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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坊子開張

2024-06-18 14:41:47 作者: 某某寶

  沈老二忙起身遞了個凳子過去,「爹,你來了。」

  老沈頭道,「聽說你這裡快鬧翻天了,我來看看。」

  自打開始做粉條子,老沈頭也來晃過兩回,見二兒子找著門路,也替他高興。誰想,又出了這麼一件事。瞧沈老二還氣著,他便說,「這有啥可氣的,人家疑你也是人之常情。」

  沈老二梗著脖子氣呼呼地道,「人家疑我,我還沒這麼氣。可是咱們自己家人在背後攛掇,我就是氣不過。」

  老沈頭便說,「成了,我知道了。這就去你大哥那裡說一說。」說罷站起身子往老大家去了。

  馬氏正在院中氣著沈老二,一見老沈頭背著雙手過來,忙噤了聲,藉故又躲到堂屋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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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沈頭也不想理會她,接過沈老大遞來的凳子,坐下說,「老大,才剛你和老二又是吵又是嚷的,到底是因為啥事啊?」

  沈老大見老爹來問,不免臉面不好看,別過頭嘟噥道,「老二也是,不過兩句口角罷了,也值得去告狀,把爹搬過來?」

  老沈頭就氣哼地瞪了他一眼說,「不是老二去說的,是我聽見了,自己個兒過來的!」

  沈老大就悻悻地埋了頭說,「也沒啥大事兒,不就是瑤兒她娘說了幾句他家的事兒,老二就犯了混,不依不饒了。」

  老沈頭哼道,「到底是誰犯混?」

  沈老大沒法接這話,屋裡的馬氏也坐在窗後床上暗氣。

  老沈頭就嘆了口氣說,「他弄那些番薯正愁得滿頭包呢,你做親大哥的,不說替他想想法子,還在背後攛掇怪話拖後腿兒,有你這麼當大哥的嗎?」

  老沈頭算是靠山村里少有明事理且也支事的老人家了。家裡瑣碎的事也願意過問,心裡自有一盤帳。

  從前幾個兒子有了矛盾,他也總是出面去調停。

  因為他處事正,幾個兒子還沒有敢不聽他的。因此老沈頭話頭一嚴厲,沈老大就不作聲了。

  老沈頭又說了他幾句,站起身子將要走時,又停下腳步說,「林小子的親事到底咋說的?有眉目沒有?」

  沈樂林是沈老大的二兒子,今年都整十八了,沈老大和馬氏給他說了兩門親,不是他挑人家,就是人家挑他家,說親說了大半年,還沒著落。

  聽老爹的話頭帶著質問,沈老大有些心虛,底氣不足地說道,「還沒呢。」

  老沈頭就氣笑不得哼一聲說,「哦,你自家的正事兒你不張羅,專去操那些沒用的心!」說到這個二孫子,老沈頭也有些不放心,從前是沒有事到跟前兒,懶得問。今兒話趕話到這裡了,忍不住就多問兩句。

  當下也不走了,又重新坐下,環視了院子,不見沈樂林,便問,「林小子呢,這又是往哪兒閒逛去了?」

  沈老大搖頭,「我不知道。」

  老沈頭再次氣笑不得哼一聲,恨鐵不成鋼地瞅著他,「哦,你的兒子,他去哪兒了你都不知道,你咋當爹的?」

  這個沈樂林著實不如他大哥沈樂松實在肯幹活,沈老大一會兒瞅不見,他就跑出去了。

  雖然他也惱,可見老沈頭因此派他的不是,沈老大也覺得委屈,就梗著脖子道,「他都十八了,有腿有腳,我還能把他拴在褲腰帶上咋地?」

  把老沈頭氣的,當下也不想再說他了,站起身子就走。將出家門時還是忍不住回頭道,「哦,你也知道他都十八了。你去街上瞅瞅,旁家十八歲的後生都在幹啥,他在幹啥?!」

  見沈老大似乎不入心,還有些不以為然,老沈頭就頗是蕭索地把頭點了幾點,「成,你不願管,我也不強著你。將來縱得他鬧出了什麼事,我看你到時候,還管不管了。」

  說罷,大步走了。

  他一走,馬氏就摔著帘子出來,氣嚷嚷的道,「偏心眼子偏得沒邊了,老二就那麼金貴,說兩句就說壞了他了?」

  沈老大很是煩躁,瞪了她一眼,悶頭進屋躺著去了。

  沈老二家,老沈頭走後,陸氏幾人倒認真合計起怎麼開坊子來。

  沈老二不耐煩張羅這個,便說,「咱們先顧自己家的,好歹把這破東西賣出去,再想旁的吧。」

  陸氏想了想,也是這麼回事,便按下話頭沒說。

  誰想,孫長發家的和趙氏走了後,和鄰家說起來這件事,傳了出去,竟有人留了心。

  次日沈老二從鎮上送涼粉和燜子回來,便被一個心動的村人找上了門,進來開門見山的說,「才剛聽說你家要起坊子呢,正好我家也種許多番薯,正愁沒處弄呢。趕明兒我拉來,你幫我做了,就按你說的一斤兩文的價兒。」

  沈老二就忙說,「哎喲,這只是妍丫頭孩子家家的隨口一說,我都沒往心裡去呢。」

  那村人就笑著瞅了瞅沈樂妍說,「我聽著你家大丫頭這法子怪好的。」見沈老二不大想應承,他就說,「反正這話呢,我是聽到了,我也尋到你家裡來了,又不是不給你錢,你再不能抹了我的面子。」

  這話叫沈老二沒法推,只是他指著自家那簡陋的鍋灶說,「這不,家裡就一口鍋,還指著它做飯煮豬食餵牲口呢,我就是想做,也沒趁手的地方啊。」

  這村人便笑,「你家妍丫頭不是說,可以上門給人家做嗎?要不,你帶著傢伙式往我家去,用我家的鍋灶什麼的,這總成了吧?」

  沈老二張了張嘴,愣是找不出推脫的理由,便笑,「長生哥你都想這麼周到了,我還咋推?」

  「那就別推了唄。」這村人也姓沈,名叫沈長生。他說著一笑,朝沈老二擺擺手說,「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在家裡等著你呢。」

  說罷要走時,沈樂妍忙道,「長生伯伯,你先等一下。」

  沈長生又停下腳,笑看著沈樂妍說,「咋,妍丫頭,你有事啊。」

  沈樂妍是發現了自己的一處失誤,得趕緊補救,忙忙地點了點頭說,「是啊。才剛有些事兒我爹沒和你說清楚。」頓了下她飛快地說,「就是要請我爹做粉條子,那番薯得自己家磨漿吊澱粉。」

  沈長生愣怔了下,笑說,「那工價兒還是那個工價兒嗎?」

  沈樂妍肯定地點了點頭,見他面上露出訝然,便笑說,「您可別覺得虧呢。我是想著,那磨番薯是個精細活兒,交給我爹他們干也不是不成,就是外人幹的粗。特別是磨漿,如果磨得粗,那番薯裡頭的漿沒完全磨出來,出的澱粉就少,那可是您家的損失呢。你們自己家人幹這樣的活,自己得幹得精細。」

  說得沈長生就笑起來,拿指頭點著沈樂妍,朝沈老二道,「你家這個大丫頭啊,鬼精鬼精的。」說著,他朝沈樂妍道,「你當我不知道你是怕你爹累著,也怕多耽擱他的功夫,才叫我們自家人動手幹這個活的。」

  看他面上沒什麼不情願,沈樂妍就曉得他並不是十分在意,便笑著承認說,「原做粉條子的價兒,是我順嘴說出來的。當時沒想那麼細,後來想想,要是按這個價兒,我爹他們確實太累了,還不夠工夫錢呢。再說,這對您家也有益處啊。」

  沈長生倒沒再說什麼,又和陸氏沈老二拿著著沈樂妍打趣兒一通便家去了。

  送他走後,沈老二氣笑不得地瞅著沈樂妍說,「你還當家做主當上癮了呢。你一句話,咱家就開了坊子!」

  沈樂妍就笑說,「反正村子裡種番薯的人家,還有好些人家沒賣呢。咱們不開坊子,人家眼看學,一時下也只是學個半成,自己做了淨糟蹋東西。你白給他們做,哪有那個空子。乾脆各取所需唄!」

  陸氏聽了便笑她,「還會拽詞兒呢,哪兒學來的?」

  沈樂妍笑笑沒說話,而催沈老二趕緊把幫工的人定下來。

  沈老二就和陸氏商量說,「還叫長發和老三來吧。他倆幫著做過一回了,也算個熟手。」

  陸氏也沒意見。

  眼下正是冬閒,雖然離鎮上不遠,可大家都是平頭百姓,並沒有什麼門路,也找不到能做短工掙錢的地方。除了少數人上山挖個陷阱套個兔子,再有砍砍柴什麼的。

  大多數人,要麼是操持家裡的散碎活計,要麼就是閒著。

  如今沈老二說要出工錢請孫長發和沈老三來做工,兩人當然沒有不應的。不但應下,還立時幫著沈老二制些要串粉條的杆子。

  陸氏幾個婦人家,就家裡的白布找出來,做成吊澱粉的口袋,然後再秋後收的高梁杆兒都給收拾了,好做放置粉皮的鍋拍子。

  農家裡什麼消息都傳得特別快,更何況沈老二家才剛鬧了一場,再兼孫長發和老三接連進了兩趟山,砍了不少合用的細竹子回來,大家見了不免問上兩句,這麼著一來二去,沈老二家起坊子的事兒,就傳遍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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