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訂貨

  第三百一十四章 訂貨

  若不是阮恬恬看上去謙謙有禮，掌柜只以為自己遇上了砸場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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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家買東西這樣買？

  他一時間十分警惕，又覺得會不會遇到了同行。

  可定睛一看，鋪里進來三個女流之輩，其中一個還掩面。但就算是半張臉，露出來的眼眸也風華絕代。

  再看衣著打扮，頭上的步搖手上的鐲子，掌柜幾瞬便能確定，是自己買不起的。

  他有些估摸不准這些人的來意了，眼珠子一轉，喊夥計道：「小虎，上茶！」

  夥計在裡面理貨，聞言趕緊跑了出來，身上還濕噠噠的。掌柜一看那埋汰樣子，又道：「算了，我自己來吧。」

  他隨手打開櫃門拿出三個茶盞，又拿出個罐子扔了些茶葉，倒了熱水。

  「幾位，用茶。」

  此時開口，又變成了標準官話，半點口音不帶。

  茶盞帶著些靛藍色，上面的釉面精巧。掌柜雖然累得不想動，但衣著乾乾淨淨，一點也不像混跡於集市的。

  再加上他舉止有度，在阮恬恬說出全要後也沒有乍喜乍驚，不由讓人覺得這是個妙人。

  「……幾位不然先看看？」掌柜見三人都沒用茶，也摸不著頭腦。

  阮恬恬一笑，道：「不用了，幫我準備好東西吧。」

  掌柜沉吟，也沒再多問，道：「行。」

  阮恬恬留下白芷，和小舟與鋪外的才景先回府。中間還買了個炸蝦餅，吃得津津有味。

  到了下午，魚肆的貨全部送來，還是掌柜親自送的。只不過送貨的地方則不是顧府，而是一處普普通通的小院。

  掌柜沒見到阮恬恬的面，但總覺得她身份怕是不一般，送完了貨站在小院門口若有所思。

  阮恬恬呢，則一連要了三日的貨。

  三天的貨都不相同，每次要的種類多但數量少，要是普通賣家，恐怕早早就煩了。

  可魚肆掌柜一連送了三日，每日送的東西都沒出錯過。

  第四日，送貨的地址變成了顧府。

  掌柜心中大為震撼。

  雖然之前已經有了種種猜測，但他也不敢往顧府上面去想。畢竟欽差大人，那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接觸到的嗎？站在顧府門前的時候，掌柜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而一邊，阮恬恬則在吃著小魚乾。

  沒錯！就是小魚乾！

  這家魚肆里竟然有賣小魚乾！

  小魚乾被歸在了分為「銀魚」的醃製類，吃起來略顯，阮恬恬還要在水裡涮涮才行。但銀魚小小一條，確實是上輩子經常吃的小魚仔沒錯了！

  感動在流淚。

  阮恬恬幾乎能想到，要是給這小魚乾加點香料加點辣，完全能複製上輩子吃到的美食。

  其實那日她去市場裡定了三四家的貨，但從東西的質量以及老闆的品性看來，這家魚肆是當之無愧的頭籌。他家的東西，也是最接近阮恬恬所構想的「海產品」的。

  於是第四日，她讓掌柜將貨送到了顧府。

  掌柜送完了貨，正準備拍拍手離開，便聽見這幾日一直找他訂貨的小娘子徑直道：「掌柜的，我家夫人有請。」

  夫人！

  聽說欽差夫人是誥命，認下的女兒如今在皇宮裡當郡主呢！

  楊柳內心再次震撼，只覺得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邁。他暈暈乎乎被白芷領著，在遊廊中繞來繞去，終於繞到了一個側廳。

  那日掩面的女子正含笑坐著，面前擺著幾個小罈子，正是他們家魚肆的罈子。

  楊柳也總算知道為何這人要掩面了。

  若是不掩面，恐怕整個集市都要被來一睹天姿的人圍得水泄不通了。

  旁邊傳來侍女一聲輕咳，楊柳連忙回神，規規矩矩行禮：「見過夫人。」

  阮恬恬笑道：「快請起。」

  楊柳已經回神，規矩極為到位。阮恬恬想到昨日才景給她的信息，忍不住問：「你為何辭官？」

  是的，任誰也想不到，這鬧市中一間魚肆的掌柜，竟然是領過官職的。

  楊柳滿不在乎一笑：「那官當的……不提也罷，不如回家繼承家業。」

  這話說得有些凡爾賽，但昨日顧雲跟著看了眼楊柳做的文章，隨口誇了句。能讓顧雲誇獎，必定不是濫竽充數的。

  再想到閩州官場被幾大氏族把持，楊柳當官的艱辛不難想到。

  阮恬恬沒再多問，話題轉到了魚貨上。兩人一問一答，楊柳驚訝這位貴夫人對這些雜事的關心，阮恬恬也滿意於楊柳對此之道的熟稔。

  如何醃、如何醬都問的差不多了，阮恬恬又道：「我想與你做筆生意。」

  楊柳也琢磨出了點什麼，答：「哪敢與夫人做生意。」

  無論阮恬恬想幹嘛，他都不想蹚渾水了。早些年辭官後，他便打算守著自己的家那間鋪子逍遙過日子。

  阮恬恬一笑，心道這楊柳也是耿直，嘴上說：「掌柜先不忙拒絕，只是想讓掌柜幫忙醃製一些魚貨。」

  她說著，拿出了自己手寫的方子。

  魚醬她不懂，但醃製小魚乾還是有點心得的。麻辣、泡椒、甜辣、燒烤……吃來吃去就那麼幾種口味。當然，阮恬恬給的房子是最基本的調料，要想獲得理想中的小魚乾，還要楊柳加工。

  楊柳目光一掃，知道那些配料不是瞎想的。他搞不懂阮恬恬想幹什麼了，沉吟片刻，道：「我家醃料的方子與其餘人家並無太大不同，夫人若有需要，我自當拱手相送。」

  周圍幾個侍女都面露驚訝。

  畢竟在大啟，這種涉及方子、技術的，都是不傳之秘。要不然也不至於那麼幾個大鹽場，被滷水師傅把持。

  楊柳想來想去，他能拿出來的也就這麼些東西了。

  阮恬恬撲哧一聲笑出來，搖搖頭：「我要你家方子幹嘛？」

  她這麼一說，反而楊柳有幾分臊。也是，人家是貴夫人，還能親自去醃魚不成？

  阮恬恬看他，也不直說，輕飄飄道：「去做吧，做好了，我們謀大事。既不想當官，便一起來腰纏萬貫。」

  楊柳：「？？？」

  若不是阮恬恬身份在那放著，這話怎麼聽怎麼像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