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趙昭

  176 趙昭

  修路貴，西南多山，要想修好路，便要塹山埋谷。

  所謂塹山就是將山峰削掉一塊，再在道路之下的山坡填土。而埋谷則是填入大量黃土形成路面，這兩個哪個都不容易。

  若是遇到高一點的山峰，只能花更大的力氣修建盤山路，所花的銀兩隻高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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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這個情況，修路要按三倍來算。

  阮恬恬沒想到穿越來這麼久，阻擋她帶領大家走向小康社會的竟然還是沒錢。

  聽顧雲描述後，她只能深深嘆口氣，愁眉苦臉道：「修不了路，就只能硬著頭皮往外送了。」

  顧雲摸摸她的腦袋，他不想小娘子這麼辛苦，也感慨她的良善，思索片刻，道：「等雨季過去，我們慢慢來吧。」

  仔細經營著，總能讓大家過上好日子。

  阮恬恬在自己小本子上列了個算式，一千八百里地最少需要九千兩黃金，也就是九萬白銀。充裕點的話按照二十萬兩白銀預估，其實仔細想想，若是整個西南的經濟水平起來了，這二十萬兩也不算什麼難事不是？

  阮恬恬自我催眠一番，頓時信心滿滿，感覺日子還是有盼頭的！

  顧雲見她這樣，也柔聲加入強心劑：「等修完了房屋水道，便能省出一些銀錢了。」

  阮恬恬哭笑不得，只覺得這安慰還不如不說呢！修這些和修路，估計差不多貴！

  進入十二月，雨水一場比一場少，昭通城逐漸開始染上年的味道。這裡苗漢混居，過年也帶上了幾分苗族色彩。阮恬恬從沒過過苗族的年，看著街頭時不時斗年歌的百姓，覺得非常有意思。

  趙昭便是踏著這年味來尋她的。

  阮恬恬原本只是想讓他來說說自己的想法，沒想到趙昭寫了很長的文書，那紙張上的字竟然比她還要俊秀幾番。

  「福余堂想在西南設點，必定只能設在歸梧。」趙昭長了雙好看的眸，看人的時候總讓人覺得笑吟吟的。他的頭髮微微捲起，整個人顯得十分生嫩。

  阮恬恬看過顧雲給的資料，這人其實已經二十八了，就是膚白臉小顯年輕。

  「若是想要賺錢……趙昭斗膽問一句，東家是想給誰賺錢？」

  阮恬恬一目十行看了幾眼那文書，將紙放在桌上，回問他：「你覺得呢？」

  趙昭又細聲道：「義父曾與我講過東家與商隊的故事……東家要賺的錢，必定是大錢。大錢，從不只會一個人賺。這幾日我走訪城中，看到不少人家家裡都有『糖車』。此物甚好，甘蔗汁也極為爽口……西南地區本無錢可賺，料想東家一定是想讓整個昭通賺錢。」

  趙昭想的十分通透，以福余堂如今的實力，賺錢並不是一件難事。能讓阮恬恬來考教他，必定不止賺錢這麼簡單。

  果然，他說完這番話，阮恬恬的目光裡帶上了讚賞。

  「那你覺得……我們這筆錢應該如何來賺？」

  趙昭其實已經將這些東西寫在紙上了，但他不介意再說一遍：「我走訪了城中的集市驛館，昭通城基本不需要商隊往來，大家自給自足。僅有兩支商隊，不是雨季的日子裡，每月十號、二十號會前往昭通城。」

  阮恬恬沒有將趙昭的文書看這麼詳細，聞言略帶幾分驚訝。她原以為這地方只是時不時來點人，沒想到人家還是固定的！

  「除此之外，我從賀小姐那裡了解到，朝廷每隔一個月都會給昭通運送補給。昭通城最遠，往往都是最後一批，這些將士回去的時候，除了營中兒郎的家信，基本上不會攜帶其他東西。」

  越聽，阮恬恬的眼睛越亮。

  趙昭知道她滿意，便越發有信心：「至於送來總督府的文書信報……我雖不知道多久一次，但如果有心利用，想來也能幫不少忙。」

  螞蟻尚能一點點馱物，更何況人呢？趙昭的這些提議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當然，這些都基於一個前提。

  阮恬恬和顧雲、和將軍府總督府的這層關係。

  士農工商，在大啟人普遍看來，商人若想逐利，不被朝廷搜刮就是好的了，怎麼可能借他們的力量呢？

  阮恬恬自然也能想到這點，她繼續問：「你怎會覺得我會呈這些情？要知道，民不與官糾。你從上京過來，定然也看過上京的鋪子。你心裡應當明白，如我這般，更不會和他們攪在一起。」

  趙昭有備而來，阮恬恬的問題根本難不倒他：「非也非也，不是攪在一起，而是互惠互利。販糖初始，福余堂可與官府合作。官府收來的銀兩充作收入，再以這些收入反哺百姓，如何不好？」

  「今歲我跟著義父去過不少地方，這些日子也略有所思。若是一處百姓富裕，那麼這裡的商賈定然繁茂。而若想商賈前來，那麼一定要有條好路。」

  「我們曾去過不通人煙的地方，人人住茅草屋，每日喝稀粥，然而他們院中晾曬的卻是上京城千金難求的草藥。這些東西在他們眼裡一文不值，能抵達那裡的商人，也只會將價格壓低。在昭通城這幾天，我發現這裡能向外售賣的，絕不僅僅是紅糖。」

  「若是官府肯花錢修路，昭通城定會是個寶庫。」

  趙昭這一席話說完，阮恬恬頓時對他刮目相看。

  他所說的幾乎與自己所想的完全一致，甚至高於自己！她只想販糖，趙昭卻覺得，昭通除了糖之外，還可以發展更多！

  她是站在先人的智慧上，以現代人的眼光打量這一切。趙昭卻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人，他在大啟與若羌交界處長大，甚至不像顧雲那樣飽讀詩書……阮恬恬再一次意識到，有些人，天生就是干某些事的。

  他們身上的天賦，是老天爺賞的飯。

  怪不得趙鍋頭對這個義子讚不絕口，人家有這個實力啊！這幾日她看商隊的帳目，其中販賣的一些東西，確實是常人想不到的。

  只能說趙昭眼光毒辣。

  對此，阮恬恬帶著點不確定問：「你可願意暫時留在西南，負責福余堂在西南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