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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新世界(4)

2024-06-18 12:46:05 作者: 曾經那時窗口白楊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不肯作戰呢?」

  把所有人都趕了出去,李煌提出了疑問。

  「因為我的法力被封印了,現在還沒辦法作用……」

  「不是那個問題,我指的是你的狀態。」

  站起來,李煌發出宛若可射穿人的尖銳視線抬頭看著烏笑天。

  

  「你其實明明是個很強的人,卻不肯正視自己的力量,只是逃避強大的力量所必須肩負的責任而已。」

  「沒有了法力……我一點也不強……」

  「你說謊!」

  李煌以渾身之力頂向烏笑天,烏笑天的背碰地一聲撞在牆上。

  「你很強啊!就是因為強,才能救蕭程芳!可是為何你要一再鄙視自己的力量呢?你這是在否定嗎?」

  衣襟被一把抓起搖晃,可是卻很無力,能深切感受到的,唯有李煌的憤怒。

  「……如果……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你的話……」

  邵謙的表情緊皺了起來,然後回復原貌。彷佛只是強迫以臉部肌肉故作平靜般,令人不忍直視的臉。

  「你好好想想……如果逃避可以解決問題,我可以讓你現在就退出隊伍。」

  沒錯,李煌是正確的,烏笑天確實在很早就有了想要退出的想法,但是瞿陽,程芳,四個老人以及更多人的死亡讓他沒辦法坐視不理,正因如此,那份沉重才會強壓在烏笑天身上。

  面對李煌這個教官,的期待,烏笑天自己卻無法作出回應。

  「我會等待你給我答案,好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去吧,我希望你不要成為一個懦夫,那會讓我會忍不住揍你一頓的。我只希望,那些人不會白死……」

  烏笑天聽到最後,渾身顫抖了一下,沒說話。

  「先去休息吧!」

  像是心虛地逃開現場似的,和李煌告別後,烏笑天前往休息室。

  不過,很快的,他就又被人叫了起來。

  因為三十分鐘後外面被發現又有了妖鬼的蹤跡,所以李煌馬上號召集合。就連烏笑天也因為指名,被命令穿上實戰用裝備。

  在換衣間裡,戰鬥服外穿戴上護具、抱著頭盔的烏笑天前往簡報室時,邵謙與鳳五、以及黃源等特勤隊員早已集合完畢,站在正面的是一身正規套裝的李煌。

  「這下大家都到齊了呢,妖鬼事件發生了,烏笑天,你也必須出動。」

  「嗯?」

  他出乎意料的指示,讓烏笑天反射性地回問了一聲。

  「任務說明你也收到了吧?總而言之你必須參加,這是命令。」

  「……這算是……期待在實戰中我的法力能得以解禁嗎?」

  不管做過多少次實驗、檢查和訓練,烏笑天的法力還是不能使用。

  即使呼喚燭龍,那個老傢伙也是毫無反應。不過在生死關頭,他似乎感覺到了那封印有了一絲鬆動,所以如果在實戰這種極限狀況下,或許就能解除這該死的封印,也就自然而然地成為結論吧。

  緊緊握住汗濕的手,烏笑天摸了摸手臂。

  開得了槍嗎?

  心情拿捏不定,即使如此,不開槍還是不行。

  「我說這是命令了!請復誦一次。」

  「是!我立刻準備出發。」

  不帶感情地將所學會的單純動作敬禮實行了一遍。

  「將武器交給他們!」

  在李煌的命令下,身旁的特勤隊員打開公文包。裡頭陳列著從保險庫運送過來,三人份的槍械和子彈。

  僅在尺寸上有些微差異,設計相同的手槍有三副。但自己的是哪一把,烏笑天仍一眼就看出來了,就和從一堆照片裡頭挑出自己的臉一樣自然,手伸向其中的一把。

  「等到了現場之後再裝備,請服從小隊長的指示。那麼,出動!」

  雖然編成既非通常的小隊也非分隊,但是在各個任務負責現場指揮的特勤員都以「小隊長」、「隊長」來稱呼之。這也是九局的獨特用語。

  烏笑天和其它的成員一同跑向停車場,未待最後上車的烏笑天坐穩,車子就急駛而出。

  「……可別扯我們後腿啊,小子。」

  「喂!鍾浪,現在可是任務中,廢話少一點。」剛剛被從特種部隊抽調來,一個性格惡劣的高大漢子毫不客氣地瞪了烏笑天一眼。

  聽到黃源的警告,鍾浪聳肩戴上了頭盔,邵謙,烏笑天也緊接著戴上。

  不過烏笑天的頭盔和他們兩人不同,沒有任何徽章,只是全黑色。特勤隊員為了和異能者作出區別,除了九局的徽章以外還繪有編號,但烏笑天的頭盔上頭也是沒有這樣的標機。

  九局的頭盔在外觀上和普通機車用的並無太大差異,只是改變得較為纖細、輪廓上更為服貼罷了。但實際上是以抗彈、抗衝擊的特殊合成材料,附加多樣化機能的頭盔。雖然輕盈卻很牢固,外觀看來是不透明的面罩鏡片,在戴上之後透過光也可確保清楚的視線。

  作戰行動中的影像和聲音會被加以記錄,並實時傳送到總部。即使情報以獨特規格做過暗號處理了,因攔截竊聽而情報泄露的危險也無法降到零。但寧願背負著走漏的風險,和妖鬼的交戰紀錄以及總指揮長的指示還是不可或缺。

  「這是狀況確認。現場是江東區的公寓,妖鬼原體是十三歲的少女。墮壞與否尚未確認,所以特勤沒有突入,僅僅在外包圍中。公寓的配置圖已傳送,現場的指揮交由黃源負責。」

  緊接著李煌的聲音之後,一張配置圖出現在眼前。寬敞的三層樓,還算新穎的公寓。

  「基本方針依據抵達後的情況應變,在短時間內完成殲滅。首先在適當的距離以射擊給予對手傷害,可以的話,笑天也在這時候開槍。接著,由鍾浪負責收尾,特勤隊員支持。」

  「讓我先上吧!這樣比較省事不是嗎?而且又不知道這傢伙到底能不能開槍。」

  「冷靜點,鍾浪,笑天的加入是總指揮的命令。如果他在實戰中可以發動異能的話,對九局全體而言有益無害。」

  「好啦好啦,那種情況下,異能還不如槍更保險……而且,我的異能就是動態視力和準頭好,這種任務,讓這些傢伙來只會拖後腿。」

  以右拳不斷敲打左手的鐘浪對黃源的一席話感到了厭煩。

  「就快抵達了,全神貫注。」

  逼近——連給予烏笑天整理心情的時間都沒有。

  所謂的原體指的是發生妖鬼化的對象,為九局獨特的用語。只要一確認是妖鬼的那個節點,就當作「死亡」處理,並被視為失去所有原先的人權。原則上並不告訴異能者該妖鬼「生前」的姓名。因為那已不是需要悼念的死者,而是必須排除的威脅、不允許留在現世的存莊。

  雖然是連帶發生數人死亡的事件,卻能成功對新聞媒體掌控情報的理由其中之一和妖鬼的原體為未成年人也有關係。這既能作為不可公開姓名身分的理由,也可讓新聞媒體和網絡也在觸及到「本名」的程度就感到滿足。

  車子在還算新穎、卻又隨處可見的高樓公寓後方就位,烏笑天等人一口氣從車上躍出,就地整隊。

  現場在最上層。已向同樓層的住戶散播了與外國勢力掛鉤恐怖份子的巢穴這樣的假情報;同時為了保密,便請他們在附近的飯店避難。

  「樓層分售才開始沒多久的關係,住戶稀少是不幸中的大幸。笑天在隊形的訓練上還不充足,所以請聽從我的指示。」

  「了解。」

  「全員準備!」

  獨自一人配備散彈槍的黃源的一聲令下,三人穿戴上了安全裝備。

  滋!

  右手上萌生了一股重量。

  好熱。

  那就像雖然用手抓著火燙的鐵塊,而自己的手也以同樣的溫度發熱,所以不會被燙傷的感覺一樣。一陣陣的剌痛在化為敏感黏膜的右於上蔓延開來,從手腕到手臂、肩膀、心臟、然後傳至大腦和下腹部。

  「嗚……!」

  緊抿住嘴唇,輔助以左手。烏笑天的右手上,炎龍紋身再次出現了。整隻手都在發燙,不停顫抖著。

  邵謙和鍾浪看了他一眼。

  榴彈槍,巨大的重型半自動狙擊步槍和一隻輕機槍被分別塞進了他們手裡。

  「唷……你用榴彈槍槍嗎?看起來是蠻像一回事的,不過沒辦法開槍的話也只是枉然。」

  鍾浪瞥了烏笑天一眼,疼愛有加地撫摸著自己的步槍。

  搭上所預留的電梯,一口氣直奔最高樓。在目標的房間前面,先行來到的特勤隊員向黃源敬禮。

  「狀況呢?」

  「沒有變化。不過似乎察覺到我們的存在了……」

  「知道了,進行突入!這會是狹小的室內戰,我和隊員先上,三名異能者緊隨我們之後!」

  「了解!」

  三人齊聲喊道。

  完成確認的同時,黃源踹破大門進入了內部。

  緊追其後一口氣突破門口的烏笑天眼帘里,映入了室內的模樣。

  寬廣的用餐廚房,地板上儘是散落著陶器與玻璃的碎片。不,並不只有餐具。櫥櫃和椅子、餐桌等……家具也無法倖免,

  在那一片碎屑之中,有一名少女佇立著。

  在顏色蒼白的臉上削出輪廓的及肩短髮,深粉紅色套頭洋裝和白色的裙子包覆著肩膀下垂無力的瘦弱身軀。

  「你們是誰?」

  少女以呆然若失的神情詢問。那是細小、又狀似不安的聲音。

  「咦?那個……」

  「打死她!」

  無視著不知如何是好烏笑天的反應,黃源向邵謙發令。

  「是!」

  邵謙聽令扣下扳機。

  毫不整齊雜亂的五根槍管開始迴轉。槍口閃爍著亮光。僅有一發失誤穿透了身後的牆壁,其餘都命中了目標。

  慘劇的預告畫面在烏笑天的腦里奔馳。

  從槍傷噴出大量的血水,像在跳舞一樣痛苦地揮舞四肢而倒下的少女身影。

  不過,這個想像卻落空了。

  少女雖然受到衝擊而飛出去,但並沒有流血。

  摔倒在玻璃的碎片上頭,像是一臉無事地又站了起來。

  僅在衣服上留下邵謙所射出的漆黑彈痕。

  「咦……?」

  邵謙發出了不可置信的聲音。明明使用的是重型武器,卻不能對妖鬼造成傷害。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這裡可是我家,請不要擅自闖進來。這是我和爸爸的家。其它的人都不可以進來。」

  「嗚喔喔喔喔!」

  邵謙開始咆嘯,緊接著又以輕機槍連續射擊。

  沒有質量的子彈一個接著一個被少女吸收。

  「啊……!」

  可是,少女僅因些微的擦傷而皺了一下臉。

  「笑天開槍!」

  一面發出命令,黃源一面以散彈槍開炮。

  直接命中!

  但是,即使吃下可以一發擊斃猛獸的子彈,少女仍只是腳步踉艙而已。

  一臉不懂發生何事的表情,愣愣地看著烏笑天一行人。

  「為什麼,像你們這麼粗暴的人會在我和爸爸的家裡做出這種野蠻的事呢?我要叫警察了喔。」

  就算不能把九局視同警察來理解,這番話和當前的狀況相較也未免太欠缺緊張感了。

  「快點!還沒墮壞的這個時候可是大好機會,」

  黃源和特勤隊員開始連射散彈槍。

  烏笑天用兩手將沉重的槍牢牢地架住,拼著老命將眼前的少女身影和練習用的標靶的影像重疊在一起。

  開槍啊!打她也無所謂,不開槍不行。

  對方不是人類,是妖鬼!是必須排除的敵人。

  右手開始燃燒、沸騰、高昂。

  開槍、開槍、開槍。

  發熱的東西在蓄積著,極欲噴出而變得硬梆梆,正膨脹著。

  只要扣下那個扳機就能獲得解放,別再忍耐了。

  在腦海中,比起語言還更為原始,本能的誘惑正在蠢蠢欲動。

  即使如此,烏笑天的槍只有短促地發出了顫抖。

  不能讓外表影響判斷,這道理再清楚不過了,李媛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

  曾是警察的她,以一般少女的姿態殺害了三個人。

  可是,就算腦袋能理解這個道理,眼前所見的仍是弱不禁風的少女。

  但是就算連散彈槍也無法傷她一根寒毛。

  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舉起這把槍的?為了什麼想扣下扳機的?

  為了復仇,打倒危險怪物的使命!

  真的是這樣嗎?這只是一般表面的說詞而已不是嗎?

  其實只是想沉溺罷了。

  沉溺於從槍把侵向身體的誘惑里,和令人意亂神迷的發射快感里。

  因為對手是妖鬼的緣故,才藉此將其正當化而已不是嗎?其實只想在可以無責任射殺,和非打倒不可的敵人兩件事裡載浮載沉不是嗎?

  僵硬又無法動彈的究競是手指呢?還是扳機?

  合理的誘惑和愉悅的引誘反而將烏笑天束縛住。

  想射出子彈的衝動本身,產生了抗拒衝動的意志。

  「笑天!」

  邵謙以機槍射擊。

  槍口的閃光照亮了整個室內。少女肩口的肉被削去了一小塊,紅黑色的血液四濺。

  「……嗚……!」

  二連射已達極限。力量被擴散滲透於脊椎上的感覺奪去,邵謙一屁股跌坐的模樣在地板上坐倒了下來。

  「笑天,開槍!」

  李煌在耳旁的揚聲器喊叫著。

  「我開不了槍……開不了啊!」

  明明已經用盡所有的力量,扳機卻連一厘米也沒有移動。

  「請出去……這裡可是我的家,我只等著爸爸回來而已。快出去!出去、出去、給我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出去去去去去去去去去!」

  像是無意識的夢話般一面念誦著,少女一面靠近,朝著無法動彈的邵謙飛撲而去。

  「危險!」

  位於現場的黃源比叫出聲的烏笑天早一步做出了反應。

  縱身躍出於少女的面前。擋下了那隻手。

  看似稀鬆平常的手臂貫穿了黑色的防護服,鮮血頓時直冒。被頭盔遮掩住的嘴巴里也溢出血來,沿著脖子將胸前的護具染濕成了一片。

  「黃源!」

  發出悲鳴的是自己呢?或者是邵謙呢?烏笑天已經無法做出判斷了。

  承受了妖鬼突擊的黃源,連一聲呻吟也沒有,只是不斷發出抽搐。

  「你是白痴啊!」

  也不知道是指著誰的鼻子罵,鍾浪躍身而入。向著敵人的腹部就是一記正拳,在衝擊的瞬間以零距離扣下扳機。

  撼動牆壁的爆炸聲響。

  將纖細的身體挖掉一半開了個大洞,肉片和黑色的血液飛濺而出。

  「啊嗄……嗚……嗄哈……!」

  緊接著第二發。

  鍾浪的拳頭打中了少女的顏面,同時狙擊槍噴出了火。

  整個頭掀了開來。

  背後的牆上,噴出一道令人聯想起黑色花朵剪影的血沫痕跡。

  殘留在臉上的嘴發出短暫的低鳴,妖鬼倒了下去。像是在鞭屍一樣,邵謙在那屍體上連開數槍。

  「混帳!混帳!混帳!」

  邵謙不耐煩地將頭盔脫下一丟,漲紅著臉掹扣扳機。槍身不斷顫動,在少女的亡骸上穿出無數彈痕。早已失去動靜的屍體零零落落地碎去,只剩衣服殘留下來。

  「狀況結束,快把救護車派過來!」

  對著通訊機稟報後,裡面的特勤隊員脫下了頭盔。

  在外廊待機的特勤隊員立刻圍了進來,脫下已經失去動靜的黃源的防護服。腹部上的傷口雖然因為失血而看不清楚原貌,但傷口周邊的皮膚轉變成暗褐色,正在抽動著。

  這和父母被李媛的手碰上時一樣,生命被吸取的傷痕。

  烏笑天只能脫下頭盔眼睜睜地目送被擔架抬出的黃源。

  「餵!」

  鍾浪抓著肩膀,強硬地把烏笑天轉過身來。他只有把面罩掀起,頭盔還戴在頭上。

  「你這混帳傢伙!」

  挨了一記左鉤拳,烏笑天應聲摔倒在地。

  「果然,讓你這種沒什麼用的廢物站上現場根本是搞不清楚狀況,一開始就派我上的話根本不會有傷者出現!我加上這隻成績累計了四次。搞懂了嗎?我已經幹掉四隻妖鬼了,在實戰中真正最強的人是我!」

  鍾浪隨口吐出的唾液命中了烏笑天的臉頰。

  「沒有了戰鬥本能的人沒資格叫戰士!要身經實戰,滅殺妖鬼,要敢動手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戰士!」

  在把「殺害」妖鬼這句被九局內部所禁止的禁話放在嘴邊的同時,鍾浪的眼神中蒙上了一層模糊的薄影。

  「我……」

  烏笑天拾起了上半身。

  「你一定不知道吧?幹掉妖鬼感覺最爽了,開槍時比召喚法器的時候更爽,比起只是一直開槍,幹掉妖鬼的瞬間更是爽上不知幾百倍,比和女人做那檔事還要更爽,腦髓的中心會一抖一抖地興奮發麻。這邊會一下子變得火熱啦!」

  鍾浪的手從心臟的位置沿若肚臍邊撫慰,直到兩腿之間。

  「你大概一輩子也不會懂這種感覺吧,這個沒用的小鬼!」

  依然一副失去焦點的眼神。鍾浪又揍了烏笑天的臉一拳。兩腳使不上力氣,在地上翻滾,玻璃的碎片在臉上留下了傷痕。

  「快住手,鍾浪。笑天的參戰是我的命令。」

  從滾落在一旁的頭盔上,傳出了李煌嚴厲的聲音。

  「……笑天,你沒事吧?」

  烏笑天被走起路搖搖晃晃的邵謙拉著手,站起身來。

  「嗯,嗯嗯……」

  「你這傢伙也半斤八兩啦,沒用的小子。」

  鍾浪脫下了頭盔,一副目中無人地揚起浮現笑意的嘴角,一面將如同陶醉般充血的視線射向邵謙。

  「你那小便般的水槍對妖鬼也沒發揮什麼屁用嘛。意思也就是對方沒什麼感覺,只有你自己一頭熱射了出來,就像感覺爽到要高潮的小毛頭。」

  邵謙的臉因為鍾浪下流的嘲笑而火燙如燃燒般。

  「一個是槍都不會用的垃圾、另一個是開了槍了也沒屁用的廢物,這樣下去兩個人加入了也派不上用場啊。」

  鍾浪舉起右手的狙擊槍。先把槍口對準烏笑天,然後朝向邵謙。

  「住手,鍾浪!」

  李煌的斥責顯得更為強烈。

  「開個玩笑嘛,玩笑罷了。」

  依依不捨地將槍口放下去後,鍾浪把槍交給從外頭進來的特勤隊員,就丟下了「異能者的工作只有收拾妖鬼而已」這麼一句話,像是換班似地往外頭離去。

  「你們兩位的也交還吧。」

  按照特勤隊員所說,烏笑天和邵謙也把武器遞了出去。

  「可惡!」

  邵謙用手槌打牆壁。牆壁上還留有他剛才所刻畫下的彈痕。

  「……為什麼……為什麼我……」

  顫抖著肩膀,不停地敲打著牆壁。

  但是那個聲音十分微弱,他只有赤手空拳,也沒辦法把牆壁打破。

  「如果是因為沒時間用符籙的話……如果是法力不夠的話……連去執行正確的事的資格,和反駁那種傢伙的資格都沒有……不管在這裡也好,局裡也好……」

  烏笑天只能默默看著喃喃低語的邵謙。

  「你們兩個要看嗎?」

  被調查班隊員搭話,烏笑天兩人前往裡面的房間。只是感嘆自己力量不定也無濟於事,至少想要直視現狀的心情,兩人都是一致的。

  在隔壁房間烏笑天所看到的是,一片鮮紅的牆壁。這是本來的壁紙所不會有的顏色,一個被不協調的色斑污染的房間。和妖鬼的死骸所飄出的異臭也不同,似曾聞過的味道撲鼻而來。

  「這似乎是少女的——妖鬼的母親。只不過好像沒有血緣關係就是了。」

  愣了好一會兒,才理解調查班隊員所說的話。

  染在這片牆上的,並不是從母親身上所流出來的血。只憑流出來的血,是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份量。這是少女母親的身體被徹底磨碎,當作顏料塗滿了整個房間。

  比腹部被毆打時還更強烈的嘔吐感襲上了烏笑天的胸口。皺起五官,咬緊牙關硬是忍了下來。邵謙這邊卻忍受不住,遮著嘴巴鐵青著臉想往廁所奔去。

  「廁所也是搜證的地方之一,別弄髒了,吐在這裡。」

  調查班隊員把垃圾袋交給了邵謙。因羞恥與難堪而扭曲雙眉,邵謙開始嘔吐。

  「就算警察也是一樣,不管刑警也好、鑑識人員也好,不習慣這種現場就沒辦法工作。雖然只有去習慣一途,但是完全麻痹了也不行。要是變成例行公事的話,無論在搜查方面還是對工作態度方面都有不好的影響。總之,你們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不過還是銘記在心吧。你們現在就是在跟這種怪物作戰。」

  妖鬼原體的母親是繼母,彼此的關係絕對稱不上良好。父親目前在外面出差,由於殺害母親的時候尚未墮壞,因此推測她的心愿應是只和父親兩人生活這件事。感染妖鬼的路徑不明,遺體皆未留下原來形體的緣故,為了確認死者的人數和身分,必須把塗抹在牆上的東西交由醫療鑑定隊伍鑑定——調查班隊員們的對話在烏笑天的耳邊迴蕩著。

  這名少女到底是為何理由而變成妖鬼呢?和父親與繼母之間又曾是什麼樣的關係呢?詳細的情報並不會轉達給異能者們知道,像這樣只是在現場聽見走漏的聲音對烏笑天他們而言已經可稱之為幸運了。

  「……有哪裡不一樣……」

  「你指的意思是?」

  拿著特勤隊員從車上送來的飲料漱口,邵謙詢問著。

  「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少女應該是對父親的事情太過執著才會變成妖鬼的吧。如果她為了這個原因而殺了繼母的話……那和我們這種人,有哪裡不一樣?」

  「一點也不一樣。」

  向著語帶疑惑的烏笑天,邵謙當機立斷地說。

  「對他人加諸傷害、企圖排擠的感情雖然可算是坦率也說不定,但並不是正確的表達方式吧……我想不會是。」

  像是要把嘴裡殘留的嘔葉物給清乾淨一樣,邵謙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異能者以及特勤注意,留下一班人員戒備,其餘請撤回。」

  從通訊機傳來李煌的指示。仗著這聲音,烏笑天像是拔腿逃走似地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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