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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又是這死貓

2024-06-20 14:35:12 作者: 玉籠煙

  謝蘅蕪這日便宿在紫宸宮裡了。

  倒不是她不想回去,而是她在與蕭言舟背那頌詞,背著背著,竟把自己背睡了過去。

  這也罷了,謝蘅蕪又夢中驚醒,發覺自己癸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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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啟這段時日就住在御醫院不走了,來得倒也快,看見謝蘅蕪唰白的臉還嚇了一跳,以為她又中了什麼毒。

  診脈過後周啟放心下來,大概的問題不過是氣血不足,加上她還未恢復,看起來更虛弱些。

  「陛下,這些時日最好還是讓娘娘心思平和些,臣方才一診,發覺娘娘憂思過度,實在不利於痊癒。」

  說起她為何憂思過度,蕭言舟自然是最清楚不過的。

  他點點頭應下,讓周啟又開了一方後,將人屏退。

  謝蘅蕪已換上了乾淨的衣裳,裹著兩層錦被窩在一邊的美人榻上等宮人們將弄髒的床榻重新鋪好,一面幽怨地盯著蕭言舟手中的藥方。

  得,她要喝的藥又多了一個。

  察覺到她的視線,蕭言舟側睨來,意味不明道:

  「阿蘅別想躲。」

  她沒說話,只眨巴眨巴眼睛看他,眼上紅腫還未完全消退,淚洗過的眸子水亮,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蕭言舟薄唇動了動,末了兩字:「沒用。」

  裝可憐也沒用。

  謝蘅蕪的眉心跳了跳,罵他油鹽不進。

  還是她心軟,他一裝可憐,不還是什麼都應了嗎?

  謝蘅蕪見這樣無用,便開口道:「陛下……妾身沒事的,女子來癸水都這樣,哪裡需要再喝什麼藥……」

  她聲音還微微啞著,軟聲時,尾音帶著上挑的勾,在他心上一拂。

  對上謝蘅蕪真摯無比的眼睛,蕭言舟不得不承認自己動搖了,險些鬆口應下。

  幸好是險些。

  他抿緊了唇,連下頜都繃出了直線,片刻後才道:「……不成。」

  「周啟說了,你要體弱些,得好好養一養。」

  「不然……阿蘅這身子……」蕭言舟的目光隱晦地將她上下一掃,謝蘅蕪不由緊了緊錦被,感覺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錦被衣裳,將她看了個透。

  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才慢悠悠道:「……如何受得了孤呢?」

  從蕭言舟似笑非笑的神情和隱隱帶了些炫耀的語氣,謝蘅蕪幾乎是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登徒子!

  她神情微僵,瞥了眼後頭還未離開的、此時正在裝聾子的宮人,兩腮肉眼可見地紅起來,下意識就抓起身後靠著的軟枕往蕭言舟丟去。

  她在拾翠宮這樣做了許多次,拾翠宮的宮人從最初的震驚已到了後來的見怪不怪,可紫宸宮的人卻還沒有見過這架勢。

  於是紛紛駐足凝神,特別是在看見蕭言舟還真被砸到後,眾人紛紛一凜,忙不迭低下頭去。

  想貴妃娘娘也忒大膽了,這樣放肆,陛下……陛下還真會縱容不成?

  嗯,還真縱容了。

  只見他們的冷麵帝王面上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將那軟枕接下,還到貴妃跟前很是貼心地將軟枕塞回貴妃腰後。

  如此細心妥帖,唯獨不見半點怒意。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退下。

  謝蘅蕪擰過臉去,用後腦勺對著蕭言舟。

  後者將手按在她肩頭,輕輕揉起來,一面說道:「阿蘅別生氣,周啟說了,生氣也對你不好……」

  謝蘅蕪執拗地不肯扭頭,哼聲:「那陛下還說那種話?」

  蕭言舟無辜:「孤說的不也是實話嗎?」

  這下謝蘅蕪扭頭了。

  氣的。

  蕭言舟原是俯身與她說話,她一回頭,幾乎與他的面龐貼在一起。

  俊美而冰冷的容顏近在目前,偏偏那表面的冰霜又為她而化,融化的春水流淌在他眼裡,儘管被漆色掩蓋,卻依舊被她瞧得清晰。

  對上這麼養眼的臉,謝蘅蕪抿了抿唇,莫名消氣了。

  ……算了,他忽然這樣混不吝,不還是想讓她開心點。

  見她發怔,蕭言舟微微抬眉,道:「幹嘛這樣看著孤?」

  謝蘅蕪彎眸,莞爾笑:「積石如玉,列松如翠……」

  「陛下長得可真好看。」

  這下換蕭言舟怔住了。

  他當然知道後面兩句。

  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蕭言舟掩飾似的低咳一聲,耳尖帶了點紅色,嗤道:「皮囊不過身外之物,阿蘅如何就盯著這些?」

  「陛下,食色性也,何況……」謝蘅蕪笑意更盛,「陛下不也……很喜歡妾身的皮囊嗎?」

  蕭言舟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將要把錦被拉下的手。

  得逞的謝蘅蕪噗嗤笑出聲來,倚靠在他的手臂上笑得肩頭直顫。

  蕭言舟閉了閉眼,無奈忍下。

  至少她說的的確對。

  謝蘅蕪笑夠了也不挪開,就將臉靠著他手臂,賴定了似的。

  就當蕭言舟以為她無話時,便聽謝蘅蕪輕聲嘟噥道:

  「可是妾身就是很喜歡陛下……」

  人若是缺乏愛,一種人會不斷向外求證,一種則會內斂表達,不願開口。

  顯然蕭言舟是後者。

  他感覺自己的心口被謝蘅蕪吐出的字句撞了一下,有些無所適從地垂眼。

  他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卻說不出口,只得用另一條手臂攬緊她。

  幸好謝蘅蕪並不是一定需要他的回答。

  她可以從他的動作里感受到,他想說什麼。

  她抬眸,安撫一般:「妾身知道,陛下也與妾身一樣。」

  見他面容鬆動,謝蘅蕪緊接著說道:

  「所以陛下,妾身明日可否回拾翠宮?」

  蕭言舟的臉又驀地沉下。

  他眯眸,眉眼深邃又陰森:「就這麼不願在孤的紫宸宮待?」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這不是現在的紫宸宮也沒有多少妾身的東西嗎,讓他們挪來挪去,未免也太耗費精力了。」

  「而且……妾身好多解悶的東西都還在拾翠宮裡,連梨落都不一定知道放在哪兒。」

  她說的聽起來頗有道理,但蕭言舟仍是不為所動的模樣,幽幽道:「真的就這樣?」

  謝蘅蕪忙不迭點頭,蕭言舟的目光卻沒有弱下一點,反而越發凌厲起來。

  兩人僵持一會兒,終是謝蘅蕪敗下陣來。

  「……是,是雪球啦。」她支支吾吾,「陛下的紫宸宮,雪球定然來不得,可妾身又有些想它……」

  「而且雪球它……若是見不到妾身,會吃不下飯的!」

  雖然聽起來誇張,可的確如此。雪球意外地黏謝蘅蕪,有一次她太累沒去看它,雪球竟真的一日不吃不喝,只等著她來。

  這麼一來,謝蘅蕪是萬不敢不陪它。

  蕭言舟舔了舔齒尖,想果不其然。

  又是這死貓。

  他再一次後悔將雪球送給謝蘅蕪,但現在後悔也晚了。

  「那孤讓人帶它過來,你與它隔著窗子瞧一瞧便可。」蕭言舟沉靜的聲音裡帶了幾分莫名的委屈,「你已經許久沒有來過紫宸宮了。」

  謝蘅蕪垂眸,覺得眼下場景詭異至極。

  這算什麼,他是在與一隻貓……爭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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