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卿卿,不要離開我
2024-06-20 14:36:36
作者: 玉籠煙
謝蘅蕪又去靖國公夫婦說了會兒話,才將人送出去。
目送兩人的車駕離開後,她思索一會兒,又轉身回了殿中。
謝蘅蕪也不問趙全關於蕭言舟的行蹤,就悠哉悠哉地,一個殿一個殿看過去。
雕花木門被吱嘎一聲推開時,外頭的光自門縫間爭先恐後湧入,令殿中人不自覺偏頭躲過刺眼的光亮。
謝蘅蕪入內,又將門在身後合起。
「陛下怎麼到這兒來了?」
她看著垂頭倚坐在坐榻上的蕭言舟,輕聲詢問。
蕭言舟沒看她,聲音冷冷:「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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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來尋陛下,有何來不得?」
她說著,自顧自在蕭言舟身側坐下。後者向她投來一眼,似是期待她有下一步動作,然而謝蘅蕪便只是坐在那兒,什麼也不說了。
謝蘅蕪半闔著眼,感到些疲乏。
與靖國公夫婦的相認,除去欣喜之外,更多的是無措。
她不知該如何與他們相處……分開數年乍然重逢,雖是血親,然情感卻更多的是空白。
謝蘅蕪也不知道,正常的兒女該是如何與父母相處的。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覺得此處偏僻又清靜,還真適合讓她短暫休息會兒。
然而謝蘅蕪這樣想,蕭言舟卻不。
有她在旁邊待著,他是無論如何都清靜不下來了。
他又側眸看了謝蘅蕪一眼,見後者還真沒有要主動搭理自己的打算,不覺氣悶。
他又憋了一會兒,才挑起話頭:
「之後若你想見他們,隨時可以傳召進宮。」
謝蘅蕪有些意外,謝道:「多謝陛下好意。」
蕭言舟真是討厭極了她這般客氣的語氣,仿佛兩人像是剛認識一般陌生似的。
他又道:「……你若想出宮去他們府上暫住,也可以……」
「陛下思慮周全,妾身記下了。」
謝蘅蕪掩去眸中訝然,笑著繼續謝過。
身旁人又靜下,她側眸看去,殿中昏昏,將他側顏朦朧,似真似幻般。
謝蘅蕪微微失神一瞬,又轉過頭收回視線。
她低眸打量自己袖上的花紋,儘管在這樣昏暗的光線里,根本看不清什麼。
安靜得久了,連呼吸聲都變得清晰起來。她靜聽著蕭言舟的呼吸,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也逐漸應和著。
「你還想這樣與孤疏離多久?」
蕭言舟忽然開口,話語中是難掩落寞。
謝蘅蕪眼睫微抬,笑道:「陛下,這不是妾身能決定的,而是陛下決定的。」
「陛下何日想通了,你我之間,方能消弭隔閡。」
蕭言舟悶聲:「可是孤並不覺得此事重要……」
謝蘅蕪抬眉:「陛下覺得不重要,為何還要瞞著妾身?」
蕭言舟半晌不答,才低聲:「就是覺得不重要,才沒有說的必要。」
「若真是如此也罷了,可陛下心中分明不是這樣想的。」謝蘅蕪側身,目光凝在蕭言舟面上,「陛下你看,連這樣的心事,陛下都下意識瞞著妾身了。」
蕭言舟似是被看破般,他閉了閉眼,又沉默了。
幾息後,有柔軟溫熱的手搭在了肩頭,謝蘅蕪輕輕抱了上來。
她在他耳邊輕嘆:「可是陛下,這世間並非所有事都需要你一人來面對。」
「陛下若真的愛我,便該足夠相信我。」
「當日陛下以為妾身對您有所隱瞞,又是如何心情,陛下還不知嗎?」
蕭言舟悶悶:「……此二者不同。」
「哪裡不同了?」謝蘅蕪失笑,「陛下,妾身沒有生你的氣,妾身只想陛下可以真正接納我。」
她也知道這對蕭言舟來說並不容易,是以又補充道:「陛下可以慢慢來。」
蕭言舟模模糊糊地應過一聲,也不知是否聽了進去。
他起身,背著她道:「孤還有摺子要看,先走了。」
門再次被推開,這回輪到謝蘅蕪眯了眯眼。
她望著消失於門後的一小片衣角,幽幽嘆了口氣。
—
以後幾日,謝蘅蕪陸陸續續,又收到了一些紫宸宮送來的東西。
但那些物件,又不似是出自蕭言舟之手。
趙全又有暗示,謝蘅蕪便品出來,應該是靖國公府送的。
這些東西,謝蘅蕪沒有讓梨落或是衡書接手,而是自己整理起來。
有雕著「清」字的玉佩,還有一把長命鎖,又有許多小孩衣裳。
這些衣裳的針腳並不細緻,有些甚至還有明顯的錯處,然謝蘅蕪都一一仔細收了起來。
因她知道,這都是國公夫人做的。
國公夫人的手握慣了刀劍,顯然並不擅長女紅,但粗糙歸粗糙,裡頭的情意卻都是真的。
每一處錯漏的針腳……都是愛意的溢泄。
靖國公二人後來還送了信。
信中並未多說十年裡是如何不易,只與她簡單說了些家常,還提及了原本為她取的名字。
夫妻二人為她取名清瀾。
裴清瀾……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謝蘅蕪並不喜歡從昌平侯府帶來的名字,但也是這個名字時時刻刻提醒著,她還有事需要繼續做。
信中還提到了三月十八,她真正的生辰。
說到生辰之時,靖國公還在此說起了前頭蕭言舟忽然問他關於小女生辰的事情。
謝蘅蕪便猜到,先蠶禮的日子,並非巧合。
數日沒見,其實她也想著蕭言舟,此時又發現了這事,心中便更是思念。
她不由想自己是否待他太過苛刻。
可……他的確總是不願在自己跟前暴露一點的脆弱。
然她並不想是他單方面地給予自己保護,他們兩人,本該相互扶持,互相能放心地將後背的脆弱交付給對方。
是以謝蘅蕪心軟過無數次,幾次都將梨落或是衡書喚道跟前,想要去紫宸宮。
但最終,她還是忍了下來。
在窗邊發呆的時候,謝蘅蕪不止一回發現了窗檐處有異樣的痕跡。
她只作不見,夜裡照舊吩咐人將窗開一些,要不然悶得慌。
如此數日,總算等來了人。
夜裡燈燭吹熄,謝蘅蕪裹著錦被剛翻了身,便被人抱在了懷裡。
她微微一驚後,又反應過來。
除了蕭言舟,還有誰會這樣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榻上?
蕭言舟自後抱著她,將臉蹭在她頸窩間,口中呢喃著:「卿卿……」
感覺到些許不對勁,謝蘅蕪回身,在他臉前嗅了嗅。
「你喝酒了?」
淡淡的酒氣襲來,謝蘅蕪皺一皺眉,想下榻去給他倒一杯清茶醒酒。
然她剛動,蕭言舟便攬緊她腰身,悶悶道:
「卿卿……不要離開我……」
謝蘅蕪猝不及防,對上他朦朧醉眼。
這雙向來凌厲陰寒的漆眸,此時卻迷濛著霧氣,渾渾的有些濕潤,像是……
像是幼犬的眼神。
謝蘅蕪心中一軟,身子僵了僵,卻是沒再動了。
這酒氣也不濃啊……這便醉了?
她放軟聲音,哄孩子似的:「好好……我不走。」
「陛下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