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正肉上桌

  許老樁狠狠吸了口煙，放下煙槍之後冷冷笑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今天起也別什麼省錢不省錢了，天天要有魚要有肉，讓老大媳婦分兩份做，一份專門給西廂那邊，一份給阿聰他們分著吃。」

  王婆子心疼錢自然是不肯的，可想想剛才許老樁才甩的那一巴掌，摸了摸臉頰這才勉強答應了。

  許老樁狠下心來願意出血本了，許春妮就沒再鬧過。

  反正天天有肉有魚有雞子，每天都換著來，董元娘手藝好做的菜她都吃不膩。

  就小半個月的功夫，原本長年吃不飽長得跟黃毛丫頭似的許春妮都胖了一圈。

  原來因為瘦也格外立體的五官也漸漸長開了些，五官之間越發融合，她的美貌也越發掩藏不住。

  許老樁有時候看了，心裡都忍不住打算盤。

  住進許家已經有十來天了，許春妮頭上的傷口漸漸結了痂。

  因為用了藥粉又天天喝藥，她又年輕這血痂再過了幾天就自個脫落了。

  新長出來的嫩肉粉色的，只是到底傷了頭又失血過重，整個人看著氣色還不是很好。

  許春妮傷口脫痂的事，莫三娘也不會告訴許家人。

  倒是許春妮算算日子知道許老樁的忍耐功夫應該也差不多了，倒是囑咐了莫三娘一聲，「娘，您仔細瞅著，看這兩天爺奶的態度。」

  看什麼態度呢？

  先前剛來許家的時候，許春妮鬧了幾場，許老樁和王婆子算是服軟了。

  可這住了將近一二十天了，天天雞鴨魚肉，光這伙食上的錢就不是個小數字。

  許老樁和王婆子忍她這麼久，眼看著春耕的季節就要到了，還能忍？

  不過嘛，許春妮微微一笑，也是正和她意不是？

  許老樁和王婆子也在說這事，「這春耕就在這兩天，明天你就跟莫三娘提這事，你好聲氣些就說她要照顧那小傻子也沒法下地，咱們幫她種。」

  「再跟她說說，咱們家沒分家，這吃喝都是公中的。」

  「她們母女兩個既然住回了咱們許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也該往公中交錢，咱們一家子也不收她銀子，就拿她那兩畝田的收成交公中吧。」

  這自然是不公平的，莫三娘母女兩個就兩張嘴一年到頭能吃多少銀子的飯錢？

  能抵得過兩畝田的收成？

  可許老樁和王婆子是來和莫三娘母女兩個講公平的？

  自然是不能。

  王婆子撮撮牙花，陰冷冷一笑：「終於等到今天了。」

  只要一想到這些日子流水一樣花出去買肉菜的錢，王婆子心裡就跟抓心撓肺一樣的疼。

  那都是錢啊，都是她的命根子啊。

  對，王婆子的命根子，就是錢，就是銀子。

  等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莫三娘又從往常一樣自個從廚房拿了海碗來盛菜。

  從回到許家開始，她就沒跟許家人同一張桌吃過飯。

  不知道是王婆子和許老樁商量好了還是真拿她沒法子，許家人都習慣了讓莫三娘先夾菜。

  許老樁咳了一聲，王婆子就板著臉道：「那掃把……咳，那老三媳婦……」

  天知曉多少年沒喊過這一聲「老三媳婦」，王婆子叫的是有多彆扭。

  「老三媳婦，你也知道的咱們家沒有分家，大傢伙吃的都是一口鍋里的飯，吃的都是公中的錢。」

  王婆子心裡厭惡得緊，只想趕緊把話說完。

  「你和那小傻……你和春妮既然都搬回家來住了，這些天也是跟咱們一樣吃的是公中的飯，是不是該往公中交錢了？」

  莫三娘心裡一緊，知道來了。

  「娘，我要給春妮請大夫吃藥，我手上沒錢啊。」

  她是早得過許春妮吩咐，知道正肉要上桌了。

  這麼久了，竟然也忍了這麼久，也是難為王婆子了。

  王婆子故意皺了皺眉毛，心裡卻樂開了花。

  「這可咋整？」

  「你看看你家那春妮，天天都要吃好的，就這半個多月光她一個就吃了咱們家往常半年的伙食錢。你也別怪我這個當娘的來跟你算錢，娘也不容易，得管著下面這麼多張嘴。」

  「許家上下那麼多人，全是依著咱家的規矩來的。沒得就為了你們娘倆打破了規矩不是？」

  莫三娘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娘，那您說怎麼辦？我是真沒錢啊，就先前那大管事賠了咱們幾個銀子，也都貼進去給春妮請大夫喝藥了。」

  其實許老樁和王婆子也都猜測過，到底當時那程大管事賠了許春妮多少銀子。

  猜呢不會很多，但不知道具體數額，這心裡就不舒坦。

  他們一文錢沒拿到，還得罪了程家，連草兒在程家過的怎麼樣都不知道。

  反倒是莫三娘母女兩個落了好？

  現在一聽莫三娘說才賠了幾個銀子，許老樁和王婆子就交換了個眼神。

  說來奇怪，這兩人竟然沒懷疑一下。

  大約是從前的莫三娘太過懦弱老實，這個懦弱老實的印象一直留到了現在。

  可許老樁和王婆子不知道，是人，那都是會變的。

  如今的莫三娘，可不是從前的莫三娘了。

  王婆子仿佛不經意般看了看莫三娘，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一樣。

  「這個簡單，你不是還有那兩畝田嘛。春妮這傷一直沒好你也脫不開身，不如把那兩畝田跟往常一樣讓你爹跟你二哥、四弟一塊幫你種了？」

  「這樣你就能專心照顧春妮，等到了收成的時候，甭管收成好不好全抵了你們母女倆吃飯的錢。」

  「我看這樣就很好，你也不必費心那田裡的事不是？那就這樣說定了。」

  一拍巴掌，王婆子自說自話就這麼定了。

  莫三娘卻不肯，「娘，這事我得跟春妮商量……」

  「商量什麼商量？」

  王婆子是耐著性子才跟莫三娘說了這麼多的話，「到底這家是誰在做主？」

  這麼些天了，自打莫三娘和許春妮住進來之後，王婆子就當了莫三娘是空氣一樣，從來不帶理會的。

  這會兒見她好說歹說，這莫三娘居然不一口答應居然還說什麼要商量？

  商量？和那小傻子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