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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本子

2024-06-19 03:48:11 作者: 孟夏知時

  這種感覺......很奇怪......

  有人突然大叫了起來,何欣晚連忙站直了身子,轉身望去,看到剛剛撞到他的人,此時正躺在了地上。

  什麼都沒有多想,何欣晚連忙跑了過去,迅速地檢查後立馬做起了心肺復甦,然後大聲地呼叫著周邊的醫護人員。

  

  很快急救的人員趕了過來,將病患抬上了擔車,何欣晚跟著跳了上去,跪在病人的身上繼續做著心肺復甦的動作。

  從頭到尾,乾脆果斷,沒有半分的猶豫。

  剛剛那個還在生氣的人,突然變得嚴肅認真起來,平日裡看起來優雅的人,跳上擔架的動作卻不遜色任何的男人。

  白衣天使......

  溫何的腦海里迴蕩著這四個字,他盯著人遠去的方向,心頭閃過異樣的情緒,很久之後,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再回鶴雲嶺,那種久別的歸屬感,讓蘇弦感受到了深深的暖意。

  從前一直生活在這裡,倒沒有如此強烈的感覺,離家後的多年,這種感覺才越來越強烈。

  原來距離,真的會產生美。

  鄰居們見到蘇長林帶著閨女回來了,都開開心心地上門來探望,蘇長林跟大傢伙講述了很多大城市裡的事,眾人也興高采烈地聽著,氣氛很是融洽。

  蘇弦將從北城帶回來的各種特產分給了大家,一開始都不願意接,蘇弦嘴甜會哄,才讓所有人把東西收下了。

  這是她的心意,她只要回到鶴雲嶺,就一定會這麼做。

  因為這是看著她長大,關照過她的親人們。

  眾人陪著蘇長林聊了許久才散去,蘇長林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曬著太陽,蘇弦路過他身邊,遞給他一個信封,信封里裝著現金:「我去一趟趙叔家。」

  蘇長林接過信封,直接揣進口袋裡,看了一眼蘇弦手中的另一個信封:「是應該去了,託了他這麼多年的照顧,沒有他我大概也是活不到現在的。」

  這一趟,蘇長林想通了不少事,人老了,思想卻進步了,雖有些遲到,但終歸是活明白了,但蘇弦認為,真正讓父親活明白的,還是錢這個東西,倘若現在的她窮困潦倒,家境一如往昔那樣,恐怕父親這輩子都不會活明白了。

  趙叔對村里人的關心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的村長之位一直做到今天,年紀是大了,但精神頭還是十分的好,忙裡忙外的不差於年輕人,蘇弦到的時候,趙叔正在門口的地里除草,大門口還貼著一張褪了色的喜字,但看著依舊十分喜慶。

  趙叔的兒子前年結婚,蘇弦知道這件事後,託了父親給趙叔送來禮金,當時收了,但在第二天趙叔又把錢塞還給了蘇長林,蘇弦知道這事後,差點哭出來。

  趙叔是個好人,好到讓她想哭,這人越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越受不得這人世間最純粹和簡單的情感了。

  「丫頭來了,快,自己端把凳子坐,叔手髒。」

  蘇弦端了把小矮凳坐在趙叔的旁邊,看著他的白髮,很心疼,記得以前還想著如果趙叔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該多好,這樣她就不用每天過著硝煙一樣的生活,現如今突然發現,雖不是父親,但趙叔給她的關心一點也沒少,有沒有血緣關係又有什麼區別呢。

  「叔,給你這個。」蘇弦也不會說太多煽情的話,直截了當地把信封遞給了趙叔。

  趙叔只看了一眼,又回過頭去忙活:「你就不用給我這個了,留著自己吃好喝好就行了,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樣不用花錢,再說了,這些年你給村上花了不少錢了,村委會那些破舊的房子,家具,不都是你花錢重建添置的嘛,村里誰家有個困難需要救急的,你都二話不說幫忙了,還有村口那個孤寡的守村人,每個月的生活費來源,也都是你給的,我們全村都享到你的福了,足夠了。」

  趙叔說道激動之處,停下了手裡的活兒,直起身子道,「往後,不要惦記村子裡的事了,在外面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你小時候大家照顧你,也只是舉手之勞,你不用覺得欠誰的,你誰都不欠,對自己好點,就是對我們好。」

  蘇弦聽著心暖又泛酸,但此行已打定了主意不會無功而返,「叔,你就收下吧,你不收下,我心裡不踏實,你把我當自己的閨女一樣看待,閨女孝敬點錢,這不是應該的嘛。」

  趙叔幹活的手顫了一下,嘴巴張了張還準備拒絕,蘇弦索性撒起了嬌:「叔,你是不是不當我是你閨女了,你要當的話就收了吧,你閨女現在有本事了,這點錢算不上什麼的,不用替我心疼,你就拿著嘛,買點吃的喝的,這樣別人也會說,我這閨女懂得知恩圖報啊。」

  趙叔似乎是鐵了心的不接受。

  「叔......」蘇弦掐著嗓子裝柔弱:「你就收了嘛,我手都舉酸了。」

  「爸,你就收了吧,我都聽不下去了。」趙叔的兒子從屋裡走出來:「這老妹兒,你沒白疼,也不枉你老在我跟前誇她這個好那個好。」

  「就你小子話多!」趙叔抹了一把鼻涕:「這小子每次回來就一堆廢話,當了個小領導顯擺得不行了。」

  嘴上罵,心裡卻是疼的,作為趙叔唯一的兒子,雖沒什麼文化,家庭條件一般得不能再一般,但教養一點都沒少。

  所以說教養這東西,跟錢多錢少沒多大關係。

  趙叔最終收下了錢,接過信封的時候,雙手都是顫抖的,他從來沒想過,對蘇弦一家的照顧會得到什麼回報,他只是可憐這孩子從小沒了媽媽,蘇長林也就是個只能自理的生活狀態,他怕這孩子會一蹶不振,破罐子破摔,所以儘量多照顧一點,多幫襯一點,不至於讓這丫頭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可沒想到,這丫頭不但出息了,還從不忘本。

  趙叔思來想去,為藏在心裡的事糾結了好一陣子,現如今眼見著蘇弦日子過得好了,把他當恩人一樣看待,但他總不能白當了這好人的虛名,終歸幫著蘇家解決經濟困難的不是他啊。

  目的達成,蘇弦高興得準備往回走,趙叔叫住了她。

  「丫頭,叔有個事想跟你說。」趙叔猶豫了半天:「叔雖答應了別人不能說,可叔一直在想,終歸是咱欠了人家的,不能當作不知道。」

  蘇弦當即意識到了趙叔要說什麼,「叔,其實,我早知道了。」

  都以為對方不知道,卻是誰都知道,這個謊言是他們心中的秘密,不說出來,只是不想破壞了這份善意和美好。

  趙叔去了屋裡,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本小本子,「那邊每次打過來多少錢,寄了多少東西,我都寫在這個小本子上了,包括你爸那些吃的穿的,我都騙他說是我給的,其實我哪來的那麼多錢,好在你爸也沒細想,倒省得我花心思解釋了。」

  巴掌大的本子,翻開,每頁都記載了日期,物品,和匯款的金額。

  「那孩子是個好孩子,經常打電話來問你的情況,怕你為了高考學習壓力太大,想辦法給你找有用的習題,知道你感冒生病了,還大老遠寄了藥品過來,臨近高考那會兒你睡眠不好,那些助眠的東西,也都是他寄過來的,那孩子,貼心啊,做了這麼多,還不讓我告訴你,就怕你知道了會覺得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怕傷了你的自尊,千叮嚀萬囑咐地讓我什麼都不要說,你叔我白白擔了這麼多年的好人啊。」

  蘇弦緊緊地捏著小本子:「叔,你本來就是好人啊。」

  曾經的畫面在腦海中一個個閃現,那些習題資料,那個裝著各種常規藥品的盒子,甚至還有給女孩子補血的東西,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是如何把所有的事情做得那麼細心周全,又是怎麼做到只做不說的?

  左月堯在她的背後護著她的那些年,她又為他做了什麼?細想來,她原來什麼都沒做......

  回到家中,再次路過蘇長林的身邊,蘇弦一句話沒說,直接鑽進自己的房間裡,把門關上後便沒了聲音,再出來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蘇長林看著蘇弦紅腫的眼睛問道:「你這齣去一趟中了什麼邪了,怎麼還哭上了,你趙叔批評你了?」

  「趙叔才不會批評我,你以為跟你一樣。」蘇弦心情不好,說話的語氣也沖了些。

  蘇長林沒計較,只給自己找台階下:「我那是棒打出孝子,我要不那麼逼你,指不定就沒有現在這齣息呢。」

  這句話聽來像罵人,但又覺得好似誇獎,蘇弦哼了哼沒再說話,開始默默地打掃起屋子,蘇長林看著自己的女兒,突然就想起了已故的妻子,這孩子真是隨了她母親的所有優點了。

  蘇弦在家裡賴了四五天,以前只想著離開鶴雲嶺,年歲上去了,賴著賴著,反覺著在家鄉的日子還挺舒適的,但再舒適也得回去工作了,手裡還有好幾個案子等著她,特別是那個曾樂的案子,到現在都還沒有新的證據產生,她都替當事人著急了。

  蘇弦回到北城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徒弟齊肅,約了溫何,聊一下曾樂的事。

  溫何剛好在外面辦事,於是就近約在了一家咖啡店碰面。

  溫何到的時候,蘇弦的咖啡已經喝了大半了,她看著風塵僕僕的溫何,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然後將重點先放在了一邊,笑著問道,「何師姐有問你受傷的事嗎?」

  「問倒是問了,上次路過醫院,同事讓我幫他取份報告,碰到她了。」溫何如實回答道,「我還奇怪呢,怎麼會突然說我受傷了。」

  「我說的唄。」蘇弦也不打算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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