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沒忘記

  許春妮失笑，「大有叔，太誇張了！」

  許大有搖頭道：「不誇張不誇張，這事肯定得給你辦好咯。」

  這不僅僅是給許春妮辦事，更是給自己。

  許大有精神振奮跟打了雞血一樣。

  「那春妮你先忙，我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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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大有知道許春妮如今忙，也不敢多打擾她。

  許大有一走，許春妮就又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於嫲嫲恨不得多長兩個眼珠子好盯著她不放。

  「這，笑得時候嘴角不能咧得太開，不然就顯得輕浮。」

  許春妮覺得自個是不是成了小燕子，在於嫲嫲眼裡她就這樣的沒規矩嗎？

  不過於嫲嫲有句話說得很好，規矩學好了還不算好，只有把規矩融進骨子裡才是真正的好，等到一言一行都是規矩的時候就能超越規矩，因為你做什麼就已經是規矩了。

  為了達到這個程度，許春妮咬牙都要硬上。

  有人必然要說這不是為難自個嗎？

  一個現代靈魂何苦受這罪？

  許春妮覺得不然，學規矩這樁事她覺得值得就好。

  千金難買她願意，她就願意受這罪了。

  不然日後被人嘲笑，她被人嘲笑她無所謂看誰臉皮厚唄，可若是因為她影響到了程士茂，特別是在這個注重禮儀規矩的時代，妻子的一言一行也代表著丈夫的臉面，讓程士茂也跟在她後頭丟人，哪怕程士茂不在意，可她自個心裡會很過意不去。

  再說夫婦匹配，也是佳話不是？

  日子在許春妮的一天天打熬中度過，那頭程士茂已經到了京城。

  程老爺知道程士茂請了假回南回鎮已經大發過雷霆，要不是怕被言官知道他恨不得當街大罵沒生過這個兒子，可等到程老夫人的信一來，程老爺才知道之前生的氣不過是小氣而已，這回他才是真正要活活被氣死。

  自打程士茂考中探花郎，已經不知道多少人來問過程士茂的親事了。

  他這頭都在精挑細算，要不是方平知道內幕特意過來攔了攔，只怕在程士茂不知情的情況下程老爺都給他定了親。

  程老爺氣得七竅生煙，砸了書房一博古架的東西，又撕了幾本古書，等回過頭來心疼壞了這才熄了這股邪火。

  這親事已經做定，哪怕他壓根就不滿意。

  什麼許家？

  哪來的許家？

  什麼門楣？什麼家世？

  祖上幾代當過什麼官發過什麼財？

  就他娘的一個農戶！

  還是個寡婦人家的女兒。

  程老爺越想就又越氣，忍了又忍到底不捨得再砸古玩撕古書了，一惱怒就把自個的鬍子幾乎全拔完了。

  不孝啊不孝啊。

  還有他那老娘，是不是真老糊塗了，怎麼會給程士茂定了這樣一門門不當戶不對的親？

  要不是請不出假，程老爺恨不得立刻就回一趟南回鎮仔細問問清楚。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邊京城閨秀千千萬，何必單戀農戶女？

  這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糟蹋了好好的探花郎啊。

  程老爺每天起來就糟心空的時候也糟心，睡覺之前也糟心，他本來想的，探花郎嘛就是配公主也成了，就算宮裡如今沒有成年的公主，可配個高門大戶家的閨秀也絕沒有問題。

  程家沉寂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了個出息的年輕探花郎，他的親事本來是很值得好好計較的。

  程老爺深知，有門得利的姻親對程家人的官途會帶來多大的幫助。

  可如今一切都完了，叫他跟做了場美夢可只做了一半就被人強行叫醒一樣，要有多懊惱有多懊惱要多憤怒就有多憤怒。

  程士茂回京的第一天就被盛怒的程老爺罰跪了，「你給我跪下！」

  從程老夫人寄信到京城告訴程老爺這一天起，程士茂就知道程老爺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一點也不訝異，程士茂直接跪在了冰涼的青石板上。

  「你跟那許氏是不是有了私情？」

  程老爺想來想去，沒有理由要給程士茂定一個農女，要麼是程士茂犯了錯被人抓住了把柄。

  越想越有這個可能，程老爺簡直恨鐵不成鋼。

  「你是沒見過女人還是怎麼的？一個農女都能拿捏住你？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

  程老爺一連靈魂上三問，程士茂低著頭嘴角一撇輕蔑的冷笑。

  「父親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程士茂抬頭反問：「祖母親自替我定的親，難道父親覺得不好？還是父親覺得祖母老糊塗了？」

  「你……你胡說！」

  程老爺惱羞成怒，「我什麼時候覺得你祖母老糊塗了？」

  程士茂神色有些冷淡，「既然父親沒覺得祖母老糊塗了，怎麼不相信祖母給我定的是門好親？」

  「什麼好親？」

  程老爺一甩袖子，「一個農女，能給你帶來什麼助力？」

  「你還年輕不懂，一門好姻親能抵你十年用功。」

  「我是不懂，可既然父親這麼懂，當年為何要娶陳家女？」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程府的下人們噤若寒蟬，偌大的院子頃刻間鴉雀無聲。

  程老爺指著程士茂的那根手指抖得不停，一張臉漲的通紅，兩隻眼睛幾乎都凸了起來。

  「你混帳！」

  程士茂臉上鮮紅的一個巴掌印，他卻紋絲不動，似乎挨了這個巴掌的人壓根就不是他。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

  程士茂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是再也不用隱藏的恨意和怒意。

  「當年若不是您娶了生性嫉毒的陳氏女為妻，沒有因就沒有果，大哥怎麼會溺水而亡？我姨娘又怎麼會生生被陳氏女用刀砍死？您又怎會遠走京城拋下老母和幼子逃避一切？」

  「父親，您都忘了嗎？」

  「我記得小時候我姨娘最是喜歡吹笛子，您也愛聽她吹笛子，秋天楓葉紅了的時候，您帶著我和姨娘在院子裡賞明月品菊蟹，我姨娘吹笛子您撫琴，這些您都忘了嗎？」

  程老爺剛才漲紅的臉刷的一下變成了雪白，他指著程士茂的那根手指無力地垂下，垮著肩膀低著頭整個人往後跌跌撞撞退了幾步。

  「青兒……我沒忘記，我沒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