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意外

2024-06-20 14:36:18 作者: 玉籠煙

  蕭言舟沉默之後,謝蘅蕪亦沒有多問,只說道:

  「陛下,很多事情……可以不需要你一個人來面對的。」

  

  蕭言舟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也不知是否聽了進去。

  大概是不想再就此事多說,他生硬地岔開了話題。

  「阿蘅可知道你那南梁的…『父親』,最近在做什麼嗎?」

  謝蘅蕪眼睫輕顫,納罕:「他能做什麼……」

  在她的印象中,昌平侯就是一個搖擺不定又懦弱的人。這樣的人……能做什麼?

  蕭言舟懶聲:「孤聽說,南梁的老皇帝,時日無多了。」

  謝蘅蕪聽出其言下之意,皺眉:「他該不會是想……可他沒這個膽子啊。」

  昌平侯幾乎沒有實權在手,想篡位,只怕會先被其他權貴生吞了。

  「他當然沒有,但是你們的三皇子有。」蕭言舟一哂,「他站隊倒是站得快,孤還聽聞,三皇子已在暗中準備兵馬了。」

  「你們的上京……恐怕不太平了。」

  謝蘅蕪來不及想昌平侯投靠之事,而是疑惑:「陛下怎麼知道那麼多?」

  聽起來,倒像是比南梁人還要了解。

  蕭言舟遞給她一個自己猜的眼神,繼續道:「要站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想投誠,得有誠意。」

  「阿蘅覺得,他會送什麼?」

  謝蘅蕪遲疑:「……兵馬?可是他連文官之權都少得可憐,哪來的兵馬?」

  「自然是與別人借了,本國的借不到,便與外頭的人借。」

  「難道北姜有……」謝蘅蕪幾乎立刻想到了回邊關不久的崔鶴,「崔將軍會不會……」

  「若是他有可能,孤能放他走嗎?」

  蕭言舟冷嗤:「只怕這人藏身之處,根本不在邊關。」

  —

  與此同時,鴉影收到了崔太后傳回的消息。

  他捏著信的手微微抖著,隨後顫著手,將信放在燭火上燒了。

  為崔太后做了這麼多年的事情,他幾乎都快忘了,最初是怎麼開始的。

  這許多年,當初的允諾像是吊在眼前,明明近在咫尺,卻怎麼也夠不到。

  也不知這一回……究竟是不是最後一次。

  或許是吧……畢竟此事若不成,不管是蕭言舟還是崔太后,都不會給他活命的機會。

  鴉影輕輕一嘆,面容越發衰老頹喪。

  —

  幾日後,國寺傳來消息,稱崔太后請謝蘅蕪與靖國公夫人一同前去禮佛祈福一日。

  這般邀請有些莫名,蕭言舟自然不想讓謝蘅蕪去見她,可偏偏,崔太后請的不止謝蘅蕪一人。

  既然還有靖國公夫人……蕭言舟對這位夫人顯然還是放心的,最終不情不願地應允下來。

  車駕出發前,蕭言舟執著謝蘅蕪的手將她扶上馬車。謝蘅蕪的人都已經進去了,手卻還在外邊。

  蕭言舟冷淡著面色,手上卻是一點不願鬆開。

  在後頭等了一時的國公夫人以為出了什麼事,從轎簾中探出頭瞧,便看見兩人執手不舍的模樣,於是心領神會一笑,將視線收了回去。

  再不舍,蕭言舟也得放人走了。

  幸虧只有一日……

  他這般想著,吩咐霍珩多帶些羽林衛跟上她們。

  車駕還未出宮門,謝蘅蕪便覺得獨自無聊,叫停了隊伍,到後頭與靖國公夫人同乘。

  兩人一路有一搭沒一搭說著,便到了國寺跟前。

  「娘娘您說……太后娘娘傳召您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傳召臣婦?」

  謝蘅蕪抿唇一笑:「或許是夫人心善,正應了佛家呢?「

  國公夫人笑了笑,沒再就此話繼續說下去。

  謝蘅蕪其實大約猜到為什麼要請國公夫人來。

  因為她與自己關係最好……至少也是比較親密的。

  崔太后或許也只是試一試,看是否能讓她因此前來,倒是歪打正著了。

  誰讓國公夫人與自己的關係本身就不一般呢。

  何況謝蘅蕪也不放心讓國公夫人與崔太后獨處,誰知道後者會做出什麼來。

  兩人由住持引著,共同向崔太后所在的大殿走去。

  因為要接見她們,國寺今日謝絕了一切外客,寺內空蕩又安靜,一路走去,幾乎連小沙彌都沒有見到幾個。

  寺中香火繚繞間,隱隱傳出僧人誦經的喃喃聲,聽了讓人無端安心鎮定,人也放鬆下來。

  謝蘅蕪環顧四下,想這裡的確是個適合休養的好地方。

  「娘娘,夫人,太后娘娘就在此間。」住持立在大殿門外一側,向她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謝蘅蕪望進去,大殿正中是一座金身閉目佛像,香爐間騰起的香霧在其身前繚繞,倒像極了天上光景,襯得佛像面容越發悲憫慈祥。

  大殿正中的蒲團上,則跪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多日不見,崔太后的身形瞧著消瘦了些。眼下靜靜跪在那兒,看不出是尊貴的太后,更像是尋常虔誠的禮佛婦人。

  究竟有多誠心,或許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太后娘娘。」

  謝蘅蕪與國公夫人幾乎同時開口,跪坐在那兒的崔太后仿佛後知後覺,這才起身回頭,向她們看來。

  「你們可算來了。」崔太后語氣和藹,面上微微笑著向她們走近。

  她拉過謝蘅蕪的手,笑得眼尾褶子深而長,添了幾多森冷:「讓哀家看看……你真是越發水靈了。」

  「這才多久,就是皇貴妃了,皇帝當真愛重你。」

  「太后娘娘謬讚,妾身愧不敢當。」謝蘅蕪低頭柔聲,實在不耐應付她,索性敷衍過一句。

  崔太后面上笑意不減,又看向靖國公夫人:「多日不見了。」

  靖國公夫人方才還覺得崔太后與謝蘅蕪之間氣氛古怪,沒想到崔太后這麼快就將話頭引到了自己身上,於是也敷衍道:

  「勞煩太后娘娘惦記,臣婦一切都好,不知太后娘娘近來可安好嗎?」

  崔太后應了聲好,便引著二人往裡頭去。

  謝蘅蕪瞥了眼國公夫人,又看向身前的崔太后,覺得國公夫人對崔太后……似乎也不是很友善。

  也是……當年失女之後,便是先帝與崔太后想讓靖國公再娶一房,雖然這事只召見過靖國公,但這麼多年,國公夫人或許也猜到了。

  謝蘅蕪皺一皺眉,想崔太后平白無故的,為什麼要請兩個不待見她的人過來。

  是想嫁禍栽贓,還是有別的目的?

  她這般想著,不自覺放慢了步子,拉開了與崔太后之間的距離。

  崔太后在前頭站定,也不回身,便叫住持進來。

  一眾僧人在住持帶領下入內,住持將兩卷經書遞到謝蘅蕪與靖國公夫人手中,讓她們在開始之後默念便可。

  崔太后已在當中的蒲團上跪了下來,謝蘅蕪與國公夫人對視一眼,也各自在崔太后兩邊跪下。

  僧人遞來三炷香,幾人向佛像敬香後,住持便誦起經文,木魚聲有節奏地響起,和著誦經聲,梵音裊裊。

  謝蘅蕪垂眸看著經書,一面分神打量著別處。

  到現在還一陣風平浪靜。連崔太后與自己見面都沒有多問什麼。

  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心念動時,謝蘅蕪聽見僧人整齊的誦經聲中,傳出些許的不和諧來。

  似乎就是離她最近的那位僧人……

  謝蘅蕪抬眸悄悄打量過那人,見此人神色略微僵硬,口型也對不上所誦經文,完全不似其餘僧人那般自若。

  她皺眉,正想說什麼,目前卻閃過寒光。

  身旁驚呼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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