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魘（7）

  「看來我這次是不用做什麼了。」

  邵謙笑了出來。

  「不用費力氣不是很好嗎？」烏笑天也笑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總覺得有些遺憾。」

  「如果想要幫忙，我想接下來肯定還有些收尾的工作要做的。」

  「你是說要我搬運那些機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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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不就是很好的工作嗎？」

  「你……你應該知道我可不是那個意思。」邵謙苦著臉，一副求饒的表情。

  「就算你再怎麼裝，，該做的還是躲不了的。」

  「我還以為你會同情我啊。」

  「那當然，單純的同情要多少有多少。我這個人一向不吝嗇善意和親切。」

  「你、你這傢伙！」

  烏笑天嘿嘿地笑了出來。

  「沒有人遇害就能解決事件，不是很好嗎？」

  說完之後，他回頭看著在器材前面陷入思考的鳳五。

  「五哥，咱們收工？」

  烏笑天一面說一面把手伸到了器材的連接器上。

  「不……至少要再看一個晚上情形。」

  「咦？為什麼？」

  因為原本很高興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了，所以烏笑天忍不住表現出了無法掩飾的失望。

  「因為有些東西還是無法解釋。」

  「什麼東西？」

  「說不上來但是就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搞什麼嘛！」

  烏笑天和鳳五依然在竊竊私語，毫不在意提高聲音抗議的蕭程芳。

  總感覺就好像是有什麼如鯁在喉，為什麼沒有人能在這棟房子住久，為什麼離開這裡的他們會說「有什麼東西」，為什麼各處的窗戶都不是玻璃，而是鑲嵌了鏡子呢？

  邵謙的調查，蕭程芳的言行，過於便宜的房子價格，遲媛的口氣，所有的這些都好像小小的刺。雖然不管哪一個都是讓人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意的瑣碎小事，但是聚集了如此之多後，就無論如何都讓人無法釋懷。

  在鳳五之後，烏笑天也開始沉思起來。

  「怎麼了？笑天，難不成你把打聽來的那個會冒出什麼的謠言當真了？」

  邵謙凝視著他陷入思考的側臉。

  「……我並不是當真，但是……」

  烏笑天如此說著看了看對方的眼睛。

  「你說，如果把窗玻璃換成是鏡子，一般會是因為什麼？」

  邵謙有些不解。

  「那是因為沒有鏡子，而且牆壁上也沒有足以掛鏡子的面積吧。」

  「如果牆壁上有那個面積呢？」

  「那就是因為房子很狹窄，所以想讓房間看起來顯得寬敞吧。」

  「如果房間並不是很狹窄呢？」

  「嗯……裝飾。」

  「如果房子裡面的玻璃幾乎全都換上了鏡子呢？」

  邵謙張大了嘴巴。

  「房子裡面所有的玻璃？怎麼會有那種蠢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會這麼做的理由有可能是什麼？」

  邵謙陷入思考。

  「如果不是房主抽風的話，那就是出於什麼目的，而試圖讓鏡像彼此進行反射。」

  「只有窗戶。其他的窗戶不會被照到鏡子裡面。」

  「那麼是打算通過照到鏡子裡的影像，對全家進行監視嗎？」

  「除此以外呢？」

  「那就應該是不想看到外面吧。」

  說完之後，邵謙又立刻修正自己的說法。

  「不對。如果只是不想看到外面的話，只要拉上窗簾或是安裝百葉窗就好。——那麼也許是因為有什麼

  人從外面偷窺。」

  「為什麼？」

  「如果是因為覺得會受到外面的偷窺，而感覺不安的話，那麼就連窗簾的縫隙和百葉窗的縫隙也會覺得

  煩吧。」

  「……原來如此。」

  「你沒事搞這種腦筋急轉彎幹什麼？難道說這棟房子的窗戶全部是鏡子嗎？」

  「你說的沒錯。」

  「要是這樣的話，窗外應該沒有可以讓人進行偷窺的空間吧。」

  蕭程芳戳了戳邵謙。

  「你為什麼會知道？」

  「咦？笑天不就是在介意這個嗎？如果是來自外部的偷窺的話，就只能認為是靈體了。所以他才無法下決心撤退吧？」

  「啊，原來如此。你好聰明。」

  「嚯，對我刮目相看了嗎？」

  在邵謙如此說的同時，周圍突然暗了下來。

  「啊？」

  輕輕嘆氣的人是烏笑天。雖然房間的電燈熄滅，走廊也變得一片黑暗，但是基地因為利用另一個電源的關係，所以還在運轉的顯示器提供了光亮。

  「跳閘了。——鳳五。」

  烏笑天把剛才拽出來的電器零件扔了過去。

  「你去換上吧。真是煩死人。」

  好，就在鳳五如此回答而站起來的時候。

  遠處傳來了女性的悲鳴……

  小曦揮著手。

  她的手上全都是小麥粉。

  因為廚房由於遲媛和號稱幫忙，其實是在礙事的黃源的存在而感覺狹窄，所以她走出廚房前往對面的洗手間洗手。

  她擰開洗手間的籠頭。

  一面洗手一面浮現出了闊別許久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

  能夠弄明白不安的真相真的讓人很高興。雖然鄰居住著奇妙的人物這一點讓人有些介意，但從夏瑾的樣子來看，他們應該不會再次進行騷擾了吧。遲媛好像也安心了下來，臉上都露出了開朗的表情——最讓她高興的就是這一點。

  她笑著關上籠頭，揚起了臉孔，然後突然一驚。最初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吃驚什麼，但馬上就察覺了原因。

  在洗手間的鏡子中，映出了小曦和小曦背後的浴室的門。浴室的門是向旁邊拉開的玻璃門，上面鑲嵌著兩塊毛玻璃。

  在那個玻璃上映出了人影。

  小曦好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的動彈不得。

  面對洗面台維持著彎曲身體的狀態凍結在那裡的自己，看起來好像要覆蓋住自己垂下的腦袋一樣的浴室的人影。

  浴室很暗。

  雖然因此輪廓有些模糊，但是通過毛玻璃可以看得出，確實是有什麼人在那裡。因為可以隱約看到臉孔的陰影，所以小曦能知道哪個人物並不是背對著自己，而是面對著這邊。有什麼人牢牢地站在玻璃門的對面。一動也不動——就好像在窺探自己的樣子一樣。

  不是黃源。

  因為他在廚房。

  也不是遲媛。

  難道是烏笑天他們那邊調查的人嗎？

  小曦自問自答。

  但是卻不能不告訴自己，不是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他要牢牢地看著這邊？為什麼從剛才起就一動也不動？應該不是有什麼人在使用浴室，結果由於小曦進來而無法出來。浴室關著燈，也看不見脫下的衣服。再說了，如果使用浴室的話，至少會和小曦打聲招呼。

  那麼，是誰？

  小曦無法動彈。總覺得一動的話就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她仰望著鏡子，就好像遇到鬼壓身一樣地半點也動彈不得。

  她的心跳在加速。

  到底是什麼人在那裡？

  人影第一次緩緩地動了起來。小曦差點叫出聲來，但是聲音卻化為了喉嚨深處的喘息。而這個也被接下來傳來的水聲所打消，幾乎沒有傳進小曦的耳朵。

  那個人影，抬起了手。看起來像是用一隻手去拉玻璃門的把手。心跳越來越激烈。好像現在就要跳出喉嚨一樣。

  玻璃門無聲的打開了一點。從那個細細的縫隙中只能看到浴室的黑暗。門進一步打開。緩緩地打開，在那裡的人影呈現了出來。小曦劇烈顫抖著揚起臉孔。因為這個緣故，背後的身影進入了小曦自身的影子中。

  出現在鏡子裡面的，只有小曦的臉孔。——但是那個位於自己背後的東西，那個只看到了短短一瞬的東西，小曦絕對無法忘懷。

  是個類似人形的東西，它的個子不大，全身都染上了綠色的東西。

  而且，那個傢伙就在背後，正好在小曦頭部的影子部分。

  那個傢伙手裡拿著什麼東西。

  是什麼，好像一個碗之類的東西，裡面有些詭異的東西在漂浮著，而且髒得可怕。

  不去看就好了。

  明明只是那樣的一瞬。

  為什麼自己卻清楚地看到了那個呢？

  顫抖從腳底升了上來。

  心臟幾乎快要爆炸，好像要一直升到喉頭，將驚叫聲壓迫出來。它就在背後，正好在自己的影子裡面……

  然後，突然照明消失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曦花了一點時間才明白過來。然後好像被燙到一樣地回頭。有什麼東西掠過耳邊。說不定只是小曦自己的頭髮，也說不定是其他什麼。但是，小曦覺得那是被身體擦過的衝擊。

  她發出了很響亮的尖叫。

  「小曦！」

  黃源試圖衝進洗手間，但是差點被什麼絆了個跟頭，他趕緊停下腳步，就發現小曦蜷縮成一團坐在門下。

  強烈的燈光從走廊上射了過來。

  「小曦，怎麼了？」

  「有什麼……在那裡……」

  小曦看著拐角說道。

  與此同時，手電光立刻照向了那邊，一個人也沒有的空間呈現出了奇妙的對比度。

  「什麼也沒有啊。」

  「剛才還在，從浴室裡面出來——拿著一隻碗的綠色矮子——它是要抓我……啊！」

  小曦之所以再次提高聲音，是因為鳳五從小曦的身邊穿過，他用手電照遍了房間的每個角落。浴室的門維持著關閉狀態，玻璃反射著燈光呈現出濕潤的光澤。鳳五用手搭上浴室的門，伴隨著輕微的聲音打開門用手電照射裡面。

  「沒有。」

  「有的……就在剛才，我確實看到了。」

  小曦抓著黃源的手在顫抖。

  「他從浴室窺探著這邊，然後打開門走出來，手拿著一隻碗，那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黃源發出了非常冷靜的聲音。

  「你帶小曦去客廳。我來修理電閘，所以請你陪她過去。」

  花了好一段時間，照明才重新亮起。蕭程芳跑過去打開了一度關掉的照明按鈕，明亮的燈光傾注下來，小曦直到這時才放鬆了緊繃的身體。

  「我想以後應該不會再跳閘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蕭程芳燦爛的笑容，這讓小曦鬆了口氣。

  「謝謝你。」

  「還有，很抱歉，浴室那邊放置了攝像機。不過使用浴室的時候我們會關掉。」

  小曦看著蕭程芳的面孔。

  「還要繼續調查嗎？」

  「總不能不調查小曦看到的東西是什麼吧？」

  小曦鬆了口氣。說老實話，她很害怕蕭程芳等人告訴她那只是她的錯覺，然後就這麼回去。

  「謝謝你們。」

  「雖然那些機器很麻煩，很占用地方，但是不好意思，請再讓我們調查一下哦。」

  「嗯……請多關照。」

  「拿著一隻碗的綠色矮子啊！這棟房子以前發生過什麼嗎？」

  聽到烏笑天的聲音，邵謙有些困惑地看著筆記本。蕭程芳和黃源不在房間裡面，他們陪著遲媛和小曦在廚房幫忙。

  「奇怪了……應該什麼也沒有才對。」

  「你是從什麼時間開始調查的？」

  「因為這棟房子好像是在七十年代之後建造的，所以我打了點富裕，從七五年開始調查。」

  「是在建造房子之前就存在著問題吧？你就老老實實把發行過的報紙全部調查一遍好了。」

  「說得倒是很簡單啊。」

  「那就是你的職責吧？」

  邵謙把筆記本放回包里。

  「如果你讓我做的話我當然會去做——不過，那樣要花上很多時間吧？與其做那種事情，還不如去附近在問問什麼的，嘗試尋找更加有效的辦法。」

  烏笑天點點頭。

  「那你不回去嗎？」

  「再看看情形。」

  輕輕笑了一下以後，烏笑天突然說道。

  「你知道平行空間嗎？如果說在穿衣鏡的對面有平行空間，會是什麼樣子？」

  邵謙陷入思考。

  「你是指什麼？」

  「程芳說她產生了很不舒服的感覺，還說那個穿衣鏡很可怕。」

  「如果妖鬼能力過於強的話，也許會讓她的通靈感應產生錯覺吧？」

  「這樣啊……」

  烏笑天陷入思考。

  邵謙盤起手臂。

  「滾出去……？遲媛阿姨和程芳都說了同樣的話——這個應該是有什麼意思了。」

  「不知道能不能說是當然呢，也有可能是蕭程芳被遲媛的話所影響吧？」

  「我想應該有什麼人進入了房子。這就是對於那些人的警告。難道不是嗎？」

  「應該是吧。」

  「然後小曦又看到了可疑的身影。那麼說，因為有妖鬼的存在，所以才對進入的人發出警告，可不可能是這個樣子？」

  「誰知道呢。」

  「能夠想像的只有這個吧……這棟房子裡面有妖鬼存在，然後威脅人離開它的地盤。」

  烏笑天沒有回答他的這番話。

  而是吸了口氣後看向守望著器材的鳳五。

  「你怎麼看？」

  鳳五搖搖頭。

  「我還什麼也不好說，這種事情我不好隨便去猜。」

  邵謙瞄了一眼烏笑天。

  「把孫姐叫來怎麼樣？」

  烏笑天一瞬很不情願地皺起了眉頭，但馬上就陷入了思考之中，「也許你說的對，說不定多少可以增加一點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