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鹽場

  第三百零二章 鹽場

  陳府。

  陳是閩州大姓，閩城附近三四個村子都姓陳，幾百年的傳承，陳家祠堂甚至比閩城的城牆還要悠久一些。

  當年大啟建朝，也是陳家率先帶人投靠，才有了後來的閩城。

  如今陳家的當家人叫陳鶴洋，已經年過古稀，他的大兒子單名一個立字，正是閩城同知。

  陳立正在家裡大發雷霆。

  「姓黃的什麼意思！」

  官窯燒出來的上好青瓷盞被摔了個乾淨，一旁的陳雲添油加醋道：「大哥，姓黃的這幾日沒少在欽差面前給我們上眼藥！我看他是當官太久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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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立面色陰晴不定。

  朝廷欽差設的突然，接到消息後陳立好幾宿沒睡著覺，花了大價錢去上京打聽，後來總算有人給了準話。

  這欽差是衝著荊嵐去的，和閩城沒多大關係。只不過來人是剛從西南調回來的顧雲，朝廷正二品的大臣，要不是實在年輕，怕還能領個太子太傅的職。

  就算閩城偏遠，顧雲的名聲陳立也是聽過的，不過他卻沒怎麼將顧雲放入眼裡。年輕好呀，年輕見得少，好收買。

  誰知通消息的人冷笑一聲，毫不留情道：「你當他是什麼人？大啟第一公子，家中世代經商，自小是在富貴院裡長大的。那富貴院，可抵半個天下！人家收養個女兒都被封了郡主，你陳家這點家產，在他眼裡還真不作數！」

  陳立的酒立刻就醒了，滿身是汗詢問如何是好。

  結果只得了兩個字：供著。

  他承認自己當官沒什麼天賦，能走到今天全靠家族供養。若不是林家不讓步，怕是知州也能做做。

  既然顧雲不是衝著陳家來的，他就大大方方把人供著！但陳立也不傻，沒有上杆子去送禮，只想與顧雲井水不犯河水。

  可這幾日，那本來乖順的屁都放不出來一個的黃仔珩突然與他做對！對著顧雲話里話外都直指閩城見不得光的地方！

  閩城是不富裕，但閩城也沒像別的地方一樣吃不飽飯啊。他們陳家賺錢，都是賺的良心錢！

  這想法若是讓黃知州知道，怕是要揚天長笑。可如今，只有陳立一個人在此咬牙切齒。

  「大哥，雖然那姓黃的一直上藥，但顧大人似也沒有理會，你也不要太生氣，太大傷身啊。」

  陳立哼了一聲，眼睛一眯：「要找機會讓姓黃的聽話點。」

  陳雲也笑，道：「那是自然。」

  兩人正聊著呢，有下人急匆匆來報：「大少爺，那位欽差大人來了！剛剛進門，已經讓人往正廳領了。」

  陳立一驚，想也不想問：「他來幹嘛？」說著，和陳雲一起往正廳走。

  顧雲來，自然是為了去看鹽場的。

  大啟所有的鹽場都屬於朝廷，由當地州府管理。離閩城最近的一處鹽場受同知的管理，聽說這鹽場一干人等全都姓陳，隔著二十里就有陳家人盯梢，顧雲要想帶著阮恬恬去，必須要先知會陳立一聲。

  得知顧雲來意，陳立心裡犯嘀咕，臉上卻是笑意滿滿：「如此小事，大人派人來知會一聲便可！怎用親自過來？明日開鹽，若是夫人不嫌棄，我便早早派人在顧府外候著。」

  顧雲欣然，又和陳立閒聊幾句，這才離去。等人走後，陳立冷下了臉，問一邊兄弟：「你說他安的什麼心思？」

  陳雲也摸不著頭腦，只能撿點道聽途說地道：「聽聞這位顧大人是個妻管嚴，說不定真是那無知婦人想去看看。」

  陳立只覺得心煩：「看便看吧，反正那處鹽場又不怕看。」

  第二日，他早早便派了人在顧府外厚著，鹽場一來一回也得一天，阮恬恬和顧雲巳時二刻才出發。因著要往外運鹽，鹽場附近的路到修得不錯，一路平平穩穩到了地方。

  阮恬恬只去過鹽湖旅行，還沒見過正式的鹽場。此場名為「天足」，在整個閩州也能排進前三。

  她今日是抱著學習探究的心態來的，一下馬車目光中就忍不住露出驚訝。

  這鹽場足有上百畝地，離海邊僅有一里的距離，鹽場中隔一段就有一口異常大的鍋，鍋邊圍繞著不少赤著上身的漢子。

  鹽場裡有車行的道也有人走的路，但道路兩邊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潔白的鹽像小山一樣堆著，一眼望過去，阮恬恬只覺得有數百座！

  一邊等著的陳立等人心中也是一番驚訝。

  顧雲的夫人竟長得如此美貌！怪不得這顧大人疼得緊呢！

  漂亮的人總是容易被善待，在顧雲的介紹下，阮恬恬言笑晏晏與幾人打了招呼，大家的溢美之詞傾巢而出，就連陳立也信了幾分顧雲之前說辭，問道：「這是鹽場的管事，夫人想看看什麼，儘管讓他帶路就行。」

  阮恬恬一笑，眼裡滿是輕靈活潑：「平日裡天天吃鹽，我卻不知鹽是從何而來的。聽聞天足鹽場能養活半個大啟，我特意求郎君帶我來看看，倒是辛苦幾位大人了。」

  陳立陳雲忙道不辛苦，顧雲在一邊道：「你既想看看鹽是從哪來的，便讓這位管事帶路看看吧。」

  管事連忙帶路。

  鹽場太大，他們又乘了半柱香時間的車才到。阮恬恬下了馬車，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剛剛遠處見到的「大鍋」。

  既然是觀光的，那自然有人解說，鹽場管事在一邊道：「這個叫做牢盆，咱們天足的牢盆和那種竹篾編成的不一樣，都是鐵做的！」

  管事敲了一下牢盆，發出鐵器特有的嗡鳴聲。

  眼前的牢盆直徑估計有三四米，盆底是平的，深度也差不多半米。牢盆下面砌著灶，灶眼有十二三個，鹽工們正往裡面都添柴火。

  阮恬恬內心大為震撼，怪不得剛剛隔著老遠都能看見呢！

  又有鹽工拉來了一架木車，車裡面放置著一個一個木桶。阮恬恬正奇怪呢，便見鹽工們一人一桶，將桶中的水灌入牢盆中。

  咸腥味撲鼻，竟然都是海水！

  阮恬恬驚訝的樣子讓見慣了這些場景的幾人都十分好笑，那管事道：「大人們往後面站些，要點火了。」

  顧雲護著阮恬恬退到安全距離，有個鹽工拿來火把，扔進了灶中。想是灶里的木柴里有引物，不過幾息時間，火苗便呼嘯著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