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知州

  第三百零一章 知州

  顧雲明日才正式和閩城的官員交接工作，今天整個下月，就是見見這個，看看那個。

  閩城的官員自成一派，但若看了一下，顧雲發現其實這一派里有兩波。

  一波以閩城望族為首，半個官場都姓陳，另一波就比較可憐了，只有知州一人。

  這趣事還是到了下午陳姓官員說在閩城第一樓設了宴席，要為他接風的時候，知州突然說「寒舍也準備了幾道吃食，若顧大人不嫌棄，可去寒舍一聚」的時候，顧雲發現的。

  

  按大啟的地方官職體系來論，一地若沒有總督，那便是知州最大。兵部直屬的節度使可以制衡知州，但充當於「駐軍」，若放在杭城宋謀身上，那就是平日裡殺殺山匪，防止叛亂，偶爾再給城中的俗事幫幫忙；可如果放在西南或閩城，那節度使就是一方守將，是要真正打仗的。

  在這些地方，大家習慣叫將軍而不是大人。比如西南的節度使，其實就是賀春明。

  當然，知州手下也是有兵的，不過這些兵屬於城務兵和巡役，不歸兵部直管。

  除此之外，什麼同知、通判以及下面的吏戶禮兵邢工等，也都是歸知州管的。

  可在顧雲整個下午的接觸中，占著主導地位的，分明是那位姓陳的五品同知。可想而知，知州的話一出口，大家的表情都不怎麼好。但官大一級壓死人，顧雲也有心看熱鬧，便跟著去了知州府。

  接下來的接風宴，他便大大體會了「窮」之一字。

  「黃大人拿來盛飯的碗呢，上面有一個指甲蓋大的豁口，他說比較容易喝湯。」

  「喝的湯呢，清水裡面飄著一根蔥，他說清肺。」

  阮恬恬聽得直樂，忍不住問：「那他給你們吃了什麼？」

  「一盤青菜、一條鹹魚，外加一塊豆腐。」

  其餘的官員當場臉都綠了。

  阮恬恬哈哈大笑，眉眼間都是「有趣」二字：「黃大人沒說這是什麼意思？」

  「自是說了的，」顧雲眼裡都是溫柔：「說青菜是好東西，閩州人家啊，每頓都要去院子裡拔些青菜來吃。又說鹹魚名貴，畢竟醃魚的鹽啊，也不便宜。至於豆腐……倒沒解釋。」

  阮恬恬想了想，幫忙補充完整了：「估計是想讓那其他人一頭撞在豆腐上。」

  顧雲也打趣道：「可不是麼，這閩城倒是比之前有趣得多。好了，你該睡了。」

  阮恬恬也打著哈欠，古代的作息讓她早就脫離了夜貓子的行列，兩人又說了幾句趣話，阮恬恬便沉沉睡去。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顧雲已不在身邊，初來乍到，他有幾天忙的。

  用了早膳，閒不住的阮恬恬想拉著小舟出去逛逛，畢竟親自去看，才能真正了解一個地方的民風。她還記得知州的打趣，想不通海邊的鹽怎麼會不便宜呢？

  就算朝廷再管制，產鹽的地方也沒辦法賣高價吧。

  她要出門，可把身邊人緊張壞了。管家走之前就得了顧母的囑託，讓好好照顧阮恬恬，尤其注意頭三個月。管家恨不得阮恬恬天天在家裡坐在，一步也不要離開。

  阮恬恬哭笑不得，再三保證自己只是逛逛，很輕鬆一點也不累，又將阿莫白芷等人推了回去，就帶了個才景和小舟。

  管家一路送到大宅門口，長吁短嘆恨不得成為阮恬恬的腿。

  當然啦，阮恬恬自己也是心裡有數的，以悠閒為主。每天出去走走逛逛加起來不到一個時辰，把閩城裡面好玩的地方去了個遍，萬萬沒動那隨意出城的心思。幾日下來，管家總算放鬆了警惕，可就在這時，阮恬恬整整出去了一日！

  管家頭髮都要急禿了！幸好這日顧雲回來得早，安撫一下管家自己出去尋人，最後在閩城海邊的小碼頭找到了阮恬恬。

  阮恬恬看起來眉飛色舞，才景和小舟手裡滿滿當當的東西，看起來戰況頗豐。

  看見顧雲尋來，阮恬恬笑嘻嘻的，完全沒有點孕婦的自覺，開心道：「都是漁船新打撈上來的！今晚吃海鮮！」

  原是阮恬恬聽說每日酉時便有漁船載滿新鮮的海貨歸來，竟在碼頭的茶館等了一下午，親自選了些好東西。

  只可惜，好東西多是寒性，阮恬恬大多只能看，吃不成。唯有幾個海蝦海魚，沾著醋汁吃得阮恬恬直流口水，至於肥美的螃蟹……她只能可憐巴巴看著顧雲。

  對此顧雲表示，一口也不給吃！

  阮恬恬氣得沒收了顧雲的姜醋。

  飯後兩人閒聊，顧雲忙了數日總算告一段落，打算明日帶著阮恬恬出城玩玩。阮恬恬眼珠一轉，問：「能去鹽場看看嗎？」

  這幾日觀察下來，她發現閩城的鹽價果然貴！

  大啟的鹽價也是按照品質來，含有雜質的大塊粗鹽最便宜，三十文便可買到一斤，但若是上京城中的雪鹽，便高達一百五十文。其餘地方平均都在七八十文，西邊有鹽池的方略低些，五十文便可買到。但如今的閩城，一斤鹽竟然需要九十文！

  若它品質好也就罷了，但阮恬恬看了好幾家鋪子，那些分明都是很普通的粗鹽。

  大啟的鹽統一歸朝廷管，以前是三司主管，但就算是富貴院以前的對頭三司使汪杭一上位期間，也不敢在鹽上面大動手腳。每年什麼地方產多少鹽，都是要一一報給朝廷。朝廷會制定出各個鹽場的「出廠價」，將其運往各地，各地官員在加上運輸成本後，可在一定範圍內調控鹽價，賣給百姓。

  當中所賺的差價，一部分歸當地財政，一部分則交給朝廷。

  閩城的鹽價高，就算是當地上漲到朝廷給的最高價格，可這部分也只占少數。終其原因，是「出廠價」高啊！

  可海邊怎麼會出廠價高呢？

  這是阮恬恬沒能想通的地方。

  「鹽場啊……」顧雲故意拖長了聲音。

  阮恬恬便作小鳥依人狀，眼睛亮亮的：「你也想去的，對吧？」

  顧雲一副苦惱的樣子：「若是人家不讓咱們去該如何？」

  阮恬恬嘿嘿一笑：「那顧大人就要被趕出臥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