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去鎮上
2024-06-18 14:41:31
作者: 某某寶
磨漿吊漿忙了整整一個下午,將濾出澱粉,等澱粉幹了後,才開始做沈樂妍說的那幾樣東西。
涼粉好做,只要掌握住澱粉糊糊的薄厚程度,很容易就能做好。燜子也不難,最難的做就是粉皮了。倒不是說操作過程有多麻煩,而是沒有趁手的燙粉皮工具。
沈老二連尋好幾家,找來幾個深深淺淺的銅盤子都不合手。主要還是那銅盤子太淺,做粉皮必得把漿調得稠稀得宜,然後舀到平底的深圓盤子裡,手持盤子沿兒,把盤子在翻滾的開水面上輕輕轉動著,直到隔水燙熟了,再拿到冷水缸里降溫脫摸子,再撈出來放在高梁杆兒製成的鍋拍子上晾曬,直到曬乾,這才算成了。
原沈樂妍說等到了鎮上打個摸子再制也不遲。沈老二卻是等不得了,在村子裡跑了半天,在村西頭一戶不怎麼認得的人家家裡尋到一個合手的模子,這才算把粉皮也做出來了。
做這些東西都是沈樂妍掌勺,她給出的理由是,「我親耳聽人家說的,聽得也詳細,知道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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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二等人見她果然不管涼粉還得燜子還有涼皮,都是一遍成,再沒有不成或者返工的。都贊她心思細膩。
連陸氏看著女兒嫻熟地轉動著那浮在滾開的水面上的模子,頗有一種兒女終於長大成人的感慨。
沈老二心裡急慌,好容易熬到那粉皮和粉條子全乾了,就要去鎮上。已經大好的沈樂妍自然不甘落下,也說要跟著去。
沈樂妍的姥娘家在河陽鎮后街,雖在鎮上住著,也只是普通的農戶人家。河陽鎮離靠山村不算遠,七八里的路,道路也算平坦,沈老二一路急惶著趕車,大約半個時辰也就到了鎮上。
才剛轉到后街上,就見沈樂妍大舅陸青山在院門外頭和鄰人說話,瞧見這父女二人,他喲了一聲說,「我正想著要往你們家去一趟呢,你們可就來了。」
一邊說一邊領著父女二人進家門。
沈老二和他家近鄰打了照面點了點頭,才問,「咋,有啥急事?」
陸青山道,「急事倒沒有。就是隱隱聽說那番薯的價兒估計又要往下落了,想催你趕緊的賣了。」
沈老二活到這快三十半還沒有辦過如此走眼的事兒呢,儘管粉條子等物做出來了,還是自覺臉上無光。皺眉道,「再要往下落,能落到哪兒去?」便是春上的野菜拉到縣裡,一斤也能賣兩三文呢。
陸青山嘆息道,「這咱哪兒知道啊。原都說這是稀罕東西,又那麼值錢,大家都盼著指著這個發大財呢。單我們鎮上十家得有四五家都種了。」
別說是河陽鎮本鎮的人,整個河陽縣種這東西也不在少數。種得多,收貨的卻少,這東西自然無人問津了。
當時種的時候,沒想到這個,現在吃了虧,總算是明白了。
沈老二就嘆了一聲。陸青山見他愁,便催他道,「你那番薯還是別留了,萬一留到最後,一文不值,不是更虧?」
正在屋裡歇神兒的老陸頭見大女婿來了,又聽大兒子這話,忙出來說,「可是,你現在就趕快家去拉,正好我和那糧鋪掌柜的也算有幾分交情,我替你出面求求他,三斤一文錢賣了。」
陸柳氏也忙走過來說,「你別再想著那一畝地能賣幾兩銀子了。想得再好,也變不成真的。再不捨得,可真要餵牲口了!」
沈老二見大家誤會他的意思,忙擺手,「先不急,妍丫頭……」
才剛說到這兒就叫陸柳氏急急打斷了,虎了臉訓他道,「還不急啊?你也別把你那面子看得比天大。這人活在世,誰還沒有個走眼的時候?落不了你的面子!」
沈樂妍瞅著有些尷尬的沈老二,跳下車朝陸柳氏笑道,「姥娘,我爹不是那個意思。」說著,她指著車廂里的東西說,「是因我們在家用那番薯搗鼓了一些新鮮的東西,這東西若能賣出去,可比賤賣番薯合算多了。」
不待幾人問,她飛快把幾個竹籃子上蓋著的籠布掀開叫幾人瞧。
陸柳氏和老陸頭兼陸青山走來一瞧,卻是一些和綠豆涼粉粉皮差不多的東西,不過顏色卻比綠豆粉更深一些。
「這是……」陸柳氏疑惑。
沈樂妍飛快把自己怎麼在鎮上聽人說這番薯的作用,然後自家怎麼試著做出來,這東西怎麼好吃,與幾人一一道來。
大舅母衛氏聞聲走過瞧了瞧,訝異說道,「喲,竟能做出這麼多東西來呀。」
「是啊。」沈老二這時才插上話,「而且口感啥的,不比綠豆做出來的東西差。」
綠豆雖是平常東西,產量卻不高。那綠豆粉皮乃至涼粉,對於農家百姓來說都是稀罕物。
老陸頭想了想道,「中秋的時候鎮上雜貨鋪子裡,一斤干綠豆粉皮要二十文呢,趕上過節豬肉的價兒了。」
沈老二忙說,「先前我們做粉條子沒稱重。前兒磨漿時特意稱了稱。用了一百斤番薯出二十五斤乾粉。」
說著他指著那粉條子說,「妍丫頭說,一斤粉差不多做八九兩乾粉條子。您想,若是賤賣了,一百斤番薯才賣三十文。要是做成粉條子,差不多能賣四百多文呢。」
頓了頓,他搓著手歡喜地笑道,「若當真能賣四百文,合到鮮番薯的價兒,一斤合四文錢呢,比早先預想的只差一文。」
雖然這只是個大概的估算,但靠山村這邊多數人家是在坡地上種番薯,而是那種白芯的,較之後來培育出來的紅心薯,這種白芯的反而含水量少,含澱粉量高。且因為旱地,這含水量就又少了一些。
最終應該也能達到沈禮璋說的那個數。
老陸頭和陸柳氏都十分的驚訝,陸青山更是張大的嘴,「若是按妹夫說的,那你家豈不是發財了?」
正說著,二舅舅陸明山回來了,一腳踏進院門正聽見這句話,他問,「誰發財了?」
「妍兒她爹。」陸柳氏笑眯眯地說了一句。自打知道了番薯的價兒,她也替大女兒家愁,如今突然找到了好法子,自然也跟著歡喜。
陸明山弄明白了幾人所說的事兒之後,有些懊惱地頓腳,「早知道咱們也種一些了。」
老陸家在鎮上,這邊人稠土地少,單是韓家的田產都占去一小半兒,且家裡的地都是正經的田地,不像靠山村那邊,有許多村民們自發開荒出來的坡地。
當時那販子來賣苗子的時候,一家人猶豫了很久,還是放棄了。初聽番薯價賤兒的時候,一家人還自覺當初的決策十分正確,如今聽沈老二這麼一算,便又懊惱眼氣起了。
陸柳氏瞪他道,「咱要真要種了,這些天怕是頭髮都愁白了。」
說著又拉了沈樂妍的手說,「早先我還和你娘說,別總捨不得使你們做活。都是大丫頭了還不知道操心。結果你一出手,就來了個大的。」又問她是打哪兒聽說的云云。
沈樂妍便朝穿鎮而過的官道上一指說,「那主街南頭不是有間酒樓嗎,那幾天不是一直跟著月兒姐鶯兒姐去挖野山藥,就聽見有一撥行商在那裡說稀罕事兒,月兒姐她們急著去幹活先走了,我就留在那兒多聽了兩耳朵。」
「你這一耳朵聽得好。」大舅母衛氏略帶艷羨地笑說道。
「快別光說閒話了。」老陸頭指著車上的東西說,「你們來不是想到鎮上各家鋪子去問問人家收不收這東西嗎?」
「是。」沈老二點頭。不過,他頓了下說,「爹,要我說,咱們也別直愣愣的拿去找人家。總歸這東西也算是個新鮮事物,人家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好不好賣。來時我和孩子娘商量了,我出錢,在咱們家裡置桌酒,主菜就是我們今兒帶來的這些東西。您和大哥還有明山在鎮上人面廣,把能請來的相關人都請來,讓他們親口嘗一嘗,人家心裡才有數。」
陸柳氏就笑了,「成。這主意好。」又嗔沈老二說,「哦,到了這裡還要你出錢置酒。你這是打算叫四鄰戳我的脊梁骨麼?」
陸青山也道,「哪用得著你出錢啊。這可是怕你賺了錢發達了,我們占便宜,提前先給我們敲邊鼓的?」
沈老二連連擺手說,「這可不敢。我是想著這生意不一定能成呢,白麻煩不是?」
「這話更該打!」陸柳氏虎著臉說了一句,就叫大兒子二兒子,還有老頭子,「今兒可是用到你們爺仨的臉面了。掌柜的能請來,就請掌柜的來。掌柜的說不上話的,咱們請人家鋪子裡的夥計來。總歸能請幾家是幾家吧。」
說著掏了錢遞給大兒媳,「月兒娘,你跑個腿去打罈子酒吧。」
沈樂妍忙道,「我去,我去,大舅母歇著吧。」頓了下又問,「我月兒姐還有鶯兒姐呢?」
「說是鎮中的紅玉家裡,她表姐從外頭給她捎來許多新鮮的花樣子,兩人結伴挑去了。」衛氏說到這兒,突地看向沈樂妍,「妍丫頭,上回把你撞到河裡那人,最後怎麼著了?」
沈樂妍正要說話,老陸家院門口就轉進一個人來。衛氏見了不免皺眉低聲嘀咕,「都說了,我們沒見過那人,怎麼又來?」
沈樂妍心中一動,看向來人。聽大舅母的話頭,那些人還在找那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