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8. 大禮

  執刀脈處。

  雲霄深處刀氣席涌，似龍凰爭鬥，碰撞砰砰不絕於耳。

  隨著裴夕禾與趙天聆兩人先是交手試探，再到刀術越發精妙，刀意越發精純，李少貞這等境界已無法觀摩，恐行了揠苗助長之事，只能不甘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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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趙青塘與趙晗峰此番觀摩下來，已覺對刀之大道的體悟更深刻了些。

  突然趙青塘面色微變，腰間玉牌晃動起來。

  他取下玉牌細讀來報，眼中露出遺憾神色。

  「真是的，這早不來晚不來。」

  如今他統管執刀一脈上下大小事務，讓自家師父能安心修行，以期有所精進，早日窺見天尊境界的門坎。

  這難免分去他的心神，但趙青塘清楚這並非不公，只是一種取捨。

  第二極境與第三極境間瞧似只差一個境界，但自己本就是依靠分得滄流天運而晉升，想要破境尚需千年積累來打磨虛浮。

  反觀趙晗峰有風龍化身，修行領悟更勝數成，境界不見虛浮之態。如今既知兩方宇宙之變，自然是要擇取最優解。

  瞧見自己師父入迷一般觀摩眼前爭鬥，他悄然而去，應對那上門拜訪之客。

  「哼，我統管全家！」

  ……

  此時天明島外，張梨花身騎青牛，身後均是秋月洞簾弟子，此番隊伍中有三位上仙，雖然她境界最低，但卻是秋辭月嫡傳，故而以之為首。

  她面色複雜地昂首看去那島上雲霄中若隱若現的兩道身影，心中實在是複雜難言。

  當初自己好像是千龍飛嶼裡面威脅過那趙扶曦一番吧？雖然沒有真正動起手來，但總歸併非多愉快，此番要是翻臉了可如何是好？

  那在雲霧中翻湧的刀意，張梨花散出察看的念力只是稍微靠近便被斬成粉碎，叫她泥丸一痛，天月於其中散落清輝才叫泥丸宮不曾受損。

  若是真落到自己身上，不得成個一百零八瓣？

  「師父啊師父，徒兒真是……」

  此刻有身影從島中掠來，只見個約莫三十，面目頗為粗獷的男子踏步而來，大聲笑應。

  「見過秋月洞簾的諸位道友，此行勞頓，請入島相敘。」

  趙青塘早前很是學習了一番，此刻待人接物挑不出半分錯處，禮節周全。

  張梨花倒是嘿嘿一笑，不拘小節。

  「要得蠻，你們這個執刀一脈果然名不虛傳，人傑地靈得很，我就說嘛，人長得好看，說話又好聽。」

  她招了招手，便有三位弟子上前，雙手上捧，露出攜禮。

  趙青塘笑應而對，吩咐弟子交接，而後同登天明島上。

  他心中也在暗自嘀咕，這秋月洞簾在四百多年前執刀脈重歸的時候便是送上過一份賀禮，如今怎麼又重新派人前來？

  早不來晚不來的，莫非同師妹有關係？

  是了，趙青塘心中猜了個七七八八，但面上不露分毫，只是同張梨花言語之間暗中加以試探。

  待得落入大殿中，車軲轆話幾番迴轉，張梨花自己倒是不耐煩了，點明自己來意。

  「我先前觀雲霄之上兩位天尊鬥法，想必是執刀一脈那位聲名遠揚的扶曦天尊已然歸來了吧。不知道之後可否安排一見？」

  來了來了，果然如此。

  趙青塘八方不動，笑得得體。

  「倒是不知道梨花道友同我師妹熟知，還是秋月洞簾有何要事呢？我們師兄妹情誼甚篤，我可代為轉告。」

  他哪裡做得了自家師妹的主？何況做得了也不會做。

  趙青塘言語先是岔開話題，又暗裡點明白他不會幫忙引見，叫張梨花一時有些吶吶無言。

  但憶起那九輪天月對於自家秋月洞簾的重要性，還是開口道。

  「那便勞煩青淵道友了，我此番前來實是身負師命，想要同扶曦天尊商談天月一事。並非有意怠慢，而是師父正處於觀想太陰之月的關鍵階段，抽不開身，無法離開秋月洞簾。」

  秋月洞簾史上曾幾度沉浮，兩次跌出五大勢力之外，如今亂局漸漸開啟，他們知曉其中利害，自然要抓緊機會增進底牌。

  九輪天月若是盡數尋回，便可重塑先祖的本命物。

  道兵·太陰封神月

  那將對宗門有天大好處！

  張梨花坦言道：「我秋月洞簾急需扶曦天尊手中『鎮』字月，若無我們傳承的驅動法門，此寶在其手中其實也不過是道神異些的後天神物。」

  「我們願以重寶交換，還請一敘。」

  天月？重寶？

  趙青塘有所耳聞，當初秋月洞簾有不要臉的天尊襲擊曾是大乾太學學士的師妹，就是為了奪取那一輪天月。

  如今按照張梨花所說的，似乎確實對師妹百利而無一害，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師妹尚在同師祖切磋，不若你等先於島上住下，待他們結束後我去相詢，再為定奪？」

  也只能如此。

  張梨花正要頷首應下，卻聽聞殿外傳來道聲音。

  「無須如此，我已到來。」

  「倒是想看看秋月洞簾攜來的是何等至寶，自我年幼築基之時起這天月可是便與我相伴。」

  走入殿中的青衣女子身姿欣長，神貌仙容。

  許是剛剛酣斗一場，身側還縈繞著些許久久不散的刀氣，叫墨發輕揚，添幾分鋒銳肅穆。

  「對了，你是何人弟子，可不要是那順緣子那死老頭，當初不要臉至極，天尊竟然對我一介天仙出手，最後被七絕天尊逼退，真是貽笑大方。」

  張梨花與之同門，也覺得此刻臉皮掉在地上。

  她心裡默默撿起臉皮，朝眼前人恭敬行禮道：「見過扶曦天尊。」

  懷著幾分微妙心思，她改掉了往日的方言口音，就希望別被認出為難。

  「我為辭月天尊門下弟子，代師賀禮。」

  她取出了那枚圓月般的玉牌，雙手相捧。

  「請扶曦天尊一觀。」

  裴夕禾早便認出了這張梨花，見她改去往日口音，此番嚴肅模樣，不免有些好笑。

  當年千龍飛嶼之上同為天仙，之間摩擦不過尋常，裴夕禾如今怎會計較？但若是能叫她心安，便也不做揭穿。

  裴夕禾招手接過玉牌，躍出一縷念力將之讀罷，眸中露出幾分喜色。

  「確實是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