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漫漫長路伴我行（22）

  靠山鎮，是一個水晶山山腳下的小鎮，在裂風家族的領地中，它屬於一個極為重要的中轉站，專門負責收購采晶者辛苦採到的水晶，再將其運回裂風城。

  每日傍晚，均會有大量衣衫襤褸的采晶者歸來。但今日，這些采晶者似乎回來的晚了一些，這讓在鎮口等候的收購者覺得很不安。

  而在文質彬彬的收購者旁，站著一個猶如野獸般強壯的傢伙。這人名叫喬易，是整個雪山地區的統領。身為裂風家族嫡系的他，被任命鎮守這對裂風家族極其重要的領地，不過，喬易並不是很滿意這分苦差事。

  「媽的，這幫雜碎不會全死光了吧。」

  等候了許久，喬易已有些不耐煩，他狠狠地掐滅了菸頭，目光中流露出的兇狠讓人不寒而慄。

  

  「大人，我們派人去水晶山附近看看？」身邊負責清點和收購的人，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

  「看個屁！」喬易一把推開了那人，對著身後吆喝：「給我再去找些賤民來，媽的，那群沒用的賤民！」

  這時，手下突然指著遠方：「大人，他們似乎回來了。」

  「哦？」喬易急忙回頭，果然發現遠方有一支隊伍正在緩緩靠近小鎮。

  「這幫雜碎竟敢讓老子等了這麼久，一會兒給的糧食減半！聽到了沒有？」

  手下雖然於心不忍，但卻不敢違抗喬易的命令，只能唯唯諾諾的答應。

  采晶隊伍回來，那麼收購者的工作也就開始了，他拿著一個盒子與一本帳本，來到鎮口。

  與往常一樣，帶隊的依然是王夫渠。

  收購者看了看喬易，無奈地說道：「今天喬易大人心情不好，所以，往常一克水晶換一千克糧食的價碼，今天恐怕是不行了。」

  「那……」

  「減半，一克水晶換五百克糧食。」

  「什麼！」王夫渠聽到就因為喬易心情不好，便要減去一半的糧食，頓時勃然大怒。

  要知道，這些水晶都是他們用命換來的，豈能說減就減？

  「怎麼，你有意見？」喬易早就打算找碴，看到王夫渠面有不甘，便獰笑著走了過來。

  「喬易大人，我們冒著生命危險去采水晶，您怎麼能減去一半的糧食？這讓我們明天怎麼有力氣再去爬雪山？」

  「沒力氣？」喬易不屑的笑了笑：「那我再去抓些有力氣的去爬不就行了。」

  「你……」喬易的一番話讓王夫渠怒極攻心，他漲紅了臉，咬牙切齒地瞪著喬易。

  不過，最終他仍克制住了自己，向身後揮了揮手，兩個采晶者立即搬著一大塊的天然水晶，放到了收購者面前。

  「我的天！」

  看到這麼大的一塊水晶，收購者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直到確定自己所看到的是真實，這才發瘋般的大喊。

  「王夫渠，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這麼大一塊？我的天，這得多少克！」

  喬易同樣也被驚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王夫渠他們，居然帶回來了這麼大的一塊水晶。

  這時，他不禁又對自己方才的決定感到後悔。喬易可不想讓這幫采晶者吃得白白胖胖，但就算是一克水晶兌換五百克糧食的價碼，似乎還是能讓他們美美的吃上好幾周。

  想到這裡，他裝模作樣的圍著水晶轉上了幾圈。

  「難怪這麼大塊頭，原來都雜質。哼，你們竟敢用這種劣質的東西來唬弄老子，活得不耐煩啦！」

  「劣質？」王夫渠愣住了。

  「當然是劣質的，不然，你們這幫雜碎怎麼可能搞到這麼大塊的水晶？哼，這種劣質的水晶，可不能以五百克的價錢給你們，十克吧，今天便宜你們了。」

  「十克？」

  這下，連收購者都有些難以接受這個離譜的價錢了。

  「你認為這水晶是劣質的？」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在眾人的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的出現，讓原本表情囂張的喬易渾身一顫，他覺得自己就像是遇到了天敵一般。而這種感覺，只在之前他見城主時體驗過。

  喬易將目光望向聲音的出處，看到了兩個全身包裹在帆布斗篷中的陌生人。

  在之前，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兩個扮相與采晶者幾乎完全相同的人，但現在，他卻感覺到了兩人的與眾不同。他甚至覺得自己全身都在顫慄。

  「他們不是普通人類！」

  這個念頭剛在腦海中閃過，喬易便本能地掏出一枚幻晶，將其取成了一柄巨斧。

  持斧在手，喬易似乎多出了幾許信心，他對著兩人怒吼：「你們是誰？」

  「這個答案，你不需要知道。」

  身材頗為高大的陌生人摘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額頭上妖媚的銀色魔紋，與胸口處金色的龍形徽章。

  「你們是潛龍域的人！」

  看到那枚龍形徽章，喬易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驚恐之情溢於言表。

  在靠山鎮，家族只安排了喬易這一個異能者鎮守，雖然他平時極為自負，但是看到烏笑天，喬易卻沒有任何的信心。

  「你們怎麼會和賤民在一起？」

  喬易打算轉移烏笑天的注意力。他已做好了逃跑的準備，於是將手悄悄摸向了口袋。

  在喬易口袋裡裝著一個按鈕，只要一按下這個按鈕，便會有一顆擁有強光的信號彈，從靠山鎮升起——這是在向裂風城發訊號，同時也是為他的安全逃脫創造時機。

  不過喬易一切的算計，在烏笑天面前卻毫無用處。他只看到人影一閃，胸腹間便傳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巨痛，隨即張口噴出一口鮮血，雙膝只能無力地跪倒在地。

  「這就是裂風城嫡系精英的實力？」

  烏笑天的眼神中有些失望的神色，他沒有再理會喬易，而是隨手撿起了喬易失手掉落的巨斧。

  稍稍輸入了些力量，巨斧頓時變的電光閃爍，「劈劈啪啪」的爆出無數電花。

  「哦？」

  這次試驗的結果讓烏笑天有些驚訝，他再試了一次，結果還是如此。

  「看樣子裂風城的幻晶科技又有進展了，這柄巨斧增幅力量的程度，明顯比你給我看的那柄劍強的多。」

  「那就更加證明了玄重是在裂風城中。」

  殷黎從烏笑天手中接過巨斧，將它取成幻晶後，仔細看了看，發現其質地變的更為晶瑩剔透，甚至與身邊的天然水晶沒什麼兩樣。

  「我知道為什麼裂風城會這麼熱衷於采水晶了。」

  「用來製造幻晶？」

  二人相視一笑，似乎已無視身旁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喬易。

  喬易雖然看似昏迷，其實卻異常清醒。他已明白自己與烏笑天的差距，而這種差距，讓他毫無抵抗的想法與信心。現在，喬易唯一想做的，就是立即離開這裡，假裝昏迷也是出於這個原因。

  現在，他看到烏笑天與殷黎似乎已忘了自己的存在，讓他覺得，這正是自己逃離這裡唯一的機會。

  喬易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使出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向鎮外奔去。

  「大人，喬易他……」

  王夫渠最先發現喬易逃離，正欲出聲提醒，但是話還沒說完，一道金色的光芒如流星般從眼前划過，正中喬易右腿。

  只聽一聲慘叫，喬易巨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我話還沒問完就想走？」

  不知何時起，殷黎已站在喬易身邊，手中所握的，正是她的金色長弓「裂光」。

  這時烏笑天也走了過來，摸走了喬易口袋裡的按鈕，隨手丟給了王夫渠。

  「說吧，玄重被你們關在哪？」

  「玄重……」喬易的喉嚨有些發乾，身為家族嫡系的他，自然知道玄重對於裂風城的重要性，也知道，如果自己泄露了這機密，將會有什麼下場。

  喬易咬緊牙關，用力搖頭：「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殷黎的目光在喬易身上不斷移動，這讓喬易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即將被送進屠宰場的牲口，心中的恐懼感也越發強烈。

  「獅……裂風城……」喬易硬擠出了這兩個字。

  得到了答案，烏笑天不顧喬易撕心裂肺的慘叫，一把擰斷了他的脊骨。

  「王夫渠，認識去裂風城的路嗎？」

  「認……認識！」

  第一次見識烏笑天的冷酷，這讓王夫渠感覺萬分緊張，似乎連說話都開始變得困難。

  「他怎麼辦？」

  殷黎用目光瞟了瞟那個負責收購水晶的人，詢問烏笑天是否需要留他的性命。

  這一次王夫渠的反應比較快，在烏笑天開口前，急忙說道：「每次都是他把水晶帶回裂風城，如果突然換了人，恐怕會遇到麻煩。」

  王夫渠的語氣很明顯是想救這個人，烏笑天自然聽得出來，卻也不點破，只是問：「你相信他？」

  「我們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我清楚他的為人，而且……他和我是同族，祖上同樣是王家的追隨者。」

  聽到這裡，烏笑天點了點頭：「帶上水晶，走吧，我們去裂風城。」

  「烏笑天！」殷黎拉住了烏笑天，在他耳邊小聲說：「裂風城能屹立北方數十年，自然有其道理。傳聞裂風城高手無數，如果這人出賣我們，那我們不是自投羅網？」

  「如果殺了他，或許我們連裂風城都進不了。」

  「你決定冒險？」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好吧，我明白了。」殷黎點頭，向那人問道：「你叫什麼？」

  「王孝。」那人語氣平穩，神態自若，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已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圈。

  「裂風城的地形你記得多少？」殷黎又問。

  「八成。」

  「那剩下兩成呢？」

  「剩下兩成是禁地，我進不去，自然記不住。」

  「能畫出來嗎？」烏笑天突然問道。

  「可以。」

  見烏笑天與王孝之間已取得了初步的信任，王夫渠急忙上前打起了圓場。

  「大人，我這位同族王孝是出了名的神童，只要他看過一眼的東西，就絕對不會忘記。您放心好了，他畫出來的圖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聽王夫渠這麼說，烏笑天的目光不禁又在王孝的身上逗留了片刻。

  洗得發白的帆布衫，用膠帶努力修復的破舊眼鏡，以及眼鏡後，那雙沉靜猶如黑夜般的眼眸。

  在烏笑天銳利如刀的注視下還能保持鎮定，光是這一點就能讓烏笑天感覺到他的不凡。或許，留下他的性命還真是個正確的選擇。

  「王夫渠，你去開車。」吩咐完王夫渠，殷黎從包里拿出一張紙與一支筆，遞給王孝：「在到裂風城之前畫完，能做到嗎？」

  王孝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拿過紙與筆，縱筆如飛。頃刻間，一條條線條出現在白紙之上。

  光是看王孝畫圖的速度，殷黎便覺得極其吃驚，同時，心中對他的信任感，也多了幾分。

  如果王孝真想害他們，那必定會在地圖上精心設計陷阱，這樣一來，絕對不可能會像現在這樣，畫得如此迅速。

  「你的眼光還真不錯。」

  「我只是相信我的直覺，有時候想得太多，反而會看不清真相。」

  殷黎正想著這句話中的涵義時，王夫渠把車開了過來，烏笑天一把抓起半死不活的喬易，將其丟到車的后座上。

  「你留著他幹什麼？」殷黎瞄了眼喬易，對烏笑天的舉動感到困惑不已。

  「總會有用處的，到時沒用再殺掉好了。」

  烏笑天坐上了車，說完這句話後，便一聲不吭的閉上了眼睛。他打算趁著這段時間，把在雪山上用去的力量都補回來，讓自己恢復到最佳狀態。

  烏笑天不說話，車內的氣氛頓時變的異常凝重，尤其是負責開車的王夫渠，緊張的幾乎有些不知所措了。

  「愣著幹什麼，開車啊。」

  殷黎喚了他一句，王夫渠立即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發動了車，在眾多采晶者的注視中，裝載著他們的希望，緩緩將車駛出了靠山鎮。

  入夜時分，烏笑天一行人來到了裂風城。

  裂風城地處中間地域西端，宏偉的城市依山而建，與群山融為一體。

  眼下，中間地域的西部已入冬，連綿的群山與裂風城，仿佛都裹上了一件雪白的裘衣。遠遠望去，哪是山巒、哪是裂風城，竟有些難以分辨。

  烏笑天眺望宏偉的裂風城，再看著手上王孝在半小時前完成的地形圖，連一向攻無不克的他，都不禁感嘆起裂風城的堅固。

  「的確是易守難攻。」

  「能在中間地域屹立數十年不倒，由此便可見得裂風城雄厚的實力了。」

  「很快就要倒了。」

  殷黎驚訝地回頭，不明白烏笑天為何如此自信。

  烏笑天搖了搖手中王孝所畫的地形圖，緩緩說道：「王孝這張圖詳細的超乎想像，現在，我們不但對裂風城內的守衛情況一目了然，連撤退路線都可事先擬訂，敵明我暗，我們的優勢很大。」

  殷黎正想說話，駕車的王夫渠突然提醒：「到城門口了，大家小心些。」

  烏笑天隨手拿起一件破舊的帆布斗篷披在身上，默默坐在那兩塊巨大的天然水晶旁邊，偽裝成采晶者。而殷黎則乾脆用空間力量隱去了身形，任誰都無法發現她的存在。

  至於車中半死不活的喬易，則是被烏笑天下了禁制，就算這時候有人拿刀捅他，恐怕他都不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