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手藝人

  驢蛋兒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易語軒這條褲子確實比他身上穿的這條好看。

  原本，他這條褲子在班上頗受追捧，結果這一天下來，風頭全都被易語軒給搶去了。

  驢蛋兒剛穿這條褲子的時候，有人問他褲子是哪來的，他便告訴那些人去哪裡買。

  那些人都表示太貴，自己家應該不會給自己買這麼貴的。

  

  但易語軒這條褲子是做的，就不一樣了。

  村上人的衣服大多數都是找裁縫做的，價錢比成衣要低很多，既然需要買的買不起，難不成還不能做一件？

  所以這天晚上許多孩子回家之後，便開始纏著大人給自己也做一條漂亮的褲子。

  他們也想要像易語軒那樣的褲子，也想要繡著坦克和槍的拉風褲子。

  女孩子們更喜歡花花草草還有小貓小狗，也去問過易語軒，易語軒信口開河，說他小姑姑全都能做。

  惹的那些女孩兒少女心泛濫，也求著家長，想做一件繡著小貓貓的外套或者褲子。

  誰家的孩子誰家心疼，家長們看著自家孩子軟呼呼的央求，如何能不心軟？

  只要不是近期做過衣服的，都答應了孩子，開始打聽這位特別會做童裝的裁縫到底是誰。

  幾經詢問，聽說是易家的小麼易妍，眾人還挺驚訝。

  易妍不是高中生嗎？聽說明年還要高考呢，平時悶在家裡挺內向的一個姑娘，什麼時候還做起裁縫了？

  眾人最開始都不敢信這個消息，以為是打聽錯了，直到有家長去易家問了一下。

  這麼一問，才發現竟然是真的。

  「你們家易妍還真做起裁縫來了。」

  來易家打聽的是村上劉家的媳婦趙紅，結婚八年才生了那麼一個寶貝兒子，全家都當成寶貝一樣，平時不說要什麼給什麼，也是差不多了。

  只要力所能及的，劉家人都會儘量滿足。

  孩子回家就開始商量趙紅，要和易語軒一樣的拉風褲子。

  趙紅經過打聽，幾經輾轉來到易家，沒想到，還真問對人了。

  「我家小寶說是易語軒他小姑姑做的，我都沒信，還以為他聽錯了呢，沒想到真是易妍呀，怎麼？這易妍是不想繼續學習了，改行做裁縫了？」

  「沒有，都念書念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說不學就不學？只不過是我們家小妍聰明，之前看了些書，便學會了做衣服。」

  「平時她學習忙，總會拿做衣服給自己減減壓，這不嘛，就給語軒做了一條褲子，我也是沒想到她第一次做衣服，竟然就做的就這麼好。」

  徐慧捂著嘴笑，用雲淡風輕的口氣闡述了易妍多麼聰明的事實。

  「哎呦，這可真是不得了，只看看書就學會了？快給我看看那條褲子到底什麼樣……」

  趙紅推了推徐慧。

  徐慧進到裡屋，將易語軒珍藏的褲子拿出來給她看。

  今天周末，易語軒出去和小夥伴們玩，這條褲子他太寶貝，都捨不得穿出去，生怕摔個跟頭卡破了。

  「喲喲喲，這做工，這線頭，這真是第一次做衣服能做出來的？」

  趙紅捧著褲子，嘖聲連連，充滿了不敢置信。

  「這針腳細密的，縫紉機做的也不過如此吧？比咱們村上裁縫做的還好！」

  「是啊，我咋看見的時候也不敢相信呢。沒辦法，有些人吶，就是天生的聰明，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天才，我們家小妍就是天才吧！」

  徐慧表情中都是隱藏不住的驕傲，止不住的夸著易妍。

  趙紅倒也沒覺得她夸的太過，因為事實都擺在面前，便是她做了這麼多年衣服，也做不出這種水平的褲子。

  且這種事情也不是隨便說說嘴的，不然讓易妍上手一做，就露餡了。

  「只能說這大學生是跟咱們不一樣，就是聰明！」

  趙紅恭維了兩句，順勢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沒想到小妍這麼厲害，那我也不用去求這個裁縫那個裁縫了，就讓小妍幫我們家小寶做一件好了。」

  「你放心，我知道做衣服這事兒費工夫，小妍又在準備高考，我不能白耽誤孩子的功夫，咱們村上的裁縫做衣服給多少錢，我就給多少，不會讓小妍白做工的。」

  趙紅不等徐慧說出拒絕的話，就趕緊表示自己的誠心，生怕徐慧誤會她讓易妍白做工。

  可即便是她願意給錢，徐慧也沒有立馬答應。

  她略微猶豫了一下，道，「這事兒還得等小妍回來和她商量一下，我不能給她做這個主。」

  「你當嫂子的養她這麼大，怎麼不能給她做這個主了？」趙紅覺得她太過謹慎了。

  「正因為養這麼大，才不能挾恩圖報，孩子要是喜歡做，那她就做，要是不喜歡，也不能因為這一兩塊錢逼著她不是？」

  徐慧一向都不拿長輩壓晚輩那一套，再重的恩情，都要彼此知分寸，才能長久。

  不然，反目成仇的事難道還少？

  「你等小妍回來，我問問她，明天給你信兒……」

  徐慧剛說完這話，就看見易妍從外面回來。

  她當即笑了，說，「這下都不用等明天了。」

  趙紅轉身之際，易妍已經進了門。

  看到家裡來了客人，易妍愣了一下。

  趙紅她並不認識，也不知道該叫點啥，便看向了徐慧。

  「這是你趙嫂子。」徐慧給她介紹，順便說出了趙紅的來意。

  「這不麼，見你給語軒做的那條褲子好看，趙姐也想給她家孩子做一條，想問問你有沒有這個時間。」

  徐慧說的話很留餘地，直接給了易妍拒絕的理由。

  若易妍說沒時間，要準備高考，這理由也完全充分，讓趙紅挑不出錯來。

  反之，若說可以擠一點時間出來，又顯得重視趙紅，趙紅聽了也舒心。

  易妍怎麼都沒想到生意會這麼快就上門。

  她本來還想著，等給徐慧做完衣服，讓她出去多走走，招搖過市一番，好為她引來客戶。

  沒想到這童裝居然也這麼有市場，還真是要感謝易語軒呢，若不是他積極要那條褲子，生意還要再晚些才能上門。

  「我做。」易妍當即答應下來，問，「趙嫂子是打算自己買布，還是讓我給挑布？」

  「我還是自己買布吧，讓我們家小寶去瞧瞧，挑個他喜歡的顏色。」趙紅回答道，又問，「這褲子得做幾天？」

  「趙嫂子送布來的話，也就是一天的時間就能做好。」易妍回答。

  一天？這也比村上的裁縫要快許多。

  村上就這麼一個裁縫，各家都找著做衣服，雖說有縫紉機比手工做的快，但是幾家人這麼一排時間也快不了。

  想到這個，趙紅忍不住又問了一句徐慧，「你們家什麼時候買的縫紉機？也不說一聲，瞞的真嚴實。」

  「哪有，我們家哪有那個錢，再說也沒有票呀！」徐慧連忙否認。

  「那居然一天就能做出來？小妍做衣服還真是快呢。」趙紅心思一轉，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急，小妍你慢慢做，慢工出細活，做的好最重要。」

  易妍一看便知道，趙紅這是怕自己糊弄，覺得自己趕工出來的褲子不會好，又不好意思直說。

  「趙嫂子放心，我肯定不會糊弄的，不可能為了快點交工就粗製濫造。我做完會先給你看，你滿意了我再交貨，要是有哪裡不滿意的，我還能返工重做。」易妍道。

  「哎呀，咱們之間哪用得著說這些，差不多就行，返什麼工啊！」

  趙紅擺擺手，一副大度不計較的模樣，心裡卻是鬆了口氣，易妍別糊弄她就行。

  易妍的第一單生意就這麼談妥了，趙紅根據市價，付了一塊錢給她。

  正常村上裁縫做衣服，大人的衣服是兩塊錢一件，小孩一塊錢一件，只要不是過於繁瑣的，就是這個價格。

  易妍握著手中的一塊錢，神情有些恍惚。

  穿書之前，她已經做了好幾年的高定設計，做為一年分紅幾千萬的大設計師，她還真沒做過這麼便宜的衣服。

  偏偏這會兒她居然還有些激動。

  為了一塊錢激動，若是讓她那些同行和客戶們知道，只怕要笑掉大牙。

  但是易妍在穿越之後一直也沒個進項，靠哥嫂一家養，想給心上人做件衣服都沒錢，如今有了錢，也總算能買些自己想要的東西了。

  ……

  晚上易成剛回來，徐慧便和他說了白天發生的事。

  聽說易妍居然接了裁縫的活，易成剛是半憂半喜。

  喜的是易妍能幹，村人認可，憂的是怕易妍因此耽誤了學業。

  易妍知道他擔心什麼，吃飯時特意和他保證了一番。

  「大哥你放心，不管做多少衣服，我都會在不耽誤學業的情況下，若是耽誤學業，我也不會接活的。」

  「唉，你懂事就好，學了這麼多年，可別在這個節骨眼上就放棄了，還是得讀好書才能有好的出路。這裁縫啊，眼看著是賺錢，以後說不定成衣都賣的很便宜，裁縫就賺不到錢了。」

  易成剛語重心長道。

  他雖然沒什麼見識，但是也知道知識的重要，還無意中參透了日後的政策。

  裁縫到九十年代時，可不就越來越沒有市場了？

  易妍覺得易成剛看的還挺准。

  吃過晚飯後，徐慧拎著一包布來到了易妍房間。

  她的行動力一直都很強，昨天易妍說要給她做衣服之後，她今天便去了集市，扯回十尺布。

  其中五尺她想自己用來做衣服，另外五尺是扯給易妍的。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這顏色，我這眼光都是老土的眼光，這是我問了供銷社的售貨員，給你選的，你看看這顏色可還好？」

  徐慧撐開了那塊墨綠色的布給易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