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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認祖歸宗(2)

2024-06-18 12:38:55 作者: 曾經那時窗口白楊

  原本是個喜事,不過蕭閏卻因為之前鬧鬼那檔子事鬱鬱寡歡,她總是懷疑這肚子裡的是鬼胎,總是動不動就掉眼淚。

  

  烏雅圖也有些拿不準,就第二次找了那個姓毛的法官過來。

  這次這個法官是帶著一隻活雞過來,是一隻紅花翎毛的蘆花大公雞,一進屋子裡就紅了眼睛要啄蕭閏,虧得烏雅圖手快,才一個箭步攔住沒有讓它得逞。

  那毛法官卻是在一邊哼哼冷笑,烏雅圖追著問了幾遍,才說是蕭閏肚子裡懷的是那惡鬼的孽種,可惜是已經六七個月了不能打掉,但是這孩子出生了就得處理掉,不然禍及家人,連烏雅圖夫妻恐怕也要遭殃。

  烏雅圖半信半疑,他反而在法官走後好言安慰蕭閏,心裡卻默默算計日子,打算著一切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幾個月以後,蕭閏居然是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先出生的是個女孩,之後出生是個男孩。烏雅圖忐忑不安地把孩子抱回了蕭閏身邊,烏雅圖越看這兩個孩子,心裡越覺得不安穩,尤其是剛出生的兩個孩子紅通通的,一對小眼睛鼓囊囊凸出來,看起來遠不如正常他們見過的那麼可愛。

  等到烏雅圖姑姑來的時候,烏雅圖說起了這件事,反被他這個姑姑劈頭蓋臉一頓痛罵,他才勉勉強強把老婆孩子一併帶回了家裡,心裡依然很不是滋味。

  一晃過了三年多,兩個孩子長的健健康康,烏雅圖卻是對兩個孩子若即若離,直到有一天,他突然發現孩子們在門口玩耍時,一會兒功夫居然就不翼而飛了!

  似乎是骨血天性刺激到了他們夫妻,當真正發現孩子失蹤以後,烏雅圖和蕭閏才意識到原來已經犯了大錯,他們瘋狂的四處尋找,但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了……

  這件事一直過了十幾年,那個毛法官卻突然被抓了,而罪名居然是拐賣兒童和詐騙罪——據說他當時夥同著兩個人帶了七八個孩子一起到巴中附近的山區去交易,而得到線人舉報的打拐執法人員早就一路追蹤盯上了他們一行人。

  那個姓毛的倒是也很精明,一發覺可能有些不對的時候,竟開始領著一幫人鑽進了山溝,等再出來的時候,身邊居然只剩下了他和兩個同夥。

  不過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總算是有一個買了孩子的人良心發現,主動投案還舉報了姓毛的,這才把這個混蛋押捕歸案。

  經審理才知道,這姓毛的除了靠著一手幻術和偷天換日的手段混日子,三不五常地還會趁大人不注意把人家孩子拐走轉賣外地。不過他的手法很隱蔽,孩子被弄到手也是被他用拍花葯迷糊了,渾渾噩噩的只知道吃喝拉撒睡還有乖乖跟著他走路,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個傢伙連續做了十幾起大案都沒有聯繫到他的身上。

  經過幹警們徹夜連續不斷地審問,姓毛的一個同夥終於挺不住招了供,並且提到了讓他們印象很深的一樁舊案。

  原來他們在十幾年前也拐帶過一幫孩子,其中大部分都轉手就賣了,剩下的也都被他們分散在了山里各個村莊,不過他們最後到了山區的時候,不知怎麼招惹上了野狼群,被團團圍住了。當時為了脫身,他們就用最後一個孩子做了誘餌,用來脫身。可說也奇怪,那些野狼竟仿佛是專門因為這孩子來似的,一見到孩子被扔下,就把他叼起來往山上去,也不再管他們三個了……

  事後毛法官也很是奇怪,曾偷偷返回去上山打聽過,據說當天村裡的一個老石匠曾經撿到過一個孩子,根據形容那個頭相貌穿著打扮,正是被野狼叼走的那個男孩——也就是狗剩(笑天),烏雅圖和蕭閏一對兒女中的小兒子。

  毛法官的同夥把烏雅圖一家的信息也提供給了警方,當兩口子得到消息的時候簡直是欣喜若狂,他們根據犯人描述,立刻跟著警方派遣的專人一起趕到了這裡,這才有了剛剛的一幕……

  聽完了兩口子的描述,魏先民立刻沒了剛剛的熱情勁,先是仿佛重新認識似的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半天自己面前這個一臉憔悴的中年男人,然後恨恨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衝著烏雅圖鼓著腮幫子數落道:「你這人還真是夠糊塗的……俺們這些山里人都知道虎毒不食子,禍不及妻兒的道理,你個大地方來的反倒不明白了?就算是有個不如意,那也是咱們大人的罪過,礙著個孩子有什麼事兒?你們啊……簡直是……幾十年都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說歸說,魏先民還是沒辦法放下這檔子事情,一個是因為自己這公開身份還是這村裡的村長兼支書,另一個他也琢磨狗剩這孩子沒了老神頭以後,總要有個依靠——不管怎麼說,狗剩磕磕絆絆的也在鄉里算是讀完了小學初中,總算是沒耽擱過,可那以後也不能就這麼給荒廢了啊?

  不得不說這個魏老爺子確實也很有辦法,他招呼了人把林茂財,以及平時與狗剩(笑天)關係很好的四小子都找了過來。他讓四小子翻牆頭把門開開——人家和老神頭是正經的一家子,就算狗剩也不好和林家人挑理。

  一大幫七八個人(連後來過來的警方和鄉里的幹部)一起進了這院子,兩間老房子正堂屋大門虛掩著,旁邊那間門卻是緊緊關著,看樣子那就是狗剩的房間。

  「笑天!笑天……笑……」四小子梆梆梆地砸了兩下門,魏先民一把攔住了。他皺著眉頭看了看四小子,有些詫異地問:「狗剩啥時候取了大名?我記得他上學還是俺給開的臨時戶口證明,那會兒被人成天笑話他也沒說取個大號嘛……咋的,這憨娃子想通了?」

  「我可不清楚,不過他這次回來就讓人這麼喊他……」

  四小子心裡有鬼,他知道狗剩這次失蹤後的經歷絕不簡單……,聽說他拿出來讓轉賣的那件寶貝翠玉竹節,就是一個大人物送給他的。

  四小子人很機靈,他知道狗剩這小子現在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就衝著他能搞來那麼個稀罕古董物件,自己從這事兒上得到的好處,以後想要發達說不得還要依仗他。所以四小子此時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是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就不再多說了。

  「笑天……這娃兒心裡這是有怨氣哩!小烏啊……你先帶幾位公家的同志們往堂屋裡去坐坐,俺和俺茂財哥看能不能把這孩子給叫出來……」魏先民嘆了口氣,他看得出來,這件事恐怕沒他想的那麼簡單。

  兩個老傢伙在角落裡商量了好一陣子,接著林茂財和魏先民在門口拿出了大家長的氣勢,一通咋呼數落連騙帶哄,總算是把個狗剩給叫了出來。而這中間蕭閏這個當媽的已經哭得泣不成聲,幾次都差點背過氣去,到最後連烏雅圖實在忍不住,也抱著狗剩大哭了一場……

  在場的一群人七嘴八舌勸了一下午,總算是讓狗剩勉勉強強把這夫妻倆認了下來,從他嘴裡掏出了爹媽兩個字。

  接下來烏雅圖就迫不及待地提出,要帶著已經更名烏笑天的狗剩回家去,當然在場的人都很是替烏笑天高興,只是四小子有些牽腸掛肚,他問清楚了烏家的地址,約定有時間過去探訪,這一家子這才匆匆動身坐上了前往銅縣的火車。

  這一路上,烏笑天還是不太多話,倒是烏雅圖和蕭閏一路上想要化解和兒子的隔閡,總是沒口子地問他想吃什麼要什麼,看那架勢,幾乎是恨不得要把心肝都掏出來塞在他手裡,才能表明心跡了……

  「笑天……兒子,你真不吃點東西?我和你說這下一站就是唐縣了,他們那裡的花生酥可是一絕,趁過站的時候下去買點兒,你好帶著路上吃。」烏雅圖看著兒子坐在那裡不言不語的,小臉冷得幾乎可以掛上一層霜,不由心裡一陣一陣縮緊,勉強笑了笑,沒話找話地說道。

  蕭閏這時候卻只想哭,她到現在一直認為全部的事情都是自己疑神疑鬼引起來的,所以看到兒子對自己形如路人,只感到萬箭穿心一樣那麼難受。要不是實在顧忌這烏雅圖和兒子烏笑天的臉面,恐怕她就又要抱著烏笑天大哭一場了!

  「聽說……我還有個雙胞胎的姐姐?」烏笑天看著兩個人心裡也有些不好受,醞釀了一路,總算忍不住主動問了一句。

  「是啊!」烏雅圖和蕭閏像是小學生一樣異口同聲回答,接著蕭閏臉一紅,往左右看看,連忙閉上了嘴巴。

  「那你們找到她的消息了沒有?」

  烏笑天心裡有些擔心這個從小就離散的親人,他雖然已經有些記不清姐姐的模樣,但是卻從那幾個辦事員嘴裡知道了姐姐和自己的遭遇差不多,只不過事件已經過去了十幾年,毛法官和他的同夥對於那個不太顯眼的小姑娘印象不深,所以連個具體交易人和地址都說不上來,反倒不如自己的事情讓他們記憶猶新,這也讓尋找的難度無形中增加了不少。

  「難……很難……我們打算先送你回去,然後我一個人上路去找找看,好在公家給提供了不少人名和聯繫地址,找起來也不至於一點頭緒也沒有……」烏雅圖嘆了口氣,但又馬上表白似的慌忙說起要繼續找下去,看得出來,他其實信心並不大。

  「嗯……」

  烏笑天點了點頭,又把頭扭到了窗戶那邊不說話了。

  烏雅圖和蕭閏互相看了一眼,明白兒子對這樣的說法並不滿意,可是他們現在才剛剛有了個好的開始,自然誰也不願意點破這層窗戶紙了。

  火車帶著一陣巨大的轟隆聲風馳電掣般地衝過了隧道,車頭前噴出了一團白霧,罩住了兩邊的視線,接著是讓人震耳欲聾的咔嚓聲。撲面而來的疾風,吹得頭髮來回甩動,幾乎像要被拔起來似的。烏笑天有些好奇地把視線移動到前面,微弱的燈光一道道被拉開,成了數條昏黃的光帶,伴著外面有些發鹹的空氣,竟讓他不自然地恍惚了起來……

  「小兄弟,可以暫時先把窗戶關起來嗎?馬上就要出隧道了……下面路過的都是國道兩邊,大車多,煙塵盪起來嗆得人很不舒服的……」坐在烏笑天背後的一個人轉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然後溫和的說道。

  突然驚了一下,烏笑天才發現兩邊的旅客都在忙不迭地關窗戶,不由自主臉紅了起來,連忙伸手把玻璃拉住了。

  「謝謝!」

  「不……不用謝。」烏笑天感覺背後那個人正努力把從上面頭伸過來說話,連忙抬頭望了一眼,卻突然發現是個年紀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張臉白白淨淨的,正笑眯眯看著他。烏笑天臉一紅,便結結巴巴應付了一句。接著就看到那個人把腦袋縮了回去,然後一陣稀里嘩啦的的亂響,那個人又從旁邊轉了過來,站在了過道上很客氣的問:「介意我過來一起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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