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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挑唆

2024-06-18 14:41:21 作者: 某某寶

  馬氏終是什麼話都說得出口的馬氏,一瞬愣怔過後,挑著聲音說,「哎喲喲,不就做粉條子嗎?當誰不會咋地,還獨門手藝呢,真真是笑死了個人!還有,你厲害到你大伯娘臉上來了,真是好本事!」

  話音未落,沈樂妍鼻子一癢,迎風打了個大噴嚏,紛飛的鼻涕唾沫星子噴了馬氏一臉。她驚叫一聲,忙不迭地退後,胡亂擦著臉。

  沈樂妍竊笑著趁機把破木門「砰」的一聲關上,飛快下了門閂。氣得馬氏死命捶了幾下門,見裡面沒動靜,不依地在外面高聲喊道,「老二家的,你們也管管妍丫頭。屁大點的孩子,也敢在長輩面前摔門,趕明兒她長大了,還不翻了天了?!」

  陸氏忍不住要去和她對嘴。沈樂妍忙扯了她一把,壓低聲音道,「娘,你別理她,隨她怎麼說。」

  反正這馬氏就是不見自家一點子好,今兒來不是為了瞧稀罕,就是為了奚落老二兩口子。跟她客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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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氏深吸了幾口氣,不再理會外面叫嚷的馬氏。

  那馬氏在外頭叫嚷了一陣子,見院中無人應她,帶著三個女兒氣呼呼的走了。

  走到孫長發家的院門口時,眼一轉,抬腳進了他家。

  孫長發兩口子正在那裡說著沈老二搗鼓弄粉條子的事呢,「……叫我說咱們再等等,反正這東西也能放得住。萬一沈二哥弄成了,說不定咱們也能多賣幾個錢。」

  馬氏正正好聽見這句,忙挑著聲音說,「哎喲,長發媳婦你還指望著我們家老二呀?這可指望錯了!莫說他沒什麼法子,故意糊弄大家,就是有什麼法子,他會告訴你們?做夢吧!」

  孫長發兩口子就是一怔。

  孫長發是個老實的,忙說道,「沈二哥的為人,不至於吧?」

  馬氏冷笑,「自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咋知道他不至於?」說著,將方才的事兒說了,「他不存著私心藏奸,妍丫頭關了院門幹啥?要真心拉撥幫襯你們,咋不叫你們去看著?還不是想著,大家都怪他,他臉上沒光。要麼是胡亂扯個法子糊弄你們,要麼就是想把大傢伙兒丟下,自己個獨自發財!」

  頓了頓她又撇嘴兒說,「還和人說什麼是妍丫頭聽過路的行商說來的法子,屁!一準兒是那賣番薯秧子的商販早告訴他了,他卻瞞著不說,單等大家賤賣了,他好高高壓過你們一頭的。」

  當初那賣番薯秧子的小販子,確實是因沈老二帶頭買了貨,特意到他家坐了坐。沈老二對外說是人家指點他怎麼種,可現在結和馬氏這話聽來,倒也有些可疑。

  再者,鄉莊人家,多愛攀比家財,也有不少心眼子針尖大的,便是知道了什麼好法子,雖不礙自家什麼事兒,卻也不和鄰里說,悶氣發大財的。

  只是孫長發一家和沈老二家做了多年的近鄰,曉得他的為人,馬氏這話,可挑不著他們。但夫妻倆也沒點破,只說興許是還沒來得及云云。

  馬氏見挑撥不動,心裡存著幾分氣兒走了。到底氣不過,反正又沒事,出了巷子,又往其他那些種番薯的人家裡去了。

  沈老二家這邊,待馬氏走後,沈老二便無奈地訓斥地沈樂妍,「十幾歲的大丫頭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一點虧不肯吃。你那性子再不收一收,看將來你怎麼辦?」

  陸氏反倒說丈夫道,「妍丫頭有什麼錯兒?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她見天的在背後等看咱們的笑話兒呢。今兒來,還能聽她什麼好話不成?」

  沈老二這些天也叫這番薯給弄得極是心煩,那明里暗裡的怪話兒也聽了不少。因此一嘆,也不理會陸氏,把那吊著的白布袋子解下來,看著袋子底那一團澱粉,問沈樂妍,「這該怎麼辦來著?」

  「還是我來。」沈樂妍忙走上前去。

  今這件事,對於將信將疑的沈老二來說,可謂成敗在此一舉。

  沈樂妍可不想這一回沒做好,讓他泄了氣,然後把番薯賤賣了。雖然她也不知道眼下這粉條子到底能賣多少錢,有沒有銷路。

  但試一試總是好的。

  當下把那差不多三大碗的澱粉給分成兩份,讓陸氏在大鍋里燒上開火,將其中一半兒用開水燙開,拿家裡的擀麵杖子大力攪,等攪成透明狀,沒有一丁點兒疙瘩的糊糊時,她已經力竭,停下來重重吐了口氣,朝沈老二說,「爹,你把剩下的粉倒進來,然後你來攪。」

  說著,讓開位置。

  沈老二的二女兒三女兒沈樂萍和沈樂梅,分別是八歲和六歲,見原來的澱粉變成了透明的糊糊,一陣的驚奇。

  沈老二此時就有些恍然,「原來,這和藕粉是同樣的東西啊。」

  他倒是吃過綠豆粉皮,可是沒見人家做過。倒是這藕粉,大妹嫁人那年,大妹婿家來送年節禮,給老沈頭兩口子送來一包子說是什麼金貴的好東西,沈老二有幸看到過。

  接過大女兒手中的擀麵杖,把剩下的粉倒進去,大力攪動起來。

  最小的沈樂棟這時便去拽沈樂妍的手,「大姐,這東西賣了,當真能給我買糖吃嗎?」

  這是才之前大家洗番薯磨番薯時,沈樂妍說過的話。

  四歲的娃兒別的沒記住,唯獨記住吃了。

  沈老二一邊攪糊糊一邊瞪他,「吃吃吃,就知道吃。這東西若是弄不好,要喝西北風咧,還光記著吃!」

  沈樂棟是男娃兒,沈老二一向是對兒子極糙,倒是對女兒寬容些。沈樂棟有些怕他,就委屈地扁了扁嘴往陸氏身上靠。

  陸氏便說丈夫,「你自己興頭頭張羅起來,結果壞了事,跟孩子撒什麼氣?」

  沈樂妍一見夫妻倆又要拌嘴,忙叫停,「都別吵了,這東西不但能做粉條子粉皮,還能釀酒呢。總歸不叫你們砸在手裡就是了。」

  一邊說一邊感嘆,自己這穿越的時機可真是好啊。

  恰恰好穿越在這新事物才剛剛興起來的時候,平白占了這麼一個大好的先機。

  陸氏和沈老二卻叫閨女這番話給說笑了,都嗔她,「不過聽人家說上一兩句,你就大包大攬起來了。」

  然後沈老二就對能釀酒上了心,邊攪邊問,「妍丫頭,這個當真釀酒啊?」

  酒可是好東西,若這個能釀酒,豈不是比這什麼粉條子更好銷,又說她,「那你咋不早說呢,要早說,咱不弄這粉條子了。」

  那是因為粉條子比釀酒容易啊。

  沈樂妍心中想著,卻是是盯著攪動的大盆沒吭聲。直到攪拌了兩三刻鐘,沈老二喊胳膊酸,那盆里的糊糊裡面也沒一點疙瘩才算是攪好了。

  沈老二放下擀麵杖子,和陸氏道,「沒想到這還是個力氣活兒。」

  沈樂妍深以為然,做粉條子就攪糊這一步最累人了,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糊若是攪得稀了,那粉條子就沒筋道,容易斷裂。若是稠了,漏起來發澀,根本成不了條。裡頭若是有沒攪開的疙瘩,等漏好粉條子之後,疙疙瘩瘩的不勻稱,賣相不好,口感也不好。

  一時陸氏把大鍋里的水燒開了,沈樂妍信心滿滿地捋了捋袖子,拿起大木漏勺,朝滿含期待的眾人展顏一笑,拿腔拿勢地說,「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

  她這俏皮話惹得大家一笑。

  伸手接過沈老二遞來的糊糊糰子放到裡面,一手持勺,一手用力在沿子上用力磕著,「砰砰」作響。

  雖然做了不少農活,眼下也還算是一雙嫩嫩的小手,不一會兒,便泛了紅。

  沈老二心疼閨女,忙道,「妍丫頭,我來。」

  沈樂妍搖搖頭,指著從漏勺里慢慢流出來的糊糊液體說,「爹,你先看著,等會兒再換你。」

  沈老二隻好忍著心疼,看著那糊糊從勺子裡流出來,慢慢的由粗變細,匯入鍋中,在滾開的水中,先是沉了底,接著又浮上來,就變成透明色。沈樂妍忙叫陸氏,「娘,你快拿筷子把這些熟了的挑開,別讓沾到一處。」

  又指了指那早備在一邊的大水缸,「等熟透了,就撈到冷水缸里,打個滾再串到竹竿上。」

  陸氏先前有些手忙腳亂,照著沈樂妍的指示做了幾回,心裡便有了譜兒。

  第一竿子粉子串好,沈樂妍已是兩臂發酸再也支撐不住了,在那木勺掉落之前,忙塞到沈老二手裡,自已甩著手臂呼呼哈哈的叫累。

  「大姐,我來給吹吹。」四歲的沈樂棟狠狗腿的跑來,抱著沈樂妍的胳膊呼呼哈哈的吹了起來。

  惹得陸氏笑他,「你就是個無事獻殷勤的,要不是你大姐說的那糖勾著你,你早瘋跑去了。」

  沈樂棟被他娘說中小心思,有些赧然,底氣不足地分辯道,「我才沒有。我是心疼大姐來著。」說著還抱著沈樂妍的胳膊,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求證,「大姐,你說是不是?」

  沈樂妍前世是個獨苗,父母不幸早亡,她從六歲時起,就開始了悲催的寄養生活,其中辛酸現在不提也罷。

  卻是因為這個,沒有享受過真正的天倫之樂,姐妹之情。

  這也是她對新家人很快熟識且融入的緣由之一。

  聞言扯了下沈樂棟肉呼呼的小臉蛋,「你說是就是吧。」這一扯,卻發現這小娃皮肉滑不溜手的,便忍不住再扯再揉,直揉得沈樂棟苦著臉跑開,她才樂呵呵地把陸氏串起來的粉條子拿到竹竿子架好,走過來和幾人道,「那行商說了,這粉條子必得先凍上,不然容易粘在一處,等凍好了,把外頭結的霜敲掉,過了溫水,粉條散開,再拿到太陽底下曬。」

  沈老二和陸氏原聽女兒信誓旦旦的說,那行商的話她記得一清二楚還有所懷疑。如今見她色色工序有條不紊不說,其中的注意要點也說得頭頭是道。

  沈老二不由得欣慰,和陸氏道,「妍丫頭可真是長大了,曉得操心家事了。」

  陸氏也感慨。這個大丫頭原先是個性子厲害不操心的主兒,她還時常憂心將來別長成個只知道一味的掐尖要強,別的卻不管不顧的性子,如今看來,她倒是多慮了。

  正說著話,外頭有人喊,「二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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