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吃醋
2024-06-19 03:48:02
作者: 孟夏知時
「聽說了,真嚇人。」
「是啊......哎......」
左月堯的腳步頓住,也沒有細問,只道,「何醫生現在怎麼樣?」
「哦,沒事。」護士安慰道,「何醫生什麼事都沒有,有個姓蘇的律師用自己換了何醫生,那個蘇律師,還真勇敢,那可是針頭啊,多嚇人啊,左醫生?左......」
人影消失,讓護士以為剛剛的存在是個幻覺。
左月堯一路狂奔,到了胸外科住院部時,已是氣喘吁吁,在知情人的指引下,打開了換藥室的門。
看來,他還沒真正學會「臨危不亂」。
又或者,在這個女人身上,他這輩子都學不會這個詞了。
蘇弦正在跟護士抗議,其實針頭只是劃破一層皮而已,用不著紗布這麼大的陣仗,聽到門口的動靜後轉過頭來,看到一臉鐵青的左月堯時,嘴一咧,「還好,不是臉,要不然不太好意思出去見人了,舊傷未痊癒,又添新傷,看來我得去燒個香轉個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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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月堯緩緩走近,托起蘇弦的下巴細細地檢查著傷口,確認無誤後一把將人抱進了懷裡,啞聲喃喃,「你為什麼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呢。」
蘇弦這就委屈了,「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場面啊。」
「為什麼拿自己去換她?」
回答得很快,「如果是你,你也會這麼做吧?」
左月堯默了默,「嗯。」
「並肩作戰了這麼多年,你對她雖沒有男女之情,卻有戰友之義,你拒絕她,她卻從沒有傷害過你,就沖這些,我就該換她。」
「你可以救,但不能換。」他鬆開了她,撫摸著她的臉頰道。
「我有我的計劃。」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溫何也在,我們其實早有眼神交流。」
「眼神交流?」他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臉頰,「所謂的心有靈犀?」
「可能是吧。」蘇弦故意道,「你應該感謝我們的心有靈犀,否則就沒有那麼完美的配合,那我可能真就毀容了。」
「算了。」左月堯無奈嘆道,「你們的事,我不管了。」
忍不住伸手按下他眉間的褶皺,蘇弦笑得像個孩子,「你不打算吃醋了?」
左月堯再次將人摟了過去,看到她沒事,他的心才徹底的放了松。
「吃不吃醋又能怎麼樣呢?」
「原來......」蘇弦的心情並未受到糟糕之事的影響,此時反而格外的好,「原來這段時間你一直在吃溫警官的醋啊,小家子氣。」
身子被箍得太緊,差點喘不上氣,蘇弦看了眼在一旁捂著嘴偷笑的護士,拍了拍左月堯的後背提醒道,「月......左醫生,那個,能不能先把我放開,快勒死我了。」
左月堯將人鬆開,然後接過護士手上的紗布,親自替蘇弦貼上,「一會兒我還有事,不能送你們回去了。」
「不用送。」蘇弦的一隻手抓住了左月堯的衣服,就像當年在學校,她腳底長了個水泡,醫生替他挑水泡的時候,她抓著他的手一樣。
有些動作,即便不是習慣,但依舊會自然而然地發生。
「下了班我會過去,給我留好晚飯。」
「啊?」
蘇弦剛要發問,張開的嘴唇卻被他兩根手指強制合上了,「啊什麼,照我說的做。」
蘇弦調侃,「左醫生,你這樣很違背婦女意願哦,違法的喲。」
左月堯悶笑,「違背婦女意願的確認,需要辦案機關與司法機關本著以事實為依據,以行為過程細節為衡量,進行客觀科學的判斷才能定論,不能單靠你這張嘴,我們最多會被定性為......打情罵俏。」
蘇弦吃癟。
好一個左月堯,當年幫她梳理法學知識的時候,看來自己也偷學了不少嘛。
左月堯這次將目光投向了一直在一旁樂滋滋地看著的小護士,「小秋,謝謝你。」
叫小秋的護士連連擺手,「不客氣的左醫生,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們繼續,繼續。」
嘴上說著繼續,人卻不離開,沒辦法,小丫頭實在捨不得錯過這麼養眼的畫面,想不到他們的左醫生,竟然是這麼溫柔,這麼深情的一個男人,還以為他對每個異性都是冷冰冰的呢。
這個蘇律師,真幸福啊。
門外有人敲門,小護士跑去開門,溫何徑直走了進來,看著舉止親密的兩個人,也沒多少驚訝。
蘇弦倒是驚訝了,「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溫何顯得有些無奈,「她沒理我。」
「她不理你,你理她啊。」蘇弦直呼笨蛋,「你把她罵得那麼凶,她能理你才怪呢,你主動點,快去。」
溫何站著沒動,「去了也沒用,她把門鎖了,不讓我進去,我在門口說完對不起就走了。」
蘇弦直接翻白眼,「大哥,道歉不是這麼道的,你好歹有點誠意好不好。」
「我沒覺得有什麼錯。」溫何始終堅持著自己的看法,「在那種情況下,她就不該輕舉妄動。」
「我不是沒事嘛。」
「幸好你沒事。」
「溫警官。」左月堯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牽起了蘇弦的手提醒,「這是我女朋友。」
溫何看了一眼交握的雙手,問蘇弦,「你同意了?」
蘇弦搖著頭,「沒有。」
「蘇弦。」左月堯懲罰性地捏了捏柔軟的手。
「哦對了。」蘇弦故意轉移話題,「溫警官,麻煩你現在送我跟我爸回去,然後我們再一起去派出所。」
「好。」
在左月堯的怔愣下,兩人就這麼並肩離開了,走到門口,蘇弦突然回頭,「還有啊左醫生,要麻煩你一下,先幫我墊付一下那位患者的醫藥費,回頭,我還給你,我還有事要忙,先走咯。」
一旁的護士看了半天沒開明白,指著門的方向對左月堯道,「左醫生,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
「前女友!」想氣又想笑,「藕斷絲連的前女友。」
「啊?」小護士冥思苦想了一陣,總算捋出一些思路出來了,慢慢地點著頭,「哦,這樣啊。」
左月堯去窗口交完了費用,回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何欣晚。
何欣晚努力地保持著笑容,跟左月堯打起了招呼。
這大概是第一次,左月堯跟她開起了玩笑,「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何欣晚噗嗤一聲,被真的逗樂了,「你越來越像小師妹了,以前可從來不會說這種話。」
「近墨者黑。」一想起逃一般離開的人,左月堯便有點胸悶。
「她怎麼樣了?」何欣晚關心道,「要不是我太魯莽了,她就不會受傷了。」
「她沒事。」只不過那一道傷痕讓他看著有些礙眼,「倒是你,還在生溫警官的氣?」
「誰是溫警官?」何欣晚沒好氣道,「我不認識。」
左月堯勾了勾唇,「這倒不像你了。」
記憶中的她,可不太會是個容易生氣的人,在炮火連天的困境中都沒有掉下一滴淚,他不相信,她會因為這麼個小插曲而掉眼淚。
除非......
左月堯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沒有多說,轉了另一個話題,「晚上的聚餐我就不參加了,我有事。」
「猜到你也不會去了。」何欣晚莞爾一笑,「左醫生自從再見到心上人,心裡哪有我們這些同事朋友的位置。」
左月堯的笑容斂去了幾分。
他的心裡填滿了她,那她呢,心裡有幾分位置是他的呢?
明明感覺她已經靠近了,伸手便能碰觸,可又覺得遠在天邊,好像怎麼也抓不住。
任尚說得對,愛情,真的很磨人。
某個人,已經被磨得快魔怔了,成天躺在家裡唉聲嘆氣的,嘴裡嚷嚷著中了相思的毒。
這種毒,他也中過,滋味確實不好受。
但他只能袖手旁觀,無能為力,有些事,局外人終歸是幫不上忙的。
蘇弦和溫何從派出所出來後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分開了,蘇弦看了看時間,在回家的半路上路過超市順便買了點菜。
其實在進超市之前她猶豫過好一會兒,但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他說晚上要來吃飯,那就做一頓吧,就當是謝謝他這幾天在醫院的照顧。
但等蘇弦回到家中,忙碌了半天終於將一桌子菜做好後,左月堯始終沒有來。
蘇弦看著一桌子的菜,又看了看父親不太好看的臉色,裝作若無其事地道,「我們吃吧,大概左醫生又被手術拖住了。」
蘇長林提起筷子吃了一口,又放下了筷子,「當年的事,他媽媽肯定告訴他了,他心裡記著恨呢。」
蘇弦無奈安慰,「他要是記著恨,就不會親自給你動手術了,這幾天也不會好言好語地跟你說話,你想多了。」
「但願是我想多了吧。」蘇長林長長地嘆了口氣,「雖然你現在是個不錯的律師了,但改變不了從鶴雲嶺窮山溝走出來的事實,在他媽媽的眼裡,你這出生不好,終歸是配不上她的兒子的。」
「鶴雲嶺走出來的怎麼了?」蘇弦不滿地反對,「誰也沒有資格瞧不起我們鶴雲嶺的任何一個人,我們憑本事吃飯,沒有丟過鶴雲嶺的臉,犯不著覺得低人一等。」
「我也就是這麼一說。」蘇長林重新提起了筷子,不慌不忙地吃起了女兒做的菜,「我是擔心,你要是真跟他在一起了,怕是日子不會好過。」
他當初是有錯,但周泠那個女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蘇弦沉默了片刻,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心裡喜了幾秒,又很快失落了下去。
左月堯是不可能按密碼開門的。
進來的是陸夕冉,她換好了鞋高高興興地跑了過來,「叔叔,恭喜你出院了。」
蘇長林看著陸夕冉遞過來的花束,實在是不習慣,「你這孩子,浪費這個錢幹什麼。」
「不浪費的。」陸夕冉滿面容光,「這是我男朋友買的,讓我帶過來給叔叔的,他讓我跟您說,祝您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蘇弦暗道,這個許健,還真是會做人呢。
這下,那位任爺的勝算,又少了許多了啊。
「那替我謝謝你男朋友。」蘇長林刻意放柔了語氣,「也謝謝你啊,快,坐下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