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狗男人!
2024-06-20 14:33:44
作者: 玉籠煙
或許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或許又是故意忽視,謝蘅蕪並未注意到蕭言舟鑽了進來。
等她反應過來,已然落入了溫暖懷抱之中。
來人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動她。
謝蘅蕪翻過身時,蕭言舟明顯一怔。
「吵醒你了?」
謝蘅蕪搖一搖頭,支起身子斜倚在靠枕上:「妾身還沒睡呢。」
她這麼一靠,便十分微妙地離開了蕭言舟的懷抱,還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蕭言舟想去攬她的手一頓,搭在床榻上輕輕點著:「如何就睡不著了?」
「許是白日裡睡多了吧。」謝蘅蕪垂眼,「陛下怎麼來了,要是被小桃發現,豈不是前功盡棄嗎?」
蕭言舟若有所覺眯眸:「這麼說來,孤回來找你還是錯了?」
她默了一會兒,聲音低下:「穩妥起見……陛下自然是不來的好。」
蕭言舟忍了忍,沒忍住,很是強硬地將人摟了回來。
謝蘅蕪在他懷中輕輕推他:「陛下輕點……妾身喘不過氣了……」
「想讓孤走?」蕭言舟冷哼,「你最好別再有這個念頭。」
其實在發覺蕭言舟回來找她時,謝蘅蕪那點莫名的氣就已經消了,不過是心裡還彆扭著,這才避過他。
然而他態度如此強硬,謝蘅蕪心裡真有些不痛快。
想他總是這般不容拒絕的模樣,就不能說些好話哄哄她嗎?
這念頭剛冒出來,謝蘅蕪便被自己嚇到。
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的?
對從前的謝蘅蕪來說,這種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
能讓蕭言舟如當下般待自己,早就是不曾預料的了。
她怎能肖想更多……
可她如何不能?
謝蘅蕪推拒的手一停,在他懷中低下頭,肩頭輕輕顫抖起來。
蕭言舟一怔,皺眉正想詢問,便感受到胸口處一片濕意。
仿佛是因為離心口近的緣故,潮濕的感覺直接滲透到心頭,帶著針刺般的寒。
他捏住謝蘅蕪的下巴,強行逼迫她抬頭。
一雙眼被淚水浸透,面頰上水光漣漣,淚痕斑駁,梨花帶雨般楚楚。
看見她的眼淚,蕭言舟就覺得心口處被輕輕扎了一下。
「你哭什麼?孤弄疼你了不成?」
然他一開口,還是兇巴巴的。
便見謝蘅蕪的眼淚淌得更歡了。
蕭言舟被她的眼淚攪得心慌,不由自主鬆開了捏著她的手。謝蘅蕪見此又將頭埋到他胸前,報復性地將眼淚盡數蹭到他柔軟光滑的衣料上。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試探,蕭言舟究竟能容忍她到何種地步。
然她哀哀戚戚哭著,蕭言舟竟也沒再逼問。直到謝蘅蕪自己都有些累了,他才淡聲問道:
「哭夠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起來,謝蘅蕪便感到委屈。
想她在這兒哭了這麼久,他都不願安慰一句。
她悶悶地哼了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
蕭言舟感覺自己的額角跳了跳,明明已經許久不曾發作頭疾,此時頭中卻有些隱隱作痛。
「夠了,到底怎麼了?」
他像是等得煩了,又一次掐住她下巴迫使她仰頭。
因哭了太久,謝蘅蕪的聲音都啞了些:「妾身……妾身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和孤在一起,就只讓你想到不好的事嗎?」
蕭言舟的眼神危險起來,大有謝蘅蕪說不出令他滿意的回答,他就會將她丟出去的意思。
然謝蘅蕪心裡門清,這不過是蕭言舟拉不下臉,色厲內荏罷了。
「不是的……妾身就是在想,如果陛下……陛下真的……」她支支吾吾著,哭紅的雙頰又悄悄紅了些。
「快點。」蕭言舟不耐。
「陛下如果真的喜歡上了別的女子……妾身該怎麼辦呢……」
她像是鼓足勇氣說出了難以啟齒的話,在說完後便將頭壓得更低了。
然話音落地後,謝蘅蕪等了許久,都沒聽見蕭言舟有回答的意思。
她心上一突,想自己該不會做得太過了吧?
依蕭言舟的性子,會喜歡有人對他指指點點嗎?
但見他不曾發難,謝蘅蕪的膽子還是大著的,半是催促半是試探地輕蹭他。
她的腦袋在蕭言舟腰腹間拱來拱去,蕭言舟忍無可忍,將人撈了上來。
他像是被氣笑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孤在你眼裡,就是薄倖人嗎?」
「謝蘅蕪,是不是孤對你太好了!」
他的聲音驟然高起,將謝蘅蕪都嚇了一跳。
嗯……好像是把他惹到了,但又與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她本以為蕭言舟是會因為自己試圖干涉他而生氣,可現在又好像不是這樣。
聽起來倒是像……自己不信任他而生氣。
謝蘅蕪本就是想小小鬧個脾氣看他是否會來哄自己罷了,何曾料到這般場面,一時愣住。
她的沉默落在蕭言舟眼裡,就成了默認。
他憤然起身,想自己待她那樣好,可這小沒良心的卻還想這些有的沒的,真是不將他放在眼裡。
謝蘅蕪卻哪能眼睜睜看著他走,一時心急之下拉住了他。
「現在知道挽留孤了?」
蕭言舟嘴上譏諷著,身子卻十分誠實地停了離開的動作。
他回眸,見謝蘅蕪一手拉著他衣袖,一手撐在床榻上,青絲隨其動作垂落,將雪雕玉琢般的人柔軟包裹。她微微揚起臉,帶著淚的眼眸露出哀求神色,讓人心頭難以抑制地一軟。
他住了想要繼續嘲諷的心思,舌尖舔過尖利齒間,略顯艱澀開口:「孤准你解釋三句話。」
謝蘅蕪細聲細氣道:「妾身沒有說陛下薄倖的意思……」
蕭言舟無情道:「還有兩句。」
「妾身也知道陛下待妾身很好……」
蕭言舟這回頓了頓,卻依舊無甚感情:「最後一句。」
謝蘅蕪蹙眉,哀哀道:「陛下別走好不好,妾身害怕。」
只這一句,便卸去了蕭言舟所有的不滿。
他垂眼:「漂亮的女人,滿嘴都是謊話。」
謝蘅蕪只道他還沒消氣:「陛下,妾身說的都是真……」
「話」字被突如其來的吻堵了回去。
由於太過突然,謝蘅蕪沒有聽見蕭言舟輕得如嘆息般的話語。
「孤真是栽你手裡了。」
這一吻不似從前,與其說是親吻,倒更像是一場廝殺。
謝蘅蕪節節敗退,被人壓在榻角,窄小的空間讓呼吸都灼熱,溫度節節攀升。
喘息漸沉,她有些意動。並不是什麼克制欲望的人,何況不久前方才過了點癮,謝蘅蕪半眯著眼就想去拉蕭言舟的腰帶,卻被人毫不留情地拍開手。
吻結束得突然,一如發生一般。
謝蘅蕪還縮在榻角一臉茫然,蕭言舟已直起身子,冷淡丟下二字:
「睡吧。」
謝蘅蕪:?
若不是他唇上還有隱隱水光,她當真要以為方才那是幻覺。
許是她不可思議與質問的眼神太過明顯,蕭言舟又補充一句:
「御醫說了,你還未恢復,不能重欲。」
謝蘅蕪氣得咬了咬唇。
被他說的好像自己是什麼急不可耐的人似的……
明明是他自己先撩撥她……
對上她控訴的視線,蕭言舟的唇角總算勾了勾,漆眸中閃過惡劣笑意:
「阿蘅著急什麼,孤與你,有的是時候。」
謝蘅蕪惱:狗男人!
最終兩人和衣而眠,晨曦方穿過窗欞時,蕭言舟便披衣起身。
謝蘅蕪若有卻覺般迷迷糊糊醒來,半眯著眼瞧他背影,輕輕「唔」了一聲。
蕭言舟看向她,在頰上落下一吻。
「孤先回去了。」
謝蘅蕪胡亂應過,又閉眼翻身睡去。
蕭言舟心下輕嘖。
真是小沒良心的。
話雖如此,他唇邊卻帶了抹淺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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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裡有些簡單事務處理,蕭言舟喚了趙全進來侍候。
「事情都辦好了吧?」
他問的是小桃。
「回稟陛下,都辦好了。」
趙全畢恭畢敬答,打心眼裡奇怪蕭言舟為何忽然看中了一個沒什麼特別的宮女。
但他能在蕭言舟身邊待這麼久,其中一點,便是沒有旺盛的好奇心。
是以他只照做,其餘一概不問。
往常蕭言舟問過事情便不會再多言,可今日卻不同。
「趙全。」
「奴在。」
「你給孤的東西,孤有些看不明白。」蕭言舟依舊沒想明白為何夜裡謝蘅蕪會因那樣的問題哭。
趙全登時緊張起來,一面搜腸刮肚想自己給了蕭言舟什麼,一面問:「陛下何處不明白?」
蕭言舟眉頭微皺,頗為嚴肅道:「女子若是問起男子是否會喜歡旁的女子,是認為那男子薄倖嗎?」
趙全:…
趙全:…?
他先是鬆了一口氣,但在聽清問題後,又不住疑惑起來。
「陛下,奴……奴算不得男人,說的話可能不准……」
蕭言舟抬目:「讓你說就說。」
「陛下,奴以為……這是這女子想與男子撒嬌罷了,」趙全大致猜出一二,努力斟酌著字句道。
蕭言舟卻不解:「這有何好撒嬌的?」
「大抵……是這男子身邊出現了誰,讓女子吃醋罷了。」
趙全覷著他神色,小心翼翼說道。
蕭言舟的面色微不可查地一僵。
「吃醋,你確定?」
趙全一聽他反問,便知道蕭言舟問的果真是與謝蘅蕪的事情。
糟糕!他這陛下不通情竅,該不會一根筋兒地把宸妃娘娘惹哭了吧?
某種程度上來說,趙全猜對了。
「陛下,奴也不敢說是一定。但十之八九,是這樣。」
蕭言舟詭異地沉默了一下,掩飾意味十足地低咳一聲。
「那依你之見,該怎麼辦?」
可憐趙全根本沒娶妻,卻得在這兒做蕭言舟的參謀。
「陛下,奴覺得……女子都是愛聽好話兒的,便再送些合心意的禮物,哄一哄就是了。」
哄一哄……
蕭言舟想到自己昨夜非但沒有如此,還凶了謝蘅蕪一頓,一時更加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