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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自知

2024-06-19 03:46:37 作者: 孟夏知時

  一直到陸夕冉回到宿舍,看到躲在被窩裡的人,了解她的習性便知一定又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了。

  因為有恐高,她不敢往上爬,只能扒著圍欄拉扯蘇弦的被子。

  「弦弦,你不是說今天社團的事情很多,會晚點回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了。」

  「不去了。」蘇弦的聲音跟蚊子一樣,「沒心情。」

  陸夕冉實在扯不動被子了:「你把頭露出來跟我說話啊,我不敢爬上去。」

  蘇弦這才把腦袋伸了出來,蓬亂的頭髮劈頭蓋臉地貼在臉上,從未有過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跟生了一場病似的,從前一個人自在慣了,沒這麼多的情緒,她不懂,為什麼現在越來越情緒化了。

  難道只是因為左月堯不搭理她了?

  還是因為左月堯的連句完整的解釋都不聽她說?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可她需要解釋什麼呢?

  解釋他跟溫何真的不是他想的那種關係?還是解釋她真的不喜歡溫何,只是當溫何是普通朋友而已。

  但她為什麼要跟左月堯解釋呢。

  她那天為什麼想當著左月堯的面跟溫何講清楚呢?

  這幾天,溫何的電話她通通掛斷了,簡訊也一個字沒回,於是,她又覺得有點對不起溫何,可她不明白為什麼又對不起溫何呢?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這些問題把蘇弦的腦子攪成了一團漿糊,突然發現,小時候做得最傻的一件事,就是盼著長大。

  長大有什麼好的,真麻煩!

  「冉冉,他不理我了。」

  「誰啊?」

  「還能有誰。」

  「左師哥嗎?怎麼可能呢。師哥不理誰也不會不理你啊,他對你多好啊。」

  「真的,不騙你,他不理我了,都好幾天沒找過我了。」

  「不找你不是很正常嗎,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哥最近很忙呀。」陸夕冉安慰道。

  「不一樣,這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陸夕冉都被說糊塗了。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一樣。」

  「我覺得可能是你想多了吧,師哥真的就是忙。」

  陸夕冉還是不相信左師哥會不理蘇弦。

  左師哥對弦弦的好,別人或許不清楚,但作為見證者,她絕對有這個發言權。

  弦弦生性活潑,開朗,而左師哥喜靜,穩重,按理說性格截然相反的兩個人很難走到一起,但弦弦和左師哥不但走到了一起,還走得特別的融洽。

  她知道,這樣的融洽來源於左師哥的包容和謙讓。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一個在鬧,一個在笑吧。

  接下來的幾天裡,蘇弦都悶悶不樂的,她不樂,陸夕冉更樂不起來了,原本宿舍里因為姚婧在就顯得有些沉悶,這下好了,姚婧的沉悶病還沒治好,蘇弦又犯上了。

  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飯量都比平日裡少了一些,這樣的蘇弦,陸夕冉第一次見到,她有些束手無策,只好給任尚發消息,想知道左月堯是不是真的不理蘇弦了。

  任尚收到消息的時候,正陪著她的現任女友在外面吃飯,飯吃到一半,陸夕冉的簡訊過來,他看了一眼。

  「師哥,你現在方便嗎,我有事找你。」

  「說。」任尚根本不管對面美女的盯梢,直接回了過去。

  「弦弦跟左師哥是不是吵架了,她這兩天一直都不開心,弦弦說左師哥不理她了。」

  「不知道。」

  「好吧。」

  陸夕冉放下手機,不再敢多加打擾,可剛放下,任尚的信息又過來了。

  「說點好聽的給爺聽聽,爺聽高興了,幫你去打聽打聽。」

  陸夕冉不知道什麼才叫好聽,老老實實地回了一句:「可我不會啊。」

  然後任尚再沒有回過信息,陸夕冉只好另外想辦法。

  「你在跟誰發信息呢,不是又背著我跟你那個前任來往了吧?你可別忘了是怎麼跟我保證的呀。」美女嬌滴滴的聲音讓男人很難把控,但任尚還不算個真正的男人,所以嬌滴滴對他來說,可欣賞,但動搖不了他的任何想法。

  「快吃,我還有事。」

  任尚從飯店出來,把美女送上了車後,沿著路邊的街道邊走邊給左月堯打去了電話。

  「什麼事?」

  果然,這位的心情也不咋地。

  「沒事,想你了,給你打個電話。」任尚假裝不知道,常規操作的調侃。

  「沒事我掛了。」電話那頭似乎很不耐煩的樣子。

  「我是沒事了。」任尚故意道:「有事的好像是你那個小表妹。」

  「她怎麼了?」

  任尚假模假式的嘆了口氣:「這我就不知道了,陸夕冉跟我說她最近悶悶不樂的,也不吃東西,這會兒恐怕是餓壞了,要不然那丫頭也不會給我打電話求救。」

  電話那頭突然發出了一聲冷哼:「你要說她悶悶不樂我可能會信,你說她不吃東西,你自己信嗎。」

  任尚懊惱的罵了一下自己,他忘了蘇弦跟陸夕冉那丫頭是有得一拼的,都是到死都不做餓死鬼的倆貨。

  任尚訕笑:「好吧,我承認,不吃東西這句話是我編的,但前面那句的確是真的。」

  「那又如何?」

  「這可不像你啊兄弟,你就不去關心一下?」

  「自有人會關心他,輪不到我。」

  任尚作為一個情場老手,僅憑對方的一句話,立刻心領神會,大概就猜到這裡面的糾葛了。

  感情,這是有人心生醋意了唄。

  「得,反正事兒,我傳給你了,至於要怎麼辦,你自己看著辦,爺我是管不著咯。」反正人不在跟前,多說幾句也不擔心挨揍:「不過我提醒你啊,這小姑娘啊,不比我們男的心腸硬,本來就沒談過什麼戀愛,這冷不丁的有人追求,小姑娘又是第一次,就算剛開始不同意,這時間稍微長點,心一軟,就同意了。」

  也不顧對面的臉色紅還是黑,任尚只管自己說得開心:「這一旦同意了吧,那就是她的初戀,這人吧,都有點初戀情結,特別是小姑娘,那情結就更重了,一旦扎進去了,想拔出來可就難了,而且就算以後拔出來了,怕是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不是有句話說嘛,初戀最是難忘,喂,餵.......靠,掛爺電話!」

  任尚吹著口哨,心情倍好。

  辦公室里,教授翻看著左月堯交上來的手術報告,對這份內容十分詳細的報告滿意得直點頭。

  而今天的學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教授敲了敲桌面:「你覺得我剛剛的提議怎麼樣?」

  左月堯回過神來:「什麼?」

  教授將他的眼鏡摘下,「我是說,等本科畢業後,我可以介紹你去國外,國外有幾家院校還是非常不錯的。」

  「我覺得國內就挺好。」

  左月堯的一口回絕出乎教授的意料:「你小子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塊金子?」

  「您都說我是塊金子了。」左月堯露出一絲牽強的笑容:「既然是塊金子,在哪裡都能發光。」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你這張嘴啊,現在是越來越厲害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教授露出寵溺的笑容。

  跟誰學的......腦海里自然而然地就出現了一個人形的答案。

  「教授,初戀是什麼感覺?」因為亦師亦友,左月堯想從這個過來人的身上尋找困惑已久的答案。

  學生的心不在焉教授不是沒注意到,於是將資料一一地擺放好,然後推到了一邊,雙手交疊,目光柔和地看著左月堯:「這初戀嘛,有人說是甜蜜的,也有人說是苦澀的,還有人說像一場夢,但我覺得,這初戀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來到這世上,他的大腦里一片空白,對這世間萬物都充滿了好奇和幻想,什麼都想碰觸,什麼都想嘗試,酸甜苦辣,各種滋味。」

  「初戀是可貴的,它的可貴就在於單純,美好,當然了,遺憾也算可貴的一部分。」

  「什麼才算喜歡?」縱然他學術精湛,但在某些方面他還真不如任尚,當然了,他不會傻到去問任尚這種問題,從他嘴裡吐出來的,一般都不是什麼好話。

  對於自己引以為傲的學生問的學術以外的問題,教授回答得也十分的認真。

  「喜歡,並不是無跡可尋的抽象概念,每個人的喜歡是有共性的,就比如說,會主動接近,縮短你們之間的距離,對方的一舉一動會牽動你的情緒,甚至跟對方在一起的狀態和平時的狀態是不同的,如果對方跟某個異性走得很近,會難過,會生氣;如果對方有需要,會不遺餘力地幫忙,不論在什麼時候,腦子裡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這麼個人。」

  教授笑得像個老頑童:「你小子,有喜歡的人了?」

  「大概是吧。」任尚不止一次地問過類似的問題,他從未承認,因為他自己都沒搞清楚,喜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現在,他大概是搞明白了,也清楚了為何那天會氣得一走了之,為什麼聽到她說當他是親人的時候,會如此觸動心弦,幾日的沉默,只是為了讓自己想清楚,他對她,是同情,是憐惜,還是......

  或許,這樣的情感,在很早之前就已埋下了。

  喜歡,而不自知,總有一些人會犯這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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