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攔門

  許春妮喊了一聲「爺」，走上前一步。

  「爺，我知道奶沒了你心裡不好受，可您不能把脾氣發到我和我娘身上。」

  「我和我娘之前出了趟遠門，奶沒的時候我和我娘正好在回來的路上，這不才一回來我和我娘立刻就來祭奠我奶了嗎？」

  許老樁眼神陰毒地挖了許春妮一眼，「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出遠門故意在路上拖著不回來？」

  這話一出，用不著許春妮開口懟回去，許沖先發了火。

  「許老樁，我還在這呢，你當著我的面倚老賣老胡說八道些什麼？」

  「這世上還有這麼存心的事？」

  「哦，春妮是能掐會算的神仙是吧？她知道她奶什麼時候要沒，所以才提前出了遠門？」

  許沖簡直氣笑了，「春妮和她娘是去的京城，這去的路上要經過打仗的地方，你難道不知道西北的地方打仗了？難道你為了讓春妮和她娘給她奶披麻戴孝，就要讓她們冒著生命危險趕回來？」

  

  「你自個做爺的沒有半點慈和的心，又怎麼敢要求兒媳和孫女孝順？」

  也不知道許老樁受了什麼刺激，連許沖這樣的指責他都還敢繼續梗著脖子。

  「反正她們就是不孝！」

  許沖搖搖頭，「許老樁，這事怎麼怪都怪不到春妮和她娘身上，就算你告到衙門去，你覺得青天大老爺會怎麼判？許老樁，春妮她奶已經沒了，孩子們要盡孝，難道你還要攔著？」

  「你要真這麼做，真正錯的人反倒是你！」

  許老樁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才開了口，「我那老婆子早埋在了山上，家裡也沒了靈堂，她們真心要祭奠也用不著來這。」

  來這自然是表明自個的態度，若不然她和她娘早就自個找王婆子的墳去了。

  「爺，那我和我娘這就去山上祭奠我奶。」

  許老樁哼了聲，沒什麼好聲氣。

  「沒人攔著你們不去。」

  許春妮和莫三娘對望一眼，知道和許老樁沒話可說了。

  「里正爺，麻煩您陪著咱們走這一趟了。」

  許沖跺跺拐杖，「這有什麼麻煩的？你們去忙去吧。」

  「哎！」

  許春妮清脆地應了一聲，扶了莫三娘正準備轉身走的時候，許家的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動靜，就像是什麼東西被推到在地的聲音。

  「咣」的一聲，嚇了許春妮一跳。

  許老樁連忙轉頭去看，嘴裡罵罵咧咧起來。

  「死丫頭片子，你想造反？」

  「春妮妹妹……」

  有人在門後面喊許春妮，聲音嘶啞粗糙，像是幾天沒喝過水一樣。

  許春妮皺起了眉頭，這聲音怎麼這麼像許春娣的聲音？

  「爺，這是我春娣姐？」

  許老樁不耐煩地回頭，「跟你沒關係！你們趕緊走，我要關門了！」

  「爺！」

  許春妮伸出一隻手擋住了即將被許老樁合上的院門，「說起來，奶埋在哪我和我娘都不知道呢，不如讓春娣姐帶我和我娘去吧？」

  許老樁滿臉厭惡，「她沒空，你奶就埋在你爹邊上，你娘知道在哪。」

  邊說許老樁邊使勁關門，可許春妮偏偏不僅不鬆手，甚至半隻腳都跨過了門檻。

  「說起來，我和我春娣姐也很久沒見過了，爺，你就讓我和春娣姐說句話。」

  「許春妮，你到底想幹嘛？」

  許老樁大怒，「你春娣姐沒話跟你說，這個家也不歡迎你，你趕緊給我走。」

  一邊發火，許老樁還提起了手想給許春妮一巴掌。

  莫三娘剛要過去攔，許沖已經拿起自個拐棍沒頭沒腦地給了許老樁一棍。

  「你敢打春妮？你知不知道春妮現在是什麼身份？」

  許沖這一拐棍正好打在了許老樁的眉骨上，一下就腫了起來，許老樁越發激怒跟受傷的老狼一樣。

  「我呸！我管她什麼身份？說到底也是我家許二的養女，她叫我一聲『爺』，我這個做爺的難道還不能打他？」

  許沖跺跺拐棍，「人家春妮現在是皇商，你知道什麼是皇商嗎？那是跟今上做買賣的人才能當上皇商！」

  「你敢打春妮，你小心衙門裡的差役拿鐐銬鎖了你押你進大牢！」

  「春妮妹妹！」

  許老樁還被許沖說的話唬得愣神的時候，院子裡又傳來一聲叫喊。

  「春妮妹妹，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娘！」

  許春妮皺起了眉毛，「爺，好端端的我春娣姐怎麼會喊救命？你今天若是不把這門讓開，我也沒法子只好報官了。」

  「你！」

  許老樁冷下了臉，「這是我老許家的事，你們三房早已經分了家，輪不到你們管。」

  許春妮笑眯眯的：「爺，我是不管，我只是想看一眼我春娣姐，總不能分了家大傢伙親戚都不用做了吧？若是按爺您的意思，我跟我娘還要祭奠我奶做什麼是不是？」

  許沖瞪著許老樁，「許老樁你又做了什麼？」

  許老樁冷笑：「許沖我敬你是里正才對你客氣，可就算你是里正人家家裡的事你總管不到吧？難不成人家家裡女人生娃，你許沖也要急著去接生不成？」

  「你！」

  許沖氣得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沖，「許老樁你個畜生！」

  許沖呸了一聲，「我是不是畜生輪不到你管，我奉勸你一句少管閒事！」

  許沖又要拿拐棍打許老樁，許老樁一把握住了許沖的拐棍用勁一推，許沖連退幾步差點摔一個屁股墩。

  「許老樁你好樣的，我要開宗祠我要把你老許家一家都趕出許家村。」

  「憑啥呀？我幹了啥你要趕我出許家村？」

  許老樁冷笑：「再說，你不是說咱們家的春妮成了什麼皇商，你敢趕她？」

  哪怕分了家，可族譜上許春妮還是老許家的一份子。

  若要趕走老許家，勢必要牽連到許春妮。

  許沖噎住了，「你……你……」

  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許春妮懶得和許老樁糾纏，出聲打斷了許老樁和許沖的互懟。

  「爺，我也要奉勸你一句，若是春娣姐出了什麼事，我一定報官。」

  「春妮妹妹，爺把我娘殺了，還要賣了我！」

  許春娣的嘶啞的哭聲在院子裡響了起來，「春妮妹妹，你幫幫我，你去報官！」

  許春妮冷眼看向了許老樁，「爺，到了這程度你還不讓我進去？還是你真想讓我去報官？」

  許老樁猶豫再三，他是知曉許春妮的性子，難纏不說還十分的膽大。

  她說要報官說不定是真的會報官。

  許老樁頂著許春妮的目光終於往邊上讓了讓，「哼！這是老許家的家事，就算讓你進去你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