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義堂

  第二百二十九章 義堂

  阮恬恬的「熟人」是博朗城守將，當初也是冒死守城。大災之後也是他帶著將士們灑生石灰、建公墓、修房子……最後一項阮恬恬沒怎麼參與，但前兩項，她可出謀劃策了不少。

  奈何這守將不是往魚水樓裡面走，而是在樓外一個茶攤前停了下來，與老闆說了些什麼。老闆笑眯眯點點頭，守將也在盤中放下幾枚銅板。

  阮恬恬看得新奇，這守將不去參加知州的接風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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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打算收回目光呢，守將卻猛地抬起頭向她看了過來。阮恬恬嚇了一跳，守將也愣住，然後做出驚訝的表情，遙遙對著阮恬恬抱了個拳。

  阮恬恬抿嘴一笑，見他那樣也是不急，便對才景道：「幫我問問將軍要不要上來坐坐。」

  才景領命下樓，茶鋪的老闆也給守將包好了東西。阮恬恬見才景已經走到守將旁邊，兩人低頭說了什麼，守將又抬頭對阮恬恬一笑，跟著才景上了樓。

  不一會，兩人便上來了。阮恬恬站起來笑道：「許久不見，陳將軍近來可好？」

  守將人高馬大，帶兵淌水的時候也是英勇無比，日常交流卻略帶靦腆。他仍是十分恭敬的樣子：「托阮娘子的福，一切都好。」

  「陳將軍快坐。」阮恬恬招待著。

  守將既然上來了，便也坐了下來。恰巧小二來上菜，看見守將又是一愣，脆生生換了聲將軍。等下一次上菜的時候，阮恬恬便發現多了一道水晶餚肉。

  「這是我們掌柜特意叮囑為將軍送來的，」小二笑著道：「將軍和這位客觀可務必莫要客氣。」

  說完，也不等幾人反應，又迅速跑出了雅間。

  「陳將軍在博朗城深得民心。」阮恬恬打趣道。

  守將苦笑搖了搖頭，頗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片刻後又嘆了口氣：「大家也都不容易，能幫上什麼就幫吧。」

  他這話說的帶著點落寞，阮恬恬沒吭聲，而是先招呼著吃飯。魚水樓的菜品果然不錯，一道招牌甘魚混合了甘甜與辛辣，讓阮恬恬十分過癮。一道亂煮湯竟然帶了幾分冬陰功湯的味道，就連普通的小菜也別具一番風味。

  阮恬恬上次來博朗城，城中還一片狼藉，連一口熱飯也吃不到。對比起來，簡直令人唏噓。

  守將基本不動筷子，一直給阮恬恬介紹著菜品，什麼魚水樓的甘魚是用了江中獨有的一種魚，肉多刺少，烹飪之前要先用加了糖的水養上一周，做得時候再配合著西南山里產的香料，才煮出其獨特的味道……

  又或者是亂煮湯其實是掌柜有天晚上將沒用完的食材全部倒入鍋里，不小心放錯了調料，吃得時候才發現這湯味道竟然不錯，趕緊回去復原了好幾個時辰，才找出他放錯的這些調料。

  一頓飯吃的差不多，阮恬恬也聽了不少故事，贊道：「將軍對博朗城果然了解。」

  守將便又靦腆的笑笑。

  白寰喚人撤了用完的碗筷，重新端上了茶水與茶點，阮恬恬問：「這幾個月，公墓的事情還順利嗎？」

  守將沉默了一下，先是搖搖頭，又點點頭，似乎不知從哪開口一樣。

  「雖然基本無人鬧事……但大家心裡都不好受。」

  守將拿了茶水，抿了一口。

  阮恬恬想到，上輩子的時候有一次去偏遠山村指導種地，恰逢那裡強制推行火葬，不少早早給自己打好了棺材的老人哭得聲淚俱下，甚至有些老人想要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那些顫顫悠悠的身影在她腦海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對於接受了幾千年傳承的人來說，這確實是對信念的一個挑戰。

  守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苦笑搖頭：「當時是不得已為之，等大水褪去，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墓園中天天都是哀哭聲，也發生過兩三次衝突。」

  阮恬恬嘆了口氣，給守將添了些茶水。守將無奈道：「但我們都知道，那種情況下只能這麼做。」

  兩人又聊了幾句，守將談了不少這幾個月的事。城裡房屋修繕和水道鋪設都已完成，這些日子的幾場雨，城裡都沒見什麼積水。儘管這樣，有些人還是怕。一聽到雨聲，就整晚整晚睡不著覺。

  「義堂收養了三十一名孤兒，被領走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了十一個孩子。」提起這個，守將忍不住笑笑，指了指自己剛剛提來的油紙包：「我正要去看孩子們。」

  阮恬恬聽見，心中一動：「若將軍不介意，我們一起去？」

  守將笑道：「阮娘子前去，孩子們一定很高興。」

  幾人起身準備離開魚水樓，阮恬恬看見守將往桌上放了些許銀子。若猜的沒錯的話，應當是水晶餚肉的價格。

  這世界上有壞人，但好人或許更多。

  幾人下了樓，守將帶路往義堂走，路上遇到不少人都給這位將軍打著招呼。還有幾個小攤販見到守將，便急急忙忙叫住他，往他手裡塞了些自家售賣的東西。

  守將都接了，對阮恬恬道：「他們知道我是去義堂的，這些都是送給孩子們的。」

  義堂是城中大戶捐出來的小院，比知州準備給阮恬恬和顧雲的那個要小一些。守將也解釋：「一開始孩子多，大家都是住在兵營里的。後來就剩幾個孩子了，便搬來了這處，現在有兩個嬤嬤照顧這些孩子。」

  守將輕扣門，不一會就傳來了孩子清脆的聲音，守將應了，門立刻就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個小男孩，開心大叫：「陳叔叔來了！」

  阮恬恬便見幾個孩子從後面跑了過來，都很開心看著守將。守將也笑笑，給孩子們介紹了阮恬恬幾人。大家又甜甜叫阮恬恬姐姐，把阮恬恬聽得心花怒放。

  守將一手牽一個，帶著這些孩子們往裡走。阮恬恬跟著他們，看著蹦蹦跳跳的小孩子們，心裡一片柔軟。

  正在飯點，小孩子們還沒來得及吃飯，煮飯的嬤嬤正在灶房忙碌著。孩子們則在院中，大孩子擺著碗筷，小孩子乖乖坐著。他們都不超過十歲，乖乖巧巧的樣子。

  「小麼呢？」守將張望了一下，問道。

  「小麼又生病啦，」給他們開門的那個小男孩小聲說道：「大嬤嬤帶他去醫館了。」

  阮恬恬看見，守將皺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