人並不介意蕭言舟冷淡的態度,兀自道:「秦陽好啊,又熱鬧又和京城離得近,哎兄弟,你可去過京城嗎?」

  蕭言舟仍是不冷不熱的:「算是去過。」

  大概是與他真的聊不下去,這人才看向謝蘅蕪:「這位小兄弟是……」

  「他有啞疾,說不了話。」

  那兩人露出惋惜神色,這麼俊秀的小郎君,可惜是個啞巴。

  不過啞巴就啞巴,還什麼啞疾,真是講究啊……

  謝蘅蕪合時宜地與他們笑了笑,在桌下悄悄踢了蕭言舟一腳。

  讓他別這麼冷著,好歹聊一聊,說不定能問出什麼來。

  不過顯然不需要蕭言舟違心搭話了,因為那兩人自己就說了起來。

  「最近咱們這兒路過了不少外鄉人,看模樣口音,甚至都不像北姜的。」

  「最近邊關那兒不是鬧瘟疫嗎,我看,肯定是那幫人帶進來的。」

  「要我說,這瘟疫莫名其妙,說不定還真是呢。」

  「哎兄弟,你覺得呢?」

  蕭言舟沒回答,而是問道:「你說的那些人,是什麼打扮?」

  「就……乍一看像北姜的,但他們衣裳上的圖樣又像是蛇,不像咱這兒會繡的。」

  謝蘅蕪又在桌下輕踢他一下,示意他問得隱晦些。

  幸虧那兩人都是粗性子,根本沒覺得蕭言舟的態度不太好,倒是有問有答的。小二將幾人點的東西呈上來後,飯桌暫時安靜下。

  但等了一時,他們又耐不住了。

  「郎君,你們該不會是躲難來的吧?」

  連稱呼都換了,謝蘅蕪低著頭,將笑意壓下。

  蕭言舟懶得想說辭,隨口應下。

  對面二人對視一眼,連聲音都壓低了,神神秘秘道:

  「我們就知道,看兩位的舉止氣度,出身一定不一般。」

  「郎君,你們是為什麼要走啊?」

  蕭言舟涼颼颼抬眼,成功讓他們閉嘴。

  啊對……這事或許不好說。

  肉眼可見的,蕭言舟吃東西的速度快了一點。

  簡單用過一些後,他與二人告辭。

  重新踏上路程,蕭言舟只讓踏雪慢悠悠地走著:「你有話要說?」

  「郎君還記得昨夜在秦陽嗎?我當時……似乎聽到了南梁話。」

  「但是匆匆一過,我不太確定,昨日就沒有說。」

  「南梁人……」蕭言舟垂眼,若有所思,「竟這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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