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櫻桃

  第二百七十九章 櫻桃

  暗探花了兩個時辰擬了一份名錄，仔細確定後，這份名錄被交到了顧雲手中。

  名錄被交上來的時候顧家小夫婦剛吃完飯，阮恬恬蒸了酒釀米糕，又做了雲中城常見的酸辣疙瘩湯。雖是粗茶淡飯，但有著家鄉的味道。

  夏日夜晚，院中略有蚊蟲，顧雲將名錄放在桌上，起身點燃了熏蚊的香，阮恬恬探著腦袋看，皺眉道：「不止這些人。」

  顧雲點完了香，坐回阮恬恬身邊，拿著蒲扇給她扇扇子。

  「這些就夠了。」

  阮恬恬似懂非懂，又繼續往下看：「明日酉時……他們直接去自歸坊？」

  「怕是安全的地方不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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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歸坊能在杭城立足，永樂商號死而不僵，估計與這些被操控的公子小姐們少不了關係。出事的畫舫已經查清是以府尹公子的名號包下來的，走水也被歸為了意外，至於那些死去的人……除了宋小女之外，竟無人伸冤。

  想來，以前他們聚眾的地方，大抵也是子弟們尋來的。只是此番出事，他們驚魂未定，自歸坊為表安撫，便將地點設到了自家地盤。

  酉時天黑，各家公子乘著馬車前去，根本不會有人認出。外加自歸坊自有護衛，他們也不怕有人惹事兒。

  如果不是顧雲橫插一腳，這的確是個得天獨厚的好地方。

  下人端來涼瓜，阮恬恬吃了兩口，唇齒間都是脆甜味道。才景匆忙趕進，對顧雲道：「公子，阿莫回來了！在外面候著呢。」

  顧雲臉上露出一抹笑，起身對阮恬恬道：「我去看看，一會回來。」

  阮恬恬知道他們要談事了，也沒硬湊熱鬧，點了點頭擦了手，轉身回了屋子。

  他以為顧雲會去很久，沒想到不過半柱香的時間男人便回來了，手上還提著一個籃子。阮恬恬奇怪看幾眼，忍不住道：「什麼東西？」

  「你的果子。」顧雲說話的時候嘴角含著一絲笑。

  阮恬恬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可置信道：「不會吧！」她走過去掀開籃子上的布一看，裡面一顆顆櫻桃擺放整齊，如同瑪瑙一般散發著光芒。

  這些櫻桃每顆都有硬幣大小，果子看起來尤為新鮮飽滿，色澤也是紅的發紫，偶爾還點綴著幾片葉子。阮恬恬興奮地拎起一顆：「這怎麼可能？」

  「一路上用冰護著，又把每顆用軟布包裹……不過還是壞了一半。」

  阮恬恬呼出一口氣，忍不住喚人端來清水，洗了兩三顆，遞了一顆到顧雲唇邊。

  「嘗嘗。」她看著顧雲。

  顧雲親啟嘴唇，咬了一口，汁水迸出，染紅了阮恬恬白玉般的手指。

  「酸嗎？」女人眼中靈動，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顧雲唔了一聲，極度懷疑阮恬恬是讓他試試味道：「甜的。」

  頭年的櫻桃，阮恬恬可不敢保證全是甜的，但想來果園裡應當是把最好的一批送過來的。她正準備收回手將餵顧雲的半個自己吃掉，便看見顧雲嘴上一嗪，將櫻桃吃了進去，只留一根莖稈。

  阮恬恬哭笑不得，正想重新拿一顆，顧雲又俯下身吻住了她。

  這櫻桃的味道……真的很甜。

  一顆櫻桃，也不知誰吃的多些，反正最後的櫻桃核是阮恬恬吐出來的，兩人的嘴唇卻是一樣紅潤。他們又吃了三兩顆，阮恬恬見這櫻桃仍然新鮮，便讓人放到冰窖里去，準備明日散給眾人品嘗。

  她去沐浴，顧雲則出去與阿莫才景商量明日的事。阮恬恬看著窗幔上掛著的香囊，心想櫻桃都吃到了，大概真的能回家了吧。

  她迷迷糊糊眯了一會，顧雲進來的時候又驚醒。男人察覺到，輕聲道：「鬧醒你了？」

  阮恬恬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從床上下來幫顧雲更衣：「原本就沒睡。」

  顧雲又笑笑，親親佳人，吹滅了燈，將阮恬恬抱回床上。

  阮恬恬被他弄得癢，笑道：「別鬧，剛洗涼快。」

  顧雲嘴上嗯，手上的動作卻不停。這澡啊，算是白洗了。

  自歸坊中，原本打算替出賀夏螢的侍女徘徊在木梯之後急不可耐。過了許久，高大的護衛輕手輕腳走近，壓低聲音道：「下午飲了聖水，人是換不出來了。」

  侍女暗道一聲糟糕。

  「坊里明日不接待旁的客人，定是他們要有動作，這可如何是好？」

  「公子定然會有安排，明日見機行事。」

  侍女臉上還是一副擔憂，剛想張嘴，突然被護衛比劃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幾息過後，腳步聲和燈光的亮光同時傳來。兩人臉色一變，同時往陰影處縮了縮，屏住呼吸。

  好在他們接頭的地方隱秘，巡邏的人並未發現。等人走後，護衛才用氣音道：「坊里加強了巡視，務必保重。」

  說完，輕手輕腳離去。

  侍女則是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見外面一切太平，才從藏身處離去。

  舞女們落了鎖的屋內，每個人都沉浸在睡夢中，連一向警覺的賀夏螢也陷入夢魘。只不過比那鬼哭狼嚎的噩夢，她只覺得自己從未做過如此美妙的夢。

  在夢中，仙逝的賀將軍身子健朗，少將軍哥哥雄姿英發，自己未曾謀面過得爹娘笑著看她。她則穿著大紅嫁衣，被身邊挺拔俊朗的男子牽著手。

  賀夏螢沉澱在這夢中，不願起來，直到清晨的陽光打破寧靜，門外叮叮咚咚的聲音將眾人喚醒。

  與她一眼，睡醒的舞娘們臉上或帶著悵然若失、或帶著欣喜若狂。

  賀夏螢背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嘗過一次之後，她立刻意識到了聖水的可怕。

  這不知名的液體起先會給身體帶來巨大的興奮感，讓人心跳如擂，無限舒適。在發了幾層汗後，又會讓人陷入亦真亦假的夢境，所夢之事，都是這輩子所求。

  就連賀夏螢，也忍不住回味聖水的美好。

  許是她的表情太過震驚，領舞的站起來，臉上是笑，眼裡卻沒有一絲溫度：「聖水是天下最美的東西，卻也是……最毒的東西。」

  「一旦嘗了聖水，這一生便無法離開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