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趙鍋頭

  172 趙鍋頭

  雨季的到來讓大山朦朦朧朧，原本就不太好走的山路變得更加泥濘。即使趙俊的商隊走南闖北深入異國，也不得不承認，西南的山路太難走了！

  「鍋頭！這雨越下越大了，不然先休息一會吧！」暴雨中，副手大喊著。

  風雨中的馬兒也發出咴咴的聲響，擺著蹄子不肯走。趙俊看著天色，又看看兩邊的山峰，眉上滿是憂愁：「走過這一段吧！」

  西南雖樹木茂盛，但這麼大的雨……他擔心在山谷中駐留太久發生意外。

  副手聞言，三兩句吩咐下去，幾十人的商隊冒著大雨繼續向前。趙俊的靴已經完全濕了，每走一步都是一個泥坑。雨聲敲擊在樹葉上，趙俊不知怎的，心裡異常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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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頭向兒郎們喊道：「加快速度！穿過這山谷咱們尋個地方休息！」

  大家嘿聲說好，悶頭向前走。眼見前方就是出路，趙俊不安的心情總算緩和了幾分。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出一陣轟鳴。眾人條件反射抬頭看去，只見山谷上方一片黑雲傾壓而下！

  趙俊睜大眼睛，聲嘶力竭喊：「跑！人先跑！」

  幾息的功夫，那山石已從上方滑落，馬兒受驚嘶吼，人們大喊著往外涌去。趙俊被護衛推著往前跑，慌亂之中，馬蹄蹋在人身上，到處都是哀鳴。趙俊一個趔趄摔倒在地，臉埋在泥里，瞬間吸入黃泥水。

  絕望在心中蔓延，轟鳴之聲似乎遠去，世間萬物歸於寧靜。就在這時，趙俊猛然一個咳嗽，耳膜里再次充斥著聲音。

  「鍋頭！鍋頭！」

  「救人！快救人！」

  「栓子被埋了，快！」

  暴雨聲、嘶吼聲喚醒了這位走南闖北的鍋頭，他拼命抽出黃泥中埋著的半截身子，撕扯著：「先去救人！」

  就在這混亂中，馬蹄聲突然響起，趙鍋頭尋聲向前看，只見一行列隊整齊的騎兵從遠處疾馳而來。最前方的斥候喊道：「前方可是趙鍋頭？」

  驚魂未定的趙鍋頭抬頭看去，終於在雨幕中看清來人，哆嗦著唇：「劉侍衛……劉侍衛！」

  ***

  剛過申時，雨已經停了。幾陣風吹過，天空恢復了晴朗，甚至連太陽也出來湊熱鬧，藍天白雲好不美觀。

  趙鍋頭的商隊卻還沒有緩過神，一行人坐在路邊喘著粗氣。將士們拿來了乾淨的水，趙鍋頭喝了一口又嗆出聲，這才發現自己鼻腔里不少泥沙。

  劉啟之帶來的一行將士將他們埋在泥里的貨物挖了出來。幾個剛剛被埋在土裡的兒郎受了輕傷，馬也驚了幾匹，幸虧這幫當兵的來得及時，才沒讓人丟了性命。

  「鍋頭，」劉啟之微微拱手：「諸位受驚了，此處離昭通城不過幾里地。不如大家先進城稍作休息，我命人將貨物押送回去。」

  趙鍋頭苦笑，也拱手回禮：「這次多謝劉侍……劉將軍了。」

  劉啟之搖搖頭，他早先接到來信，算著日子趙鍋頭近日將會抵達昭通。想著給阮恬恬一個驚喜，便沒有聲張，自己沒事就帶著幾人出城看看。

  幸好今日來了。

  劉啟之帶人往回走，半路碰見了來尋的人。賀春明派人去尋劉啟之，沒想到尋回了幾十人。

  阮恬恬聽到消息，烤肉也顧不上吃了，急急忙忙往外跑。賀春明驚訝：「這是家裡來了人？」

  顧雲遣人去給商隊安排住處，聞言道：「是她的商隊。」

  賀春明更震驚了：「商隊？你是說阮娘子有自己的商隊？」

  顧雲笑而不語，賀春明心裡像是揣了只貓爪十足好奇，顧雲卻只慢悠悠拿起杯盞輕抿一口。而一邊聽說劉啟之他們遇到了山石滑落的賀夏螢早坐不住了，乾脆起身去追她阮姐姐。

  阮恬恬往外跑了一半，又覺得自己有些冒失，剛想找身邊人為趙鍋頭安排一番，白寰便笑道：「大人已經吩咐好了，只是趙鍋頭初到，夫人不如讓他們好生休整一番，晚些再去。」

  「對的對的，」關心則亂，阮恬恬放慢腳步：「安排在何處了？」

  「城裡的驛館。」白寰捂嘴笑。

  驛館是城中標配，一直有專人打理。只不過昭通沒什麼商人，便一直閒置著。裡面地方大，沒什麼人，離市場也近，足夠那二十多人活動。阮恬恬聽後安了心，恰好看見賀夏螢追來，眼珠子一轉：「我們在這等等啟之。」

  白寰捂嘴偷笑。

  剛下完雨，地上的水漬未乾，庭院中的花花草草格外翠綠。賀夏螢沒見阮恬恬繼續往外走，擔憂道：「姐姐？」

  阮恬恬得知商隊沒事，心中不再忐忑，藏了壞心思逗賀夏螢：「妹妹怎麼來了？我正要回去呢。」

  「啊！」賀夏螢一臉懵，支吾道：「這就回去啊？那，那……」

  「那什麼？」阮恬恬調笑道。

  「不是說姐姐家裡來了人？」賀夏螢眼巴巴道：「路上還遇了險，姐姐不去看看？」

  「不去啦，」阮恬恬笑眯眯道：「我想了想，還是吃肉喝酒有意思。」

  賀夏螢今日與哥哥來吃肉，本就帶了幾分兒女心思。平日身上幹練的勁裝換成了鵝黃色的裙子，看上去嫩生生的，帶了幾分獨屬於少女的天真爛漫。

  此時少女憋紅了臉，嬌羞硬是說不出口，阮恬恬目的達到，笑道：「哎呀，反正那邊有啟之操心呢。」

  賀夏螢總算聽出來了，跺著腳大喊：「姐姐！」

  阮恬恬哈哈大笑，賀夏螢不死心，又問了便：「真不去了？」

  「不然你替我去看看，」阮恬恬也不難為賀夏螢：「幫我捎句話給啟之，讓他忙完了回府里一趟。」

  「好咧！」賀夏螢開心了，也不帶侍女，自己歡快走了。一旁白寰見狀，忍不住感慨：「賀小姐果然率真可愛。」

  阮恬恬也忍俊不禁，重新返回殿內。顧雲像是早已料到，將解膩的酸湯給媳婦兒呈上，賀春明沒見妹妹，忍不住問了一嘴。阮恬恬搖頭晃腦，總結道：「玩去了。」

  賀春明大嘆，不過這妹子一直也管不住，便不再多問。正巧屬下來報，便拱手謝過，先行離席。

  下人們撤了吃食，顧雲也拉著阮恬恬去院裡散步。暴雨初晴，庭院裡的兩隻孔雀互相嘬著羽毛，阮恬恬拉著顧雲的手，笑得十分開懷：「沒想到來的竟是趙鍋頭，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