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母羊

  第二百七十六章 母羊

  賀夏螢和一同被綁來的女子分到了一間小屋。

  小屋比將軍府的柴房還要小一半，女子被推搡著進去的時候，哭著問一邊的大漢：「孩子呢？能不能和我的孩子一起。」

  

  大漢沒什麼表情，將女子推了進去，然後落上了鎖。

  咔噠一聲讓女子徹底崩潰，嚎啕大哭起來。賀夏螢全身發毛，想要安慰女子，卻連張帕子都沒有。

  她只能笨拙道：「沒事的，有機會的，你一定可以再見到自己孩子的……」

  女子哭了有半柱香時間，門口傳來踹門聲，有怒喊聲道：「安靜點！」

  這一下，讓女子連哭也不敢哭。

  又過了一會，門被粗暴打開，扔進來了幾個饅頭。他們這批人，加起來已經整整一天沒吃過東西。賀夏螢拿著饅頭，就著屋裡的水，狠狠咬了幾口。

  她不怕這裡有藥，自己總不能被餓死。

  一旁的女子可能總算想通了，也撲過來狼吞虎咽著東西，吃著吃著又開始嗚咽流淚，淚流幹了便狠狠咽下嘴裡的東西。

  小屋裡沒窗，不知外面光景。但賀夏螢一路留心時間，猜測已到深夜。

  今晚，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吃完東西，也顧不上那麼多。賀夏螢選了一張床躺上去，裹了破布往自己身上蓋。今日心裡只有震驚，怕倒不是很怕。她知道，無論如何自己也能活著出去。但活著出去，並不是她奔波千里來這的目的。

  看來這所謂的「坊」，比他們想像中藏著的秘密還要多。

  自歸坊地下如此，地面上卻是載歌載舞。頂層樓中，蘇三拿著杯盞，看著舞娘跳舞。

  這些舞娘十足美麗，每個人的動作整齊劃一，就連連上的笑容也一模一樣，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她們的舞很美，卻一點聲響都沒有。

  若是有人看到，定然頭皮發麻。

  可蘇三卻好似很滿意，一舞畢，所有舞娘匍匐而下，跪於地面。蘇三緩慢拍了幾張，發出啪啪啪的聲響。

  「今日不錯，下午吧。」

  所有人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舞娘恭敬起身，墊著腳尖要退下。可就在倒數第二個人要出去的時候，突然發出了咯吱的聲響。

  剎那間，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

  發出聲音的舞娘頓時全身僵硬，臉色蒼白，蘇三眯著眼睛看去，視線停留在了她踩中木板的腳趾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

  舞娘兩行清淚頓時流出，整個人跪了下去，額頭磕在地上，動也不敢動。

  「唔。」蘇三道：「這可如何是好？」

  他從首座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舞娘身邊，腳踩到舞娘手上，舞娘卻不敢發出痛呼。

  蘇三面無表情看著舞娘。

  銀絲靴越來越用力，舞娘的顫抖也越來越明顯，有淚珠滴在地板上，舞娘卻始終沒發出聲音。

  「夠了。」阿那野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蘇三一笑，抬起了腳，隨意道：「阿那少爺求情，今日便放過去。」

  下一秒，他笑容一收，厭惡道：「滾！」

  所有人落荒而逃，門被安靜關上，蘇三看著阿那野，語氣中說不出的感覺：「你又求情。」

  「這些人不夠你殺了。」阿那野無甚感情道。

  蘇三哼笑，走過去將杯盞拿起，仰頭喝掉最後一口酒：「今日不是又送了貨，明日去看看。」

  阿那野皺眉：「我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蘇三輕輕將指頭落在阿那野唇上，眯著眼睛，整個人慵懶，又帶著些說不出的誘惑。

  「還有一個月啊。」他輕而慢道。

  ***

  阮恬恬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賀夏螢進了自歸坊的。

  她睡得迷迷糊糊，聽到窗外有人說話。說話的人壓低了聲音，但還是驚醒了阮恬恬。

  也不用聽多，光「將軍小姐」這四個字就夠了。

  阮恬恬猛然從床上坐起來，一個沒坐好險些掉到地上，屋內發出聲音，窗外的交談便停了。

  過了沒一會，顧雲走了進來。

  「賀夏螢怎麼了？」阮恬恬連忙追問。

  顧雲並不瞞阮恬恬，嘆了口氣一五一十說了。阮恬恬想到蘇三那個瘋子，忍不住開始著急。

  「已經找麗娘想辦法了。」顧雲安慰阮恬恬，道：「我們人都在這，不會有事的。」

  這麼一說，阮恬恬總算安心了不少。

  自歸坊中，賀夏螢和她同屋的小娘子一早就被叫了起來。經過一晚上，小娘子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不少。

  她叫桃娘，三個小孩里最小的那個是她兒子，她交了錢想帶著兒子開展新生活，沒想到卻被綁了。

  桃娘眼眶紅紅的，就算為了兒子，她也要堅持下去。

  兩人被領到了上一層，管事沒來，倒是有長相姣好的女子前來打量她們，然後給了些吃食讓填飽肚子。食物都是些簡單的糕點，卻比昨天晚上的白饅頭美味了不少。吃完了東西她們就被趕進了熱氣蒸騰的浴室，兩大桶溫熱的水已經被準備好，領她們進來的女子道：「好好洗漱一下，一會上面要來人。」

  賀夏螢和桃娘都估摸不準是什麼情況，不過她們被塞進馬車裡十多天，身上多多少少帶著些異味，洗一下也好。

  這麼一折騰，差不多半個時辰過去。旁邊早就準備好了衣服，看款式，和屋外的那些姑娘們應該是一樣的。

  兩人換好衣服走了出去，一旁果然有人候著，那娘子一笑，溫柔道：「你們剛來，難免有一些怕。但待久就知道了，只要不犯錯，這裡吃穿用度一個不缺，我們在這，比以前好多了。」

  經過大起大落的桃娘滿臉茫然，賀夏螢心中則冷笑。

  不將人命當回事的地方，怎麼可能是好地方？

  「最近缺人缺得緊，一會有媽媽來看，你們先在可有什麼才藝？唱小曲，或者跳舞？」

  賀夏螢兵營長大，啥都不會，桃娘小聲道：「我會唱曲。」

  招待的娘子眼睛都亮了。

  不知不覺中，桃娘已經放鬆了不少，賀夏螢也裝作不那麼牴觸的樣子。又過了半柱香時間，傳說中的「媽媽」總算登場。

  她手上拿著一把捲尺，一進來，便對兩人道：「都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