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新世界（30）

  幾人相視一笑，他們身上布滿了猙獰可怖的暗紅傷疤，整個人更仿佛從血水裡撈上來。

  一個個脫光了衣服，幾個人從院中大水缸里，舀出涼水，二話不說就往自己身上澆。冰冷的水流划過一道道嬰兒嘴般外翻的傷口，疼得他們的全身顫抖臉色發青，但是他們話語言談間卻依然在哈哈大笑，顯得爽快之極。

  「呵呵呵，好久沒有這麼利索了！」邵謙舔舔嘴唇，別看這裡屬他白皙英俊，殺起人來最不要命的就是他。

  「媽的，一群找死的廢柴，什麼荒木大盜，笑死人了！」鳳五嘲諷道。

  李不同悶悶道：「不是這樣說，難道你沒發覺我們殺起人來比以前在獨立營利索得多嗎？我以前拿刀總是亂砍亂殺，但剛才和那群盜賊打起來，好象刀子長了眼睛，我一砍下去就是他們的要害處，好象手不自覺的就會改變刀的軌跡！」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幾人都沉默下來，細細一想，還真是如此。

  想到後來，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幾分，望向一直默默在側清理自己傷口的烏笑天。

  傷口上好金創藥後，五個人全部進屋休息。雪嶺高原一戰，經過烏笑天魔鬼特訓的「潛龍組」第一次爆發出強大的戰力。

  五人之間的協調配合真正當得上攻守俱佳，初遇到荒木巨盜，用長槍點射連射幹掉二十多人，在後來的近身戰中，兇悍的「潛龍組」真正將實戰刀法發揮出來。

  

  長刀在戰鬥中發揮出了強大的殺傷力，一向以兇殘著稱的荒木在留下六十多具屍體後倉皇逃竄。

  邵謙等人愈來愈佩服烏笑天。

  天底下還有誰能將一群粗通肉搏的修行者在短短三月內變成體力卓絕的戰士？

  誰都明白，三月前的自己和現在的差距，刺殺中川正雄的任務不再變得渺茫。

  而是真真切切有了成功的希望。四個人很快入睡，消耗的體力只有充分的睡眠才能恢復，在這個沒有表的世界裡，烏笑天第一次訓練就給他們灌輸了時間概念。

  一個真正強大的戰士，必須學會充分的利用每一分每一秒的時間。特別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任何一秒時間都是寶貴的。

  強大的爆發力，精確的時間控制能力，完美的配合，缺一不可。

  烏笑天找了個單獨的房間，雙膝一盤，默默獨坐。

  他的心中空蕩蕩的，就像繃緊的發條突然放鬆的那一刻，無比的空虛寂靜。

  三個月來，他拼命的訓練自己，用所有可能的方式殘酷的壓榨自己的身體的潛力，有時候，他簡直認為自己有自虐的傾向，這很可能，無論誰人生遭逢如此大變，又經歷過地獄般的血腥生活，心理不會沒有扭曲。

  烏笑天很明白自己的精神早已不正常。放在和平時期，他就是人人談之色變的變態殺人狂魔。三個月非人的訓練，他的性格再次發生了一些質變，烏笑天明顯察覺自己再非見血而狂，而是徹底的冷酷，屠殺荒木巨盜時，他當時的漠然和冷酷就好象在切割一團沒有生命的稻草一樣，冷到連自己都不可置信，幾乎已經沒有了人類的氣息。

  正是這樣的性格，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慄吧。

  烏笑天呆呆的望著前方。這樣的性格，到底好還是不好？

  他默默的掏出隨身攜帶著，曾經蕭程芳留在家裡的翠玉法印，將它放在粗糙的手心中緩緩摩挲著，那一刻，他的眼中流露出難得的溫柔——程芳……

  天色昏暗，一入夜，從荒原上吹來的風就猛烈起來。

  風沙瀰漫的連川小鎮，只有高塔上的風信燈劇烈搖晃著給遠方帶去一點光明的提示。

  整個小鎮漆黑一片，惡劣的天氣環境使小鎮居民和往來商隊都早早的進房歇息。

  他們中大部分人還要在明天起早趕路，首爾都城才是各大商隊目標，在那裡他們能找到更合適的買家，獲取更大的利潤。

  一個黑影在風雪瀰漫的小鎮街上快速的奔走著，很快閃進了路旁一家小旅店。

  烏笑天所在院落的門被敲響了。經過一個下午的休整，「潛龍組」一群人剛從睡眠中醒過來，院落內，邵謙在擦拭著手中獵血，李不同則舉著院落內一個大磨盤，王虎和鳳五兩個彎腰搭背在那裡竊竊私語，偶爾發出很賤的笑聲。

  驟聽到敲門聲，一伙人霍然停下手頭動作，目光中閃過數道的寒光。當聽清敲門聲獨特的節奏時。

  數人臉色微微一緩，最靠近門的李不同扔掉石鎖，走到門口小聲喝問一句：「是誰？」

  「我，金成!」門開了，黑影迅速閃進門內，抖落身上的沙塵，赫然是早上那位離開旅店的高麗國人。

  李不同關上門後，沉聲道：「隨我來！」他帶著金成走進裡面，油燈如豆。

  昏暗的燈光中，烏笑天的背影如同凝固的雕塑。冰冷，灰暗，寂靜。

  無法言說的幽冷瀰漫在空中，壓抑得金成將頭垂得更低。

  他是這次任務的嚮導，高麗族的一名勇士。然而，在見識了「潛龍組」剿滅荒木的一幕後，再兇猛的勇士也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高麗各族人尊敬強者，烏笑天之強，足以讓他發自心底的敬畏。

  「長官，已經和前方的細作聯繫上了，信鴿也已經放出！」金成謹慎恭敬的說道。

  光線一暗，烏笑天已經到了金成面前。兩人身高相若，但是如山的氣勢逼迫而來，幾乎讓金成呼吸困難。「行程安排妥當，明日日出前出發！」

  「是！」

  「退下！」烏笑天一揮手。

  金成恭敬的退出，李不同在確定隔牆無耳後，朝院外招招手，邵謙等人如鬼魅一般閃進來。

  動作輕靈，訓練有素。

  烏笑天滿意的點點頭，三個月的苦心沒有白廢，眼前四人，在自己殘酷無比的訓練下，已經學會任何時候都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和警惕。

  「笑天，金成這人可靠嗎？上面怎麼會讓我們從高麗境進入倭國東線。」邵謙問道。

  離開軍營，烏笑天就讓這群人改回以前的稱謂，以免讓一些有心人探出他們軍人的身份。

  烏笑天眉毛皺了一下：「玄姬出來前只和我說高麗國內有人接應，具體情況我也並不知曉!邵謙，你對大陸形勢比較了解，你先說說看，倭國，高麗，華夏三國之間關係如何。」

  邵謙點點頭：「自50年前建國初期，，我國和倭國就是解不開的死敵。華夏大盛，橫掃各國，幾乎稱霸東亞大陸，當時歐美同盟國合縱四國聯軍，以奇兵突襲高麗，在華夏大軍聲援之際，華夏軍大破聯軍，殺敵二十餘萬，俘十五萬眾，此戰之後，華夏聲勢大盛，高麗南北分裂，東亞六國成華夏北俄聯手對抗歐美的局面。此間，我國與倭國歐美等勢力的仇恨更深。這之後，每每在東線發生衝突，數十年前，我國曾一度攻入高麗腹地，拿下聯軍東線八城，可惜，這次戰役又出了個中川正雄。」

  烏笑天伸出右手食指摩挲著鼻子，緩緩道：「倭國名將輩出，先有山本龍一，現又有中川正雄，難怪華夏此時數一數二的軍力和經濟實力，這麼多年都與之相持。這麼說，南高麗應該與倭國關係更好，畢竟它們30年前曾經聯合抵制華夏。」

  「那也未必！」邵謙搖搖頭。

  「哦？」烏笑天看向他，略帶疑問道：「怎麼說？」

  「高麗是多氏族國家，本身內部就比較混亂，30年前控制南高麗國的金姓貴族已經被現在的新興貴族李氏趕下台了。再者，南高麗地處偏荒，生活條件惡劣，南高麗人一個個體內流的都是狼的血液，他們時刻都在覬覦著北方豐沃的土地和周遭各國的物產。華夏和高麗間有雪嶺高原和千里冰河阻隔，反而與高麗隔海相望的倭國更深受南高麗之害。」

  「相當複雜呀！」烏笑天揉揉腦袋。

  「此事還要容我再琢磨一下，對了，玄姬教你們的冰寒氣修煉得怎樣了？」

  「哈，我已經入門了。」一聽到修煉鬥氣，王虎一掃剛才分析形勢時的疲態，變得神采熠熠。渾然不知其他三人對他怒目而視。邵謙暗恨，不是和這傢伙說了很多遍了，不許在笑天面前提靈氣法力的事，竟然還是沒有記住，下次要好好和他「談談心」。

  烏笑天淡淡一笑：「你們幾個呢。」其他三人面面相覷，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有什麼不可說的，連王虎這傢伙都已經靈力修煉入門，你們幾個應該修煉到更高層次了吧。」

  李不同比較老實，悶聲道：「我和阿飛都是靈氣重新入門，現在正突破瓶頸！」烏笑天點點頭：「很不錯，玄姬和我說過，兩個月能突破入門已經算上上之資，你們重新修煉時年紀已經大了，仍能在三個月時入門，想必下了番苦功。邵謙，你呢，怎不說話。」

  「笑天，我……我三天前練到築基初成。」邵謙怯懦著。

  烏笑天眼睛一亮：「好呀，不錯，四人裡面算你天賦最高，又最能吃苦，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邵謙臉上卻沒有高興的神色，嘆氣道：「笑天，你還是無法感應到氣息嗎？」

  「搞了半天，你們還在擔心我這個。」烏笑天難得笑出聲來：「也許是我身體現在還不適合修煉靈氣吧，不過這有什麼關係，靈氣只不過是破敵的一種輔助手段，在我看來，我現在體術的重要性更甚於靈氣，畢竟若沒有體術的支持，槍炮覆蓋之下，靈氣再強也無法保證克敵制勝。」

  烏笑天這番話絕非自欺欺人，靈氣作為修行者的主要修煉手段，一直在宗派之間流行，普通人很難有修煉機會。東亞大陸各國的高手一般都出身高貴或者是宗門傳人，這也導致了軍中戰爭依然是體術和冷熱兵器為主的局面。

  獲得高級靈氣修煉功法的機會是修行者夢寐以求的事，烏笑天率領的「潛龍組」得玄姬親授「冰寒氣」不知羨煞多少旁人。殊不知邵謙幾個都託了烏笑天的福，玄姬想教的只有烏笑天一個，為了掩人耳目，順帶著讓邵謙幾人也學了。

  可大出玄姬意外，烏笑天如此強悍的體質，竟然無法斂氣。要知斂氣是修煉冰寒氣的基礎，烏笑天無論如何都無法斂氣於體，他的身體仿佛是一個無底洞，斂成的冰寒氣一下就被吸得無影無蹤。

  倒是邵謙幾個，雖然修煉年紀都偏大了，基礎資質卻都不錯，又肯吃苦，冰寒氣反而略有小成。

  幾人惋惜烏笑天，所以平日修煉靈氣都偷偷的，怕讓烏笑天知道，以免他觸景傷情。

  豈知烏笑天另有想法，根本不在乎所謂的冰寒氣修煉。

  烏笑天最初接觸靈氣時，還有些好奇之心，然而深入研究之後，便發現它的弊端也很多，它就好象儲存在體內的能量，自己的身體只是個容器而已。如果武者將靈氣釋放完，和普通人相差不大。打個比方，修煉鬥氣就好象是在不斷的擴大身體的容量，對容器本身卻沒有任何加強。

  而現階段根據李不同從師門傳回的消息，地宮九鼎法陣封印九龍之餘復又鎮壓了天地靈氣，更導致普遍修行人法力缺失，只遺留個別五行秘術可以吸收少量靈氣化為己用。

  況且烏笑天本身也有燭龍這個龐然大物在源源不絕吸收他苦苦修煉的成果，就這情況而言，如此微薄無力的修煉手段，在烏笑天看來，還不如專一體術更實際，至少體術高明者，身體一般都強橫無匹。最關鍵，燭龍這老傢伙一直都對所謂冰寒氣嗤之以鼻，它只是不斷逼使烏笑天壓榨自己的潛力，似乎已經早有了什麼打算似的。

  當然這個中緣由涉及私密，所以他未曾和邵謙等人說過，就連李不同也不過是隱約了解。不過在平時特訓時，他已經刻意將體術訓練放在了重中之重。

  別的不敢說，「潛龍組」成員的體術絕對是頂尖的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