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接屍人

  老趙五十多歲，頭髮幾乎快掉光了，他是殯儀館的接屍人，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蹲在台階上抽菸，台階下面堆滿了菸頭。

  「抽根。」

  我搖頭，」不會。」

  「抽幾次就會了，幹這行不會抽菸喝酒，太虧自己。」老趙說完又給自己點了一根，我看著他的樣子，不像是有錢人，二叔不會又坑我吧，如果真的那麼賺錢，老趙也不會窮到鞋子都壞了也不買一雙新的。

  我笑了笑，「趙，趙伯，以後我就跟著您老掙錢了。」

  「這死人的錢好賺也難賺。」

  老趙咳嗽一聲，他告訴我接屍人的工作不難，只要膽子大就行，哪裡有人死了就開車過去把屍拉到殯儀館，一趟活下來能賺不少，主要是能拿到死者家屬的紅包，最多的時候一天能跑十幾趟。

  「那你遇到過屍變嗎？」

  按照他的說法，應該在殯儀館幹了很多年，整天和屍打交道，不可能遇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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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該問的不要問。」

  老張面色一沉，這是第一次見面，以後還要指著他帶我發財，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時老趙的電話響了，他接電話的時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不停的點頭，然後帶著我上了一台灰色的廂貨車。

  這是殯儀館的拉屍車，外面的漆掉了大半，在車上老趙告訴我，他其實最不想聽到電話響，因為每次響都會有人死，但是每天又盼著電話響，只有電話響了才有錢賺。

  接屍人並沒有想的那麼邪乎，就是個賺錢謀生的職業，但是千萬別說出去，主要是忌諱，老趙就因為這個打了一輩子的光棍。

  「你不會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吧！」

  「摸過！」

  老趙說完，他的右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左手，這一下很突然，我本能的想拽出來。

  「那個女人的手很冷，那晚我送她到殯儀館，當時天黑了，只有我一個人，我摸到她的手，手很滑，我...........」

  車子突然劇烈的晃了一下，他的手收回去，我深吸一口氣，這個傢伙有問題，他剛才抓住我的手的時候，真的被他給嚇到了，車子速度突然變快。

  「趙，趙伯。」

  老趙眼珠子瞪大，他的身體緊繃著，兩隻胳膊很不自然的架起，不斷有車子衝過去，這樣下去很容易出車禍。

  「放鬆點。」

  車子突然停了，我連忙推開車門，胃裡一陣翻騰，抬頭看了一眼，已經進了小區，老趙也從車上下來，他又變成了一開始的那個樣子。

  「走吧，幹活。」

  他帶著我上樓，敲開了五層左側的房門，死的是一個老太太，老人已經瘦的不像樣子，幾乎是皮包著骨頭，屋裡散發著陣陣臭味。

  「你們快點，臭死了。」

  我皺了一下眉頭，說話的是死者的兒媳，她捂住鼻子，他們並沒有為老人準備壽衣，只是找了一套灰色的衣服丟給我們。

  「做事吧。」

  老趙的表情很嚴肅，很熟練的幫死者換好了衣服，嘴裡念了幾句，然後拿出一個紅包塞給我，這應該事接屍的規矩，我接過來捏了捏，至少有十幾張。

  紅包收好，一塊白布展開將屍裹住，我連忙過去幫忙，白布兩頭用麻繩捆住，然後兩個人抬著屍向外走。

  一開始還行，走下去兩層胳膊就有點受不了，感覺特別重，兩隻手火辣辣的疼。

  「怎麼突然這麼重？」我忍不住問道，感覺沒下一層重量就增加一倍。

  老趙咳嗽一聲，「別管那麼多，儘快把活幹完。」

  我只能咬緊牙忍著，終於把屍抬到樓下，兩個人用力把屍放到車子的後面，後面的車門關上，一把鐵鎖從外面鎖好。

  我深吸一口氣，接屍確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只是剛抬的時候覺得很輕，到了後面明顯屍變重了，感覺就像是抬了一個幾百斤重的屍體一樣。

  「你會開車嗎？」

  我搖頭，「不，不會。」

  「那算了。」

  老趙啟動了車子，他不知道我的眼睛有問題，看東西都是模糊的，開車肯定不行，半個多小時後車子進了殯儀館，這一次很順利，按照屍體登記的順序找到對應的停屍櫃。

  「別亂走，有事會找你。」

  老趙下了車，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在下面呆了一會，實在沒意思打開副駕駛的門上去眯一會，剛犯迷糊就聽到車子後面有響聲，像是在敲挨著駕駛室的鐵板。

  「誰啊？」

  我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那個聲音也跟著消失了，剛才的聲音其實並不大，不過這是殯儀館拉屍體的車子，想到這裡我頓時沒了睡意。

  我下了車，繞著車子轉了一圈，車子後面的門是鎖著的，鑰匙在老趙手裡，應該是我最近太累出現了幻覺。

  兩個小時過去，一直沒等到活，老趙從裡面出來，他發給我一個地址，讓我晚上九點過去接屍。

  「行。」

  接屍一般都是按照死者家屬的要求，我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五個多小時。

  「趙伯，剛才後面有...有動靜。」

  「沒事，習慣就好了。」

  他說完直接走了，我忍不住又繞著車子轉了一圈，剛才他好像說習慣了就好了，難道他也聽到過？

  從殯儀館裡出來，算是接了個活，想到晚上還能賺一筆，這活其實也不錯，上了計程車返回市內找了個小餐館慢慢吃，一直吃到晚上八點多，按照老趙給我的地址找過去。

  小區很破，應該是幾十年前的老房子，我看了看時間，還有不到八分鐘，老趙怎麼還沒來？

  我朝著周圍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殯儀館的接屍車，正常車子應該停到下面才對。

  這老傢伙今天怎麼遲到了？

  我拿出那張紙，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找錯地方，地點和時間都是老趙發給我的，他不來，我一個人沒有辦法把屍給弄出去。

  我拿出手機，老趙一直不接電話，時間馬上就到了，我只好先上去，免得死者家屬等急了，從樓梯向上跑，一直爬到六樓頂層，左側的房門開著，並沒有看到人。

  「有人嗎？」

  我皺起眉頭，這不對啊，如果真的有人去世，應該有很多人在這，房門半開著，裡面放著哀樂，從半開著的房門往裡看，一個人都沒有。

  有點邪門，我再一次打過去，這時聽到裡面傳出電話鈴聲，老趙在裡面。

  他比我先到了，我鬆了一口氣，掛掉電話，鈴聲隨之消失，想到老趙在等我只好走進去。

  「老趙，老趙。」

  我喊了兩嗓子，還是沒看到老趙的影子，剛才的電話鈴聲是從左側的房間裡傳出來的，我走過去推開了左側房間的門，床上的屍已經用白布蓋好，桌子上擺著香爐和靈位。

  「老趙。」

  我慢慢往裡走，光線很暗，他居然不在這，剛才的手機鈴聲就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手指按下去，身後的門嘭的一聲關上，電話鈴聲傳出，我嚇得後退兩步，手機吧嗒一聲掉到地上，電話鈴聲居然是從白布裡面傳出來。

  這怎麼可能，電話號碼肯定沒錯，我盯著手機，後背透出一股涼意，這不可能是惡作劇，死人這種事有很多忌諱，老趙幹了二十幾年接屍人，他不可能不知道這裡面的規矩。

  我慢慢靠近，手不停的抖，白布抓在手裡，隨著我用力，白布慢慢被掀起，屍的臉逐漸露出來。

  「老趙！」

  我驚呆了，手裡的白布落下，屍臉露出，死的人居然是老趙，他今晚讓我來接的是他自己的屍。

  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