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要保也是保大人

  正追打沈樂妍的馬氏，頓時紫脹著一張臉，愣怔了一刻，突地往地一坐，撒潑耍賴的哭嚎起來。

  老沈頭看也沒看她一眼，沉著臉背著雙手進了院子，問忙著往窗下炕洞裡填柴的沈樂妍，「妍丫頭，才剛是怎麼回事兒？」

  沈樂妍就偏頭瞅了瞅，還呆呆愣愣立在那裡的沈樂瑤，猶豫了一刻，還是沒有主動去當那個壞人。反正這件事，不用她親口說，老沈頭也能問清來攏去脈。

  便搖了搖頭，「我們進來大嫂就摔倒在地上了，具體咋回事，沒看清。」

  老沈頭在進來時已然聽到街坊們七嘴八舌的說著，瑤丫頭推了松哥兒媳婦等語。此時是個再度求證的意思，見三孫女兒看向大孫女兒，心裡便知這件事，沈樂瑤脫不了干係。

  便就看向沈樂瑤，「瑤丫頭，那你說，到底咋回事？」

  突然被點了名的沈樂瑤就受驚地搖了搖頭，「我……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

  老沈頭就氣笑了，「哦，青天白日的，你也在家，你大嫂在當院兒好好生的摔倒了，你說你不知道咋回事？你哄鬼呢？！」

  沈樂瑤只是一味的搖頭，「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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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沈頭蕭索地把頭點了幾點，「好好好，我老了，你們都不聽我的了，是吧？」最後一個字聲音猛地撥高，把正嚎著的馬氏和心裡有鬼的沈樂瑤嚇得身子都俱是猛的一哆嗦。

  老沈頭說過那話，便看向沈老大，「老大，你也不聽我的話了？」

  沈老大莫名。

  老沈頭就看了看馬氏說，「送瑤兒和她娘去她姥娘家住一陣子吧。」

  馬氏臉色更難堪了，沈樂瑤也一臉泫然欲滴地看了看老沈頭，捂著臉跑進了屋。

  沈老大就有些為難地看著老沈頭說，「可是……可是，爹，眼瞅著老四就要下大定，瑤兒她娘這個做大嫂的不在，那哪兒成？再說，還有松哥兒媳婦這一生產，她也得侍候月子啊。」

  老沈頭冷哼了一聲說，「咱們家這麼些人，我兄弟四個，單上頭就有兩個哥哥，你有三個堂兄，找個做大嫂的還不容易？」

  聽得屋裡哭聲夾著呻吟聲，他瞪向沈老大，「待會兒我叫松哥兒趕車，親自往松哥兒媳婦娘家去，請你那親家母過來照應月子。」

  沈老大臉上十分的難堪，狠狠瞪了馬氏一眼。

  馬氏憋氣得很，嘴一張要說話，沈陳氏急匆匆地進了院子。

  馬氏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撲了過去，哭嚎，「娘啊，你可得給我做主啊！爹叫老大送我回娘家，我給老沈家又是生兒又是育女，我哪兒做的不對啊，爹要這麼打我的臉。」

  沈陳氏是即氣馬氏不消停，也暗怪老沈頭小題大作。就板著臉看著院中的眾人道，「松哥兒媳婦正生產，這是鬧什麼鬧？有什麼事等松哥兒媳婦生產完了再說！」

  說著話，產婆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老妻又是個護著馬氏的意思，老沈頭心裡就灰，把頭點了幾點說，「好好好，那就等松哥兒媳婦生產完了再說！」

  原他是轉身要走的，卻還是擔心這個沒出世的重孫輩兒，又在院門口站定了。

  直到此時，去從山上砍柴回來的沈樂松才回來，見自家院裡院外立了一群人，是即驚又訝，待聽說杜氏摔倒見了紅，正在屋裡生產，更是嚇了一大跳。進了院子，聽到杜氏在屋裡高一聲低一聲的慘叫呻吟，身子一軟就蹲在院門口，想站根本沒力氣，就那麼木呆呆地蹲在那裡，跟失了魂兒一般，雙眼失神地望著院中一院子的人，目光卻沒焦點，不知落在哪裡。

  馬氏自來瞧不慣這個大兒子，此時見他呆呆愣愣的，自覺這是怪她，臉上無光，張嘴就罵，「松哥兒，人家打你娘的臉，你也上來添上一巴掌是不是？你做這個樣子是給誰看？」

  老沈頭氣得豁然轉著，頓著腳大喝，「老大，送她回娘家！」

  喝得馬氏打了個激靈，趕忙噤了聲，委屈地朝沈陳氏身邊靠去。

  沒了馬氏的叫嚷，院子裡頓時安靜下來，沈樂妍在廚房裡燒著熱水，只聽得屋裡杜氏高一聲低一聲，帶著哭音的心酸喊叫，心裡頭有些發沉，不住咒罵馬氏這個惹事精。

  老沈頭還說沈樂林是災星下凡專來禍禍老沈家的，讓她看來，馬氏才是那個專來禍禍老沈家的災星！

  也不知過了多久，杜氏哭聲漸小，呻吟聲也小了下來，院子裡愈發的靜，靜得有些壓抑。

  突地，產婆雙手是血挑簾出來，焦急著一張臉朝老沈頭等人道，「孩子到底沒足月，頭還沒調轉過來，是個橫胎！」

  單是橫胎還好說，更重要的是，杜氏肚子裡的孩子還沒到發動的時候，她產道沒開，又血流不止，等到產道開了後，這小媳婦怕是要失血而亡了。

  頓了下，她又道，「小媳婦身子骨也虛得很，這還沒開始生呢，像是要脫力。再者心裡頭鬱結，也不肯吃東西。」

  說過這話，她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朝老沈頭道，「你們心裡都有個準備吧。」

  正燒著火的沈樂妍嚇得蹭了一下跳起來，心裡有個準備是什麼意思？一屍兩命嗎？

  院中的眾人也都呆住了。

  自覺這會子該她這個做正頭婆婆的出面拿主意，馬氏忙飛快走來，朝產婆連聲的說道，「保孩子！無論如何保孩子！」

  沈樂妍真是出離的憤怒了，毫無保留的狠狠啐了馬氏一口，「保個屁的孩子！」

  這會子不應該想著怎麼開解杜氏，勸她先把之前的心結放下，把孩子生下來嗎？

  她倒好，上來就是保孩子！

  杜氏難道不是一條命？！

  沈樂妍之前是聽說過諸如此類的事情，當時不關自己的事兒，聽到了還要罵幾句那做婆婆的心狠呢。

  如今即事關自家，又親耳聽到，親眼見到，這時才知道這何止是心狠，簡真是石頭一樣的冷硬心腸！

  呸過馬氏之後，又掉回頭朝產婆喝道，「要保也是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