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突發

  聽到沈老二說做糖，趙氏心裡頭安定了些，笑道，「我是想著，去年番薯粉條子大家都不會，咱們搶了個先兒。可後來，也有瞧著二哥的手藝，自家練成的，今年就不一定搶先了。也怕大家都弄這個，這粉條子再賣不出去。如今一聽說要做糖，我心裡就安定了。」

  

  這做糖的手藝可還沒往外傳呢，便是大家也要學，自家今年總也能再占個先機。

  正說著話，大牛家的來了，聽見兩家合計要種番薯，去年並沒有種番薯的大牛家的，也把先前要說的話扔到一旁，忙忙地說道，「你們是不知道，去年你們這些人家掙錢，可眼氣死我了。我和大牛也說好了，今年多多少少也要種些，跟著沈二哥好喝口肉湯。」

  說得陸氏笑她，「你只單見我們吃肉了，沒瞧見才剛秋收的時候，我們幾家愁得那個模樣。」

  大牛家的笑道，「你們是上了愁，所以你們多了掙錢。我們沒上愁，也沒掙著錢。可見這老天爺還是公平的。」

  說得眾人一笑，大牛家的又聽陸氏自家要育番薯苗子，忙忙地道，「我先和你招呼了，到時你要給我留些。或是出錢也好，怎麼著都好，少了兩畝的番薯苗子我可不是依的。」

  「行。」陸氏笑應了一聲。接著就和趙氏說，「要不，你們也種些春番薯試試？」

  正巧沈老三過來，聽了幾人一番話之後，就和沈老二兩口子說，「那成，那就先種二哥家的。」

  言罷，要去老大家叫沈樂松，替沈老二家把那塊兒菜地趁空給翻了。

  大牛家的忙攔了他一下，看著沈老二等人猶豫了一下，道，「還是別去攀扯松哥兒了。」

  陸氏便知道這裡頭有事，就問究竟。

  大牛家的就瞅著眾人，氣笑不得地嘆了一聲說，「你家這個大嫂也不知道是咋了，就抓著你家不放了。」

  她先說了馬氏在外頭傳的，諸如沈老二兩口子貪婪得很，明明是沈樂妍配不上李稹元，還有臉獅子大張口，逼著夏氏拿出一百多兩的銀子才退親，把那夏氏逼得如何如何。

  又說兩人挾恩圖報，欺負孤兒寡母。就連當年李秀才的託孤，也成了兩人原是想把夏氏母子握在手裡，圖著李稹元將來的大造化，好沾著他的光飛黃騰達等等。

  一一道來。

  她也因這混帳話氣狠了，才忍不住來陸氏這裡說道，正好碰上她們在說番薯，倒把這話給耽擱了。

  接著又道，「這是松哥兒聽見她在外頭說，說了兩句，還是別說了等語，惹著她了。這兩天天天找松哥兒和他媳婦的麻煩呢。」

  沈樂松倒是因老沈頭的話，也因沈老二的傷是自家弟弟惹出來的，這些天隔三岔五的來瞧上一眼，問問家裡有沒有需要做的重活。馬氏因這個更看大兒子不順眼。兩下氣合在一處，不發作他才怪呢。

  原陸氏聽了大牛家的前面那話，氣得臉都脹紅了，後來又聽說馬氏尋沈樂松的不是，就長嘆一聲和沈老三道，「往後有什麼活兒還是別攀扯他了。松哥兒兩口子擱在她手中討生活，也怪不容易的。」

  陸氏話音方落，突聽馬氏家傳來一陣激烈的叫罵，聽話頭，正是馬氏罵杜氏的。

  這罵聲中還夾著沈樂瑤尖利的指責，「叫你給我做雙鞋你說沒空子，你給人家做書包就有空了嗎？到底誰才是親的？！」

  陸氏等人不由得一愣怔，沈樂妍也愣了。聽這話頭，像是杜氏要給沈樂棟做書包。可她家沒和她說這事兒啊。難不成是聽見陸氏和她在巷子裡的話了？

  沈老二一愣過後，就趕忙叫陸氏，「趕緊的去看看。」

  陸氏也顧不得氣馬氏了，當下和趙氏、大牛家的，還有聽見叫罵聲出來的孫長發家的，出了巷子，繞到臨著坑沿的那條路上，匆匆往馬氏家走。

  還沒走到院門口，就聽院中傳來一聲尖利的慘叫，嚇得陸氏幾人趕忙往前跑，跑到馬氏家院門前，正見杜氏摔到在地上，沈樂瑤推她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陸氏也顧不得旁的，飛一般跑到杜氏面前，只見杜氏捂著高挺的肚子一頭的冷汗，再看她身下，竟然蜿蜒出一大片血紅，唬得陸氏趕忙叫趙氏，「快去村西請產婆。」

  又叫沈樂妍，「快把你大嫂屋裡的炕上收拾一下。」

  這邊大牛家的和孫長發家的就忙忙過來扶杜氏，一邊扶，大家還一安撫，「松哥兒媳婦沒事啊，沒事，別怕。你也快足月了，這孩子一準兒沒事。」

  杜氏疼得大汗淋漓，這一刻在老大家受的委屈，再也忍不住，驀地放聲悲哭。

  那哭聲中夾著抑住不住的酸楚。

  聽得大牛家的幾個婦人眼睛都有些熱熱的。

  驚愣過來的馬氏，一股怒氣湧上，不依地跟在幾人身後，指著杜氏尖聲叫罵，「你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娘！大好的日子你嚎喪，你這是想咒死我啊！」

  孫長家的和大牛家的不好說她什麼，只勸，「沈大嫂你就少說兩句吧，小媳婦正在生產的緊要關頭呢！」

  馬氏不依地尖聲叫道，「我是短她吃了，還是短她喝了。她在外人面前賣我的賴！這樣黑心肝兒的東西不能留。我現在就叫松哥兒休了她！」

  陸氏忍不住回頭瞅著她冷笑，「你還真是好本事，今兒休這個，明兒休那個！你要真敢休了松哥兒媳婦，看看哪家的閨女願意跳你家的爛泥坑！」

  這話把馬氏氣了倒仰，不依地朝陸氏尖聲叫道，「我家是爛泥坑，就你家好？！」

  沈樂妍飛快把杜氏的床上的被褥子抱開，只留下下面的麥秸草褥子，摸了摸那坑涼窪窪的，便飛快去找火石燒炕。

  見馬氏不但不幫手，反而一手掐著腰，立在屋外不依地尖聲朝陸氏叫嚷，就沒好氣地朝她道，「你還別說，我娘就是比你好，比你強百倍！」見馬氏拿眼使勁兒剜她，沈樂妍又加上一句，「別說我娘比你好，就是滿靠山村的嬸子大娘們都比你好！」

  馬氏那個氣啊，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捋了袖子，又要上手。沈樂妍哪能站著不動任她打，忙把身子一躲。

  馬氏是被她氣狠了，愈發追著她要打她了。

  老沈頭得到消息匆匆趕到，見馬氏不但不消停，不備東西，反而在孫媳婦生產的緊要關頭，捋著袖子咬著牙，發了狠要和一個孩子動手，氣得朝跟著身後的沈老大喝道，「老大，套車送她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