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惡言

  沈樂妍這一番話，不知怎的，就突然把沈樂文給強壓的委屈給激了出來，壓也壓制不住，「哇」的一聲痛哭出聲，「三妹，不用再去了，我這樣的人，明明有爹娘跟沒有一個樣兒，在哪兒也不討人喜歡，肯定是老天也覺得我不該去過三妹說的那樣的好日子。是我沒福氣，我這樣的人，確實不應該想過那樣的好日子……」

  沈樂妍讓她哭得眼酸酸的，也有些無語，沒好氣兒地說道，「那算是個什麼了不得的好日子，你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連那樣的日子都過不得？！」

  沈樂文讓她喝得哭聲一頓，那滿腔滿懷的委屈，似乎也被喝去了些，她忙抬手擦了擦眼，哽咽著道，「我……我這樣不討人喜歡的……」

  「行了，行了，誰說你不討人喜歡了？」沈樂妍大略知道她的心結了。要往深里說，她是沒討過馬氏的喜歡，也沒有討過叔嬸長輩們的喜歡，更有上一回事後，沈陳氏天天對她看不順眼，不過，她還是很利落地打斷了她的話，接著說道，「你自己又沒有做十惡不赦的壞事兒，幹嘛這麼看扁自己？再說了，這世上可不是靠著討別人的喜歡才能活下去的！只要你自己立起來，這個不喜歡，也有那個喜歡，就是大家都不喜歡，那又怎麼樣？還不活了麼？」

  馬氏是聽說媒婆子來了，跑來問究竟，一進巷子居然聽見沈樂文在哭，帶著抓住陸氏把柄的興奮，一頭扎進沈老二家的院子，大聲嚷，「老二家的，你敢趁機作賤我閨女，我和你拼了！」

  不等她說完，陸氏就兜頭喝道，「出去！」

  馬氏愣怔過後，殺豬般叫起來，「你敢叫我滾出去？」

  

  沈樂妍無語地斜了她一眼，那個「滾」字是你自己加的好不好？知道陸氏正心煩，高聲叫了聲「吳媽媽」。

  吳媽媽就帶著丁香百合還有豆子堵在馬氏，把她往外請。

  馬氏哪裡肯，正鬧著，大舅母衛氏和二舅母丁氏進了院子，詫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妍兒娘，你們這是……」

  陸氏不妨她們兩個會來，忙問，「怎麼突然來了，有事麼？」

  她一問，衛氏和丁氏就微微斂了神色，相互對了個眼兒。

  還真是有事。

  陸氏也顧不得理馬氏了，朝沈樂妍說了一句，「開導開導你二姐。」就把人往屋裡請。

  衛氏瞅了瞅眼睛通紅的沈樂文，默了一下，朝陸氏道，「還是都進屋說吧。」

  陸氏頓時明了，兩人這回來，是和沈樂文的親事有關。

  也把沈樂文叫進了屋。

  大舅母衛氏一進屋就盯著沈樂妍長嘆了一聲，陸氏就懵了，「不是文丫頭的事兒嗎？難道是妍丫頭的？」

  二舅母丁氏臉上騰地浮現怒意，「不知道哪個壞良心的在背後說……」想到那些扎心的話，丁氏氣得閉了閉眼，說不下去了。

  陸氏反倒鎮定了，也更好奇了，「是什麼話？」

  因那話實在難聽，衛氏和丁氏是嘆著氣罵著人，邊說邊勸，把鎮上這兩天傳的閒話和陸氏說了。

  陸氏氣得一口氣沒緩過來，差點背過氣去，手抖腳抖，顫著唇問，「這是哪個作惡的東西在背後敗壞我家妍丫頭的名聲？」

  至於沈樂妍這個當事人，對這些噁心的諸如「浪蕩」「勾引」「小小年紀不正經」等語，雖然也生氣，卻沒有發自內心的憤怒，她先安撫了陸氏兩句，又拍了拍沈樂文的胳膊道，「聽見了吧，不是你自己個兒不討喜，這回是我連累了你。」

  沈樂文呆呆地看著她，這樣惡毒的話，這樣只沾一句，就能氣得冤枉得人恨不得去死的話，她竟然跟沒聽見一樣……

  沈樂妍就朝她聳聳肩，「我又沒做過，我怕什麼？」

  話雖這麼說，可沈樂文唇動了幾動，還是小聲地提醒道，「三妹，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的！」

  沈樂妍冷笑，「大青河和那半山的大湖都沒淹死我，就這幾顆唾沫星子就想淹死我？真是笑話兒！」

  沈樂文呆呆的，半晌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好一會兒，心裡才漸漸形成一個念頭，果然有本事在身上的人就是不一樣！

  閨女沒有想像中的氣急，也讓陸氏略略心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衛氏和丁氏，「這話打哪兒傳出來的，知道麼？」

  衛氏和丁氏都搖頭，現在番薯也下來了，家裡的坊子裡忙得很。老陸家一家，是天天忙著在坊子裡做工，要不是幫工的婦人和小子們說，她們現在還不知道呢。

  把這話和陸氏說了。

  陸氏略微想了一會子就朝沈樂文道，「孫家肯定是聽見這個話了，才叫媒婆子過來那麼說的。他家即然聽到了，咱們也得去解說解說，沒得讓人家以為咱們家的女孩兒都是那樣的人呢，這是其一。其二是，他家即然聽說了，咱們也去打探一下，是從哪兒聽說的。這個人最好別叫我找著，要不然……」

  陸氏說到最後寒了聲。

  沈樂妍表示贊同，畢竟孫家的事兒不過是去一趟，說句話罷了，而要找專程噁心她的人，還要逐一打探，比較耗時。

  要說眼下她也有懷疑的對像。夏氏就在鎮上，兩家算是成仇了。槐花……應該不至於了吧，這麼些日子都風平浪靜的。

  還有，她比較好奇，這回怎麼毫無徵兆的無風起浪呢？

  肯定有她還不知道的事兒！

  大家議定，陸氏就帶著李寶山媳婦，還有沈樂妍坐上車，往小河村去了。

  小河村孫家，孫家四兒子孫承志正和他爹老孫頭辯白，「那不過是世人的嘴一說，爹就信了？萬一是人家故意噁心她家的呢？」

  老孫頭就道，「便是人家故意噁心她家，這聲名也傳出去了。將來娶了來家，你能攔著街坊們背后里議論？再者說了，你是哪一點不足還是怎樣，要委委屈屈地娶這麼招人閒話的？」

  宋氏原覺得當時和陸氏相談甚歡，現在自家在丈夫的一力主張下變了卦有些理虧似的，突聽丈夫這話，又覺得他的話有道理，這麼個十全的兒子，合該配個十全的兒媳婦，再有，是那街上傳的閒言實在是太難聽了。簡直……

  正要張口附和，陸氏一行的車就到了門前。

  宋氏看清來人，臉上猛地添了幾分不自在。

  陸氏則是下了車就表明來意，「嫂子，我們今兒來倒不是因為旁的，而是想問那些關於我閨女的話的出處，好為我們自家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