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甜

  出了孫家的園子，確實是孫大嫂說的還沒平整收拾好的灘地，過了灘地往南不多遠，就是河岸了。沈樂妍趟著草走到岸上往下看。

  

  這小河倒也不窄，大清河水足，經年不斷流。大河有水小河滿，這條小河單看岸邊的荒草長勢也像是經年不斷的。大概是經年不斷流，河水清凌凌的，雪白的葦子花和藍天白去倒映在裡面，襯著秋收過後一望無際的田野，確實也有別一番田間野滋味兒。

  兩人誰都沒說話在河邊兒立了一會兒，就往回走。

  將到走果子園時，沈樂妍突然扯了沈樂文的衣袖，「二姐，你覺得這家人怎麼樣？」

  埋頭走路的沈樂文「啊」的一聲抬了頭。

  沈樂妍就又問了一遍。

  沈樂文頓時紅了臉，這羞澀中，有被沈樂妍這個並不算太熟的人問及心事的不自在，吶吶了好一會兒，她搖頭，「這是兩家的事兒，哪是咱們說行就行的？」

  沈樂妍就笑了，「這麼說，你還算滿意了？」

  沈樂文又紅了臉。

  沈樂妍回憶著方才那個孫承志的模樣，和沈樂文正色道，「要說人才嘛，我覺得也挺不錯。寶山嬸子說人家一家是老實頭。可這個老實頭和那種老實得跟個傻子似的還不一樣。人家是看樣子雖然老誠，卻像是有主意的。孫家那個兒子，我瞅著單看形容，是和我爹差不多的人。這樣的人，沒壞心思，可應該也不會是那種軟蛋一樣，淨讓人家欺負的。他有主意不糊塗，將來你真箇兒要嫁過來，肯定少受窩心氣。」

  她語氣平靜得跟聊今兒的天氣很好，小河裡的水很清，裡頭還有魚一樣，沈樂文心裡驚訝極了。她對沈樂妍的了解也僅限於表面罷了，從來沒有和她深談過話，今兒才發現，原來這個堂妹是個……

  沈樂文也說不來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總之，和她想得一點也不一樣。

  沈樂妍也沒理會她的訝然，從心裡底里說，她還是叫沈樂文打算帶妹妹出嫁的舉動，給觸動了吧。就像陸氏說的，明明是爹娘哥嫂俱全的，卻被置到這樣一個艱難的處境中。

  因這觸動，自然也盼她能一個好歸宿。

  見她不說話，沈樂妍抬手划過這一大片灘地，「你看，其實這裡，不好種地的話，將來圈起來，養些雞鴨也挺好。再有，都秋天了，河水還這麼深呢，春夏的時候，肯定更大，也可以養些鵝。」

  沈樂文那深印在腦海中，果園裡頭雞鴨鵝歡叫的一幕，又浮現在腦海里。事實上，打看到這個果園子，她就想到了那一幕。

  因為那日子是她盼的，所以，因這果園就先對孫家滿意了幾分。

  聽了她的話，想了想就道，「是啊，要是養些鴨子和鵝，還能在河裡放一放。吃些魚蝦等活物兒，長得也快，產蛋也能產得更多。」

  才剛和孫家大嫂說那話，沈樂妍可不是故意討人家開心，是她自己心裡盼想的。這會兒說的話，其實也是她心裡的暢想居多，就接話道，「是啊，多多養些雞鴨鵝什麼的，蛋肉都有了。什麼時候想吃肉了，伸手抓一隻殺了，拿大柴灶燉上，那味兒，別提多香了！」

  說話她還仰頭深深地吸了一鼻子。

  這副饞樣，惹得沈樂文放鬆一笑，「可是人家說，活物養多了，容易得病。咱們自家養的，還時不時的要死上一兩隻呢。春上的五十隻雞娃子養到秋上，最多能活三十隻就算不錯的了。」

  「可以用石灰啊，人家說石灰能消毒啥的，能防病。」沈樂妍搜羅著自己腦海中不多的知識說道。

  「還能這樣啊。」沈樂文驚訝地說了一句，再想那果園子底下，雞鴨成群的場面，好似愈來愈近了。

  「能的！」沈樂妍點點頭，又指著腳下的砂石地說，「夏天的時候，這裡還可以種西瓜。人家說砂石地里種出來的西瓜甜得很。」

  沈樂文又一個驚訝，看著腳下粗砂小石遍布的地面兒，「這樣的地也能種西瓜？」

  「能！」沈樂妍雖然沒種過，但她確實看過砂石地種西瓜的文章，簡簡和沈樂文解說了其中的關鍵要點，諸如肥要足，澆水的時候可以點澆，不用大面灌溉。還可以用更多的砂石蓋在地面上，防止水份過快蒸發還可以防草等。

  「你想啊，這麼大片的砂石地，真箇要種成了，那就成了上好的瓜田。夏天傍晚的時候，抱一個在河水裡浸得沁涼的瓜，當桌殺了，一口咬下汁水橫流……」

  沈樂妍說著又要流口水了。

  沈樂文也因她這樣子再度笑了，「三妹你懂得可真多。要這樣的話，那我趕明兒告訴他……」

  話到這裡，她猛地一頓，整張臉頓時漲得血紅。

  沈樂妍只顧想著那沁涼的沙瓤大西瓜，一時沒反應過來，奇怪地問了句，「告訴誰？」話音落，自己已明白過來，不由得呵呵地笑將起來。

  就滿意成這樣麼？才剛見一面就告訴他……

  在她的笑聲中，沈樂文血紅著一張臉悶頭大步往果園子裡走。

  孫家老四孫承志是被回到院子裡的孫家大嫂藉口蒜苗子沒拔夠，打發他來拔蒜。結果蒜苗子沒拔好，就聽見往迴轉的堂姐妹倆的對話。

  先聽這個正主的堂妹點評他，他就有點好笑，不過也算滿意。人家都拿他和人家的爹做對比了，再不滿意，那就是不識相了。

  再到後來，姐妹倆說起了養雞養鴨養鵝啥的，孫承志也覺得這個主意好。當然他也沒錯過沈樂文並不抗拒，似乎還有很神往的語氣。

  一腔少女心似乎暗暗地託付了，原本對今兒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感覺孫承志，心裡頭似乎也被人突然的撒進去一把糖一樣，那糖漸漸的融化，在心底融成一片的濃甜。

  再接著突聽沈樂文那句「那我趕明兒告訴他……」，這濃甜驟然又濃了三分，甜得他臉上都掛上了幾絲紅，隔著樹影瞧見有人往這邊來，忙不迭地大步走了。

  遠遠見四弟紅透著一張臉回來，不一會兒，沈樂文也羞得低著頭從園子裡出來，再後來就是一臉笑的沈樂妍。

  孫家大嫂就朝正和陸氏說話的宋氏遞了個眼神兒。

  宋氏忙裡偷閒朝這邊兒瞄了一眼，臉上的笑也濃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