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新世界（31）

  三日後。在金成的帶領下，「潛龍組」小隊到達了高麗和倭國邊境中間的第一城——首里！

  首里占據倭國邊境和高麗中間群島重要的港口城市，內河從山脈雪峰發源，穿過首里滾滾湧入大海。

  因為靠近倭國，首里的建築風格吸收了環海國家的建築菁華。用最厚實的青石堆徹，高門大院，一路上建築雄偉，仿佛進入了一座石城。

  正因此，首里也成了大陸聞名的古城，牢牢聳立在東方海域數百年。踏足在首里的青石大路上，隨處可見和內陸相同膚色發色的人類，偶爾，還會有一兩個倭人路過。

  他們個頭一般都在一米到一米五之間，膚色黝黑，眼睛總是眯著，頭髮鬍鬚都亂糟糟的，上肢特別發達，而腿卻帶有內彎的畸形，這是純血統倭人的典型相貌。

  不知道為什麼，這形象讓烏笑天想起髒呼呼的海盜。

  金成在邊上小聲道：「倭人在這裡地位很高，他們是天生的工匠，你知道，這國家的武器很有名，全都是這些小矮子造的。

  」嘿，小妞，我們玩玩！」正說著，前方就出現了讓烏笑天愕然的景象。

  

  幾個倭人圍著一個平民女子，發出猥褻的笑聲。

  群島上的女子與倭國女子相比都偏高，一般都在一米七以上。顯然那幾個小矮子圍著比自己高一個腦袋的女人，模樣有些可笑。不過他們正在做的事情卻一點讓人笑出來。

  幾個四肢粗壯的成年倭人把那名人類女子的衣服扯成了一條條。

  女子發出哭喊救命聲，但是路上行人都只是看上一兩眼，神色漠然，匆匆而過。

  「這種事情很平常嗎？難道沒有治安隊！」烏笑天的語氣暗啞壓抑。

  金成聳聳肩膀：「沒人會管這個，你知道，戰爭和惡劣的環境讓這國家的男人大量死亡，剩下的都是這些吃得多幹得少的女人，她們上不了戰場，唯一的作用就是伺候男人，誰也不會為了一個平民女子去招惹力大無窮的倭人。」

  「救命，求求你們，救救我！」那名女子看到烏笑天一干人停了下來，似乎看到了希望，拼命的掙扎呼喊起來。

  烏笑天緊了緊手中的刀。「嗨，」他的手被金成握住：「別管這事，我知道你們的信仰，但這裡是混亂海域群島，相信我，那一套在這裡吃不開，如果你們想順利完成任務，還是別去招惹倭人。」

  烏笑天冷冷的看了金成一眼。

  仿佛被毒蛇盯住了喉嚨，金成背脊冒出一股寒意，他這才想起面前男人屠殺敵人時的殘酷手段。

  趕緊放開手。倭人已經拖著那女人往路邊的一個小巷子裡鑽去。

  烏笑天站在那裡，冷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救救我……」女子在被推入巷子前最後絕望的一瞥……

  「走吧！」烏笑天用力吐出兩個字，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不知道是否錯覺，邵謙等人感覺烏笑天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更冷了。

  金成帶領著一行人到達了首里的商貿區。

  不愧是遠近聞名的港口城市，靠近碼頭的商貿區面積巨大，河畔停靠著密密麻麻的大小船隻，來來往往的商人更是多不勝數。

  穿梭在商貿區的小路上，琳琅滿目的商品使人目不暇接。

  烏笑天幾人莫不流連往返，眼睛四下瞟著，只不過所有人都一臉冷酷，他們地處險境根本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實實的跟著往目的地進發。

  進入了商貿區內部的商鋪街，一間間寬大的店鋪比鄰而接，行人明顯稀少了，但往來的大多是衣著華麗，身後跟著數名保鏢的大商賈，貴族。商品檔次比外區提高不止一籌。這裡的警衛也開始多起來，街上隨處可見巡邏的騎兵，氣勢兇悍，竟一點不下於戰場上的百戰老兵。

  「看來金成說得沒錯，倭人果然個個兇殘好殺。」烏笑天默默的看了那些騎兵一眼，只有殺過許多人，騎兵們才能帶上那種血腥之氣。走了不出五步，忽聽身後傳來大喊：「抓小偷，衛兵，衛兵，抓出那人！」

  一個身材矮小，臉上黑漆漆的傢伙在拼命向前跑，後面的胖商賈原地大嚎，他的幾名保鏢早已經衝上去追趕，但是黑臉小傢伙跑得相當快，在行人的縫隙間游魚般穿梭，距離越拉越遠。急促的馬聲響起，斜次里突然衝出一名騎兵，健馬如電般斜掠而過，剛好到了黑臉小偷面前。

  刀光一閃，「噗嗤……」鮮血沖天而起，一顆頭顱撲簌簌滾落到烏笑天腳邊——正是那個黑臉小偷。

  衛兵的長刀一挑，小偷手中的黃色小包已經落入他的手中。

  邵謙低呼一句：「好身手……咦，你怎麼了？」

  烏笑天的目光落在腳下的頭顱上，緩緩蹲下身，將頭顱上的亂發掠到一邊，露出一張幼稚的小臉，褐色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他的心仿佛被什麼抽動了一下。

  剛殺完人的騎兵將黃色小包扔還給商賈后一夾馬腹來到烏笑天面前。

  衛兵刀子似的目光落在烏笑天一行人身上。這裡除了金成，其他五人都披著大斗篷，看起來頗有幾分神秘，而五人身上散發出的血腥味也讓衛兵暗暗警惕。

  他捏了捏手中長刀，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烏笑天看也不看他一眼，撿起那顆頭顱，徑直走到小孩的屍身旁。已經有斂屍人過來，用草蓆裹住小孩的屍體。

  「嘿，你這傢伙！」衛兵大怒，舉起長刀就要策馬去砍烏笑天。

  刷的一下，人影閃動，幾聲兵刃破空聲，衛兵發現自己已經被四個人包圍了，幾個斗篷者將短槍斜舉指著他，狂暴的殺氣從四個方位傳來，讓殺人如麻的衛兵也忍不住色變。

  他幾可肯定，只要自己敢動一下，必然遭到雷霆般的打擊。

  一滴冷汗從他的腦袋上淌下。

  四周馬聲陣陣，不斷的有衛兵趕過來，行人們早已經退散到路兩旁。

  金成暗叫「糟糕！」他連忙上前，朝馬上衛兵大喊：「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我們是金氏商行的人。」

  他不敢去招惹烏笑天，只能拉拉邵謙的手，小聲道：「千萬別和衛兵鬧起來，記得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邵謙身子頓了頓。烏笑天正蹲在地上，將小孩的腦袋和屍身連在一起，用手合住死者的眼，拋給仵作一卷鈔票，冷然道：「將他的身體縫合好下葬，知道了嗎？」

  仵作被那雙漆黑的眼珠一盯，渾身仿佛被血水浸潤，透骨的寒氣瀰漫上來，忙不迭的點頭。

  烏笑天這才轉身，雙目一掃周圍越聚越多的騎兵，他的手搭在刀柄上，身體微弓放鬆，渾若即將發力似的……

  「住手！」

  金成衝到烏笑天面前急忙阻止，他心裡清楚，這一打起來局面絕對無法收拾。見烏笑天一副漠然的臉容，遂又小聲道：「請讓我來，小不忍則亂大謀呀！」

  烏笑天眼神一動，身體突然繃直，揮了揮手，邵謙等人掃了一眼夾在當中的衛兵，飛速退到烏笑天身邊。

  金成大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和一摞紙幣，遞送到衛兵隊長面前，又小聲嘀咕了幾句，衛兵們潮水般退去……

  烏笑天像是首次認識金成般，盯著他深深看了一眼。

  金氏商行是烏笑天此行的終點。

  它座落在首里商貿區的最深處，這代表著它的地位，金氏商行在高麗國私人商行里絕對能排進前三甲。

  與首里巨石建築風格不同，金氏除了外牆同樣用堅固的青石外，內部呈現不同風貌，經久耐用的梨木構成的建築主體，秀氣典雅，院落寬廣，在前面的大道旁栽滿參天的衫樹。

  來往於金氏商行的都是相當有名氣的富賈。

  這點從烏笑天一行人走進大門，隨處可見華美的車輛，衣著精美的僕人便可看出。

  在商行內大廳里，四周的商賈們見到進來的旅行者們，俱都流露鄙夷表情。大廳內坐著的都是有身份的商人，下人們全被安置在外廳。

  烏笑天等人的衣著實在有些寒酸。

  「誰家的下人，這麼沒有禮貌！」

  眾富商暗暗鄙視。

  然而出乎眾人意料，在金成和商行的人小聲說了幾句話後，一向不太露面的大掌柜竟然帶人匆匆出來迎接，「潛龍組」被迎進守衛森嚴的後院。

  商行的大掌柜是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名叫金三成。

  和大多數高麗國人不同，金三成的膚色白皙，手指纖長，身型有些瘦弱卻風度翩翩，若非他的眼睛和發色都和金成相同，很難想像這個擁有環海國家貴族氣質的金三成出身高麗。

  還沒有說上幾句話，風塵僕僕的「潛龍組」小隊就收到了金三成贈送的一份大禮。

  白玉大澡池內，六個人泡在那裡，舒服得幾乎要暈過去。對旅者來說，再沒有比長途跋涉後泡澡更舒心的了。

  金三成果然懂得體貼人意呀。

  泡了小半小時後，閉目養神的烏笑天聽到門口傳來悉梭的響動。六名身穿薄透輕紗的美貌女子踩著碎步走進來，纖細修長的腰肢如蛇般靈活，傲人的峰巒在紗衣內若隱若現，池水內一陣騷動。

  「大人，金三成老爺讓我們來伺候各位大人洗浴！」

  最美的一名女子輕吐聆語，聲音綿軟，充滿誘惑。

  「嗚……嗚……」邵謙幾個發出怪叫。赤著身體就要去抓那些女人。

  烏笑天霍然睜開眼睛，喝道：「停下！」

  邵謙等人僵在那裡，數月的訓練，烏笑天的手段他們可是領教夠了，頓時一個寒噤，欲望消退。

  烏笑天直起身體，踏出浴池，將衣服穿到身上，目光一掃浴池內數人：「潛龍組小隊全部穿好衣服集合。」

  ……

  「你們是否怪我不近人情？」烏笑天淡淡道。

  邵謙等人都低下頭去。

  說實話，美女當前，又有哪幾個血氣方剛的男人頂受得住，烏笑天剛才的命令確實令幾名手下有些難以接受。

  「我從來沒有逼迫你們接受我的理念，即使是擔任什麼隊長，對我來說，亦只是一件枷鎖。邵謙，李不同，鳳五，王虎，你們應該知道我烏笑天的為人，一旦認定某件事，我就會拼盡我所有的力量做到最好。這次也一樣，刺殺任務只是其一，第二個原因，也正因為你們成了我的下屬，我有責任讓你們完成任務活著回來。所以，每一個步驟，每一分細節，我都要做到最好，這不僅是對我自己負責，也是對你們負責。刺殺任務完成，我會把隊長職位辭掉，到時你們想怎麼做便怎麼做，玩幾個女人我都不在乎，我絕非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亦沒有對別人的生活方式有任何評論的資格。

  烏笑天說話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卻讓「潛龍組」手下都羞愧得低下頭。

  「好了，都下去休息吧！」

  烏笑天盤腿坐在床上，閉起眼睛。已經習慣烏笑天作風的四人知道他這是在休息了，不敢再多說話，恭敬的退出門外。

  「你說，荒木被他們五人屠滅！」

  金三成坐在一張酸枝椅上，手中摩挲著一顆溫玉石，眼中精光一閃而過。那一刻，他的氣勢陡盛，絕非外表顯示的柔弱。

  金成換上一身新衣服，就坐在金三成的下首，點點頭：「是的，這是屬下親眼所見！」

  「荒木……荒木……」金三成喃喃數聲，閉上眼睛眯了一下，再睜開時，整個人又恢復風度翩翩的神態。

  「看來，這次李煌派了真正的高手來呀！金成，以前那幾撥刺客也是你負責帶領的，你覺得這次的刺殺有希望嗎？」

  金成遲疑了片刻，卻給出一個不確定的答案：「不好說！」

  金三成「哦」了一聲，心中卻翻起巨浪，「不好說」三個字足已證明「潛龍組」的實力，以前金成帶來的刺客，金三成同樣會這樣問一遍，每次都只得到簡單的兩個字「送死」！

  事實證明，金成沒有一次猜錯！

  「無論如何，這次的戲都比以往任何一場都精彩，真是令人期待呀！」金三成的嘴角撇出一道弧線。

  「對了，金成，那幾個女人他們還滿意嗎？」金成老臉一紅，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道：「老闆，他們沒要！」

  「嗯……？」金三成愣了一下，隨即深深望了金成一眼，笑起來：「呵呵……我說我們的勇士怎麼臉色都發白了，一人對付六頭饑渴的母獅子，確實是有挑戰的任務啊……嘖嘖，不過那幾個傢伙還真有趣，竟然連女人都不要！」

  金成訕訕一笑。

  烏笑天終於明白李煌派遣他們繞一個大彎，從高麗國進入倭國東線刺殺中川正雄的目的。

  在金氏商行，他們要偽裝成高麗國人去刺殺中川正雄，無論成功與否，這勢必導致將高麗國和倭國的關係進一步惡化。

  若中川正雄真被「高麗國刺客」殺死，以他的聲望，倭國高麗間爆發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華夏，倭國，高麗三國毗鄰，倭國的東線軍攻打高麗國的話，鷸蚌相爭，可以想像最後得利的到底是誰。

  「真是夠毒的計劃呀！」烏笑天從金三成口中得知「潛龍組」成員將被易容成高麗人，而且還要在商行內呆上幾個月，努力學習高麗人的風俗習性，甚至舉手投足時，忍不住感嘆道。

  雖然上位者不拘小節，烏笑天也很欽佩這個計劃的完整性和可行性，但是偏偏他們幾個下位者身在局中，被人當棋子一樣擺弄，這絕非愉快的感受，甚至刺殺小隊敗亡，華夏也能從中獲利。

  他烏笑天算是徹底的把命賣給華夏了，這更堅定烏笑天離開的決心。

  他再不願被任何人掌控命運。

  不過眼下，刺殺中川正雄卻是怎麼也無法擺脫的任務呀。

  還有一個疑點，金氏商行為什麼竭盡全力的幫助華夏刺殺中川正雄，要知道，這次刺殺明顯的把高麗國也算計進去了，作為高麗國人的金三成和金成難道沒有一點點的愛國之心嗎？

  這其中恐怕又隱藏著更多的陰謀，不過對烏笑天來說，都不是重要的——他必須先應付這場艱難無比的刺殺。

  兩個月後，「潛龍組」小隊成員已經搖身一變。

  成了金氏商行的五名護衛。

  令人驚奇的是，金三成是一名極少見的化妝易容高手，調配易容藥物是他的強項。

  用藥劑和木薯汁融合成的液體是最好的染髮劑，除了用獨特的調配液清洗，否則會讓你的頭髮永遠變成褐色。

  另外用雞蛋清和仙人掌汁，經過獨特的烘培技藝，混入特殊的染料，會使你的肌膚像被風沙刮過十多年，變得乾燥滄桑。

  除了烏笑天的眼神無法改變外，其他所有人都已經變得和土生土長的高麗國人一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