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收糖

  第一百八十三章 收糖

  十兩銀子，可抵昭通城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

  大家面面相覷，無人敢接阮恬恬手上的銀錠。

  老葛苟三自不同說，他們跟隨阮恬恬已久，吃著福余堂的分紅，哪能再多要阮恬恬的錢？總督衙的那些匠人更是申領公職，也沒有拿總督夫人銀錢的道理。而那些城裡的木工好手……他們能學到這製作糖車的手藝便是感天動地，從未肖想過什麼。

  阮恬恬見狀，硬是把銀子塞進了老葛懷中，然後哭笑不得看了看一旁的顧雲，顧雲微微頷首：「夫人給你們的，你們便收著吧。」

  

  「大家得了銀子，也算是過了個好年，我也能安心一些。快別耽誤了，還要去裝糖車呢。」

  夫婦兩人都發了話，幾個工匠才猶猶豫豫動了動。侍衛們挨個將銀子分給他們，眾人挨個謝過，恨不得叩跪阮恬恬。

  阮恬恬雖然已經習慣了服侍，但面對此等大禮還是嚇了一跳，趕忙讓人將他們扶了起來。轉身便偷偷對顧雲吐了舌頭，一副驚嚇的樣子。

  顧雲笑吟吟道：「夫人不喜跪拜之禮，以後見到夫人，都可免了。」

  那幾個木匠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眼圈紅通通的，幾乎要流出淚來。

  他們平日裡被人瞧不起，沒想到入了總督衙不僅包吃包住還給銀錢，如今連禮也免了？

  菩薩心腸，夫人真是菩薩心腸。

  拿了錢，眾人更添動力，也不多說廢話，急急忙忙出總督衙去裝糖車去了！阮恬恬和顧雲便沒再出去，顧雲到書房簽文書，阮恬恬則在一邊的案上盤算著紅糖的事。

  像這種年節的禮，除了宮中之外，顧府都是要給各家還禮的。因著上京城中的老管家也有給顧雲的同僚們送去年禮，此番的還禮只用是個略表心意的小物件便可。

  阮恬恬想了半晌，覺得紅糖最好。

  現在雖無法估算出昭通城的未來市場在哪，但先讓這批紅糖進入上京城中的富貴人家嶄露頭角，總是沒錯的。

  要去送禮，便不能是普通的紅糖。她準備親手熬製一批玫瑰紅糖和薑絲紅糖，再用精緻木盒裝起送到各個府內。

  紅糖最大的好處便是不占地方，這批車隊除了運送自己的紅糖之外，還能幫昭通百姓將他們製作的第一批糖帶出去售賣。算著日期，若是一家最多十斤再添點損耗……姑且算個三百斤，也是不少的重量。

  剛好每家的車隊都能運一點。

  三百斤糖，若平均以三百文一斤的價格賣出，便是九十兩銀子！

  當然，這三百斤糖也不是頃刻就能賣出去的。就算拋去頭一次的運輸成本，還有人力成本。若在歸梧租間客棧存放這些糖，也是要錢的。

  阮恬恬心裡沒有底，她沒太了解過這邊的物價，只能等趙昭初探歸梧回來才能知曉一二。

  不過福余堂本來就準備在歸梧設點，這部分成本可以計入福余堂。阮恬恬如今想不通，她是要以一個固定價格買入這些糖，然後抬價賣出。還是按照實際賣出價，進行提成。

  兩種方案她倒是都能接受，但她現在要思索的是，這些方案會不會對顧雲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想什麼呢？」

  她正趴著圈圈畫畫呢，突然聽到一邊顧雲問。

  顧雲不知何時已經處理好了文書，端了茶過來站在阮恬恬身邊。案上的熏爐里閃著微弱的明滅光芒，裡面松香和顧雲身上一樣好聞。

  阮恬恬仍是懶洋洋趴著的，側頭抬眸看顧雲。顧雲颳了下她的鼻子，將茶盞放在案上：「小心害了眼睛。」

  阮恬恬這才緩慢坐了起來，拿著茶盞咕嚕咕嚕喝了兩口，道：「想應該怎麼收銀子。」

  顧雲忍不住莞爾，抬手用食指擦掉阮恬恬唇邊水漬。阮恬恬不知哪根神經不對，用小舌尖輕輕碰了一下顧雲。

  男人一愣，眸中顏色立刻就深了。阮恬恬嚇了一跳，趕緊坐直道：「哎哎，你幫我想想！」

  顧雲也沒那麼禽獸，苦笑搖頭，又在她唇邊颳了一下。誰知這一下刮開了阮恬恬的唇脂，倒顯得有些……孟浪了。

  阮恬恬不覺，傻乎乎給顧雲說著自己的想法。顧雲有一下沒一下的聽著，腦子裡滿是那蜜一般甜的唇。阮恬恬吧唧吧唧說了一大堆，見顧雲沒反應，杏目一瞪：「喂！」

  顧雲這才回神，道：「什麼？」

  阮恬恬惱火，顧雲情人眼裡出西施，只覺得那眸里滿是嬌嗔。不過顧公子是極有眼色的，趁娘子發怒前，趕緊道：「我當是何事，大可讓他們自己挑。」

  阮恬恬眼睛一亮，對啊，自己怎麼沒想到！

  「若是定銀便當場支付，若是代賣，盈虧自負，代賣之後才給齊銀錢。無論哪種，都不得反悔。」顧雲三言兩語道：「要與他們說清，無論是何物，價格並不是固定不變的。」

  阮恬恬在經濟這方面研究的少，覺得顧雲說得極有理。當晚回去，便與趙昭捋了一遍收糖的流程。

  剩下幾天，木匠們將最後幾座糖車製作完畢。五十戶人家天天徹夜不眠熬著紅糖，山中的甘蔗地頓時空了一大片。阮恬恬也尋來了薑絲和昭通獨有的重瓣玫瑰，並讓人去採買了具有昭通特色的竹盒，開始了自己的熬糖。

  她的活很輕鬆，每戶一斤，總共也就熬那麼十多斤。她火候掌握的好，基本很少出現失敗案例。但那五十戶人家可不這樣，如今紛紛感慨，這熬糖並不是個輕鬆事！

  好在官府目前把那塊甘蔗地免費給大家用，大家才有源源不斷的材料。

  正月十四，是趙昭在驛館前收糖的日子。當天拿著糖過來的人不少，可裡面摻雜了不少下品糖，真正能用的恐怕只有二百多斤。

  眾人本來興致沖沖，沒想到自家的糖被打回來了一半。而趙昭收糖的告示一出，頓時一片炸毛。

  「先拿走糖再給錢？我從未聽過這種說法！」

  「當時不是說好每斤三百文麼，怎麼以後還會變？那多少錢收糖，不還是你們說得算？」

  「就是！」

  「讓阮娘子出來！讓阮娘子出來！」

  「我們要和夫人說！」

  驛館外仿佛成了個菜市場，你一句我一句，大家都不肯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