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萬人莫敵

  精武門內，文弱在問二天堂道：「姐夫，拳無敵已經回來，似乎已經恢復了記憶。」

  聽到這個消息，二天堂一凜，「料不到這廝恢復得如此快，當日不殺他，是一步錯著……但是想奪回我幾經辛苦才到手的一切，拳無敵！你休要妄想！今天我要教你有命來，誒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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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弱道：「我i已下令全門總動員，不惜任何手段，對拳無敵格殺勿論。」

  「以一敵萬，嘿嘿！任你天下無敵，命有九條，都非死不可了！」二天堂笑了，笑得很得意，讓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召集了萬人之多？看來想取代血海的他，準備不是一般充足呀。

  按他所說，拳無敵不是危險了嗎？

  看回總壇外，鋪天蓋地的踏步聲，由剛才耳起算，在不足鼓掌三次的時間內，校場四周已層層疊疊的布滿了上萬幫眾，刀劍耀目，箭鏃森嚴，沒有一句話聲，只有心跳伴著風鳴，靜待殺或被殺！

  「看來，你的門人舊部，並不歡迎你回來喲。」鋼男望著包圍圈搖頭比較快。

  「他們根本無選擇！路，只有一條，要活命只有拼命！因為他們清楚，」安坐龍椅的拳無敵眼神變得森冷而瘋狂，他淡淡地道：「我會殺光他們！「

  鋼男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什麼？這兒至少有一萬人啊！「

  「我要你來，不是想你幫忙，只要你做一個觀眾，看看何謂真正的殺戮。」拳無敵手撫寶座上的龍首，道：「你可知自己怎會輸給血海？」

  鋼男默然聽他接著道：「因為你太仁慈軟弱了，所以要學習自信和嗜血！」

  面對如潮湧至的門人，拳無敵視若無睹，他對鋼男揮揮手，道：「他們由我來打發便足夠。」

  「你小心。」自信、嗜血便能戰勝一切？拳無敵為何要他認同這種歪理？以一敵萬，這絕不可能呀！拳無敵是瘋了還是真的這麼厲害？不過，再說也無益，鋼男無視門人射向他的箭，飛身掠向不遠處。

  高坐在精武邪門屋檐上，鋼男想。精武邪門並非什麼名門正派，能夠短短時日內撅起，因為每一個門人都是好勇嗜血！拳無敵身為門主，到底他會殘暴到什麼程度？

  刀、劍、長棍、弓弩……各種想像得到的兵器，第一波不下百人已經躍向空中直撲往依舊安坐龍椅的拳無敵，然而拳無敵居然連手都沒有抬一下，只是大吼了一聲，這一吼震天動地，隱約與少林寺的絕技獅子吼異曲同工之妙。

  但是少林寺的獅子吼乃吼懵人，吼醒人的絕非殺生的功夫，而拳無敵這一吼，卻令百般兵器全數碎裂，碎裂還不止，強大的真氣亂流席捲著武器的殘片反射到那些襲擊而來的門人身上，頓時血流如泉涌，好嚇人的功夫！

  「拳無敵恢復記憶，功力更勝往昔，你絕非其對手，這場仗雖是以眾敵寡，但未必穩贏啊！」文弱背對那鋪天蓋地的武器碎片，視如無睹，他試圖勸說姐夫：「現在回頭或許還來得及，姐夫，未免生靈塗炭，不若投降吧？」

  「投降？」二天堂伸出那長得詭異的雙指夾住射來的斷刀，喝道：「你放什麼屁？千辛萬苦爭回來的江山，你叫我放棄？」

  二天堂惱羞成怒地將斷刀射向文弱，「對我沒信心嗎？竟敢跟我說這些話！」

  「我只是在說事實！」文弱運起真氣，飛襲而來的斷刀頓時化成了碎片。

  「反了！你敢反抗我？與其留你後患無窮，今日先解決了你！」梟雄末路總會瘋狂，二天堂居然伸指戳行文弱！

  「姐夫，你別逼人太甚！你想來也過分高估了自己！」再不出手，就得死，文弱要對自己的姐夫出手了？

  精武邪門校場上，絕望的喊殺聲！垂死的慘叫聲！嘔心的骨折聲！刺耳的血濺聲在鋼男耳中變成一串不停迴蕩的地獄哀鳴！拳無敵已將人間變作屠場。千百人的寶貴生命，在拳無敵的拳風中消逝無蹤，血肉鑄成的圍牆，阻隔了人類的靈智，只有殺，殺，殺！

  排山倒海的人群，前仆後繼，拳無敵仿佛死神般肆意施虐，妖艷的血漿，染得眼前一片通紅，殺戮變成天地間唯一的語言，死亡便是生命的最後意義。

  拳無敵的目光點燃著一股仇恨之火，不再屬於人類，只有懷著盤古以來一切憤怒的野獸才有的恐怖！

  血已瀰漫成一片怒濤洶湧的血海，成千上萬的人在血浪中翻滾，這是蒼天對人類的懲罰？太可怕了，他們不但喪失了理智，連人的尊嚴也在血光中泯滅。禽獸也做不出的血腥屠殺……得制止他！

  「拳無敵，停手呀！」鋼男大喝道，實在看不下去了！

  「哈哈哈，新鮮的血啊！殺得太痛快了！哈哈哈哈！」然而殺紅了眼的拳無敵，那裡聽得進他的話。

  他的狂態越加升級了，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怎能袖手旁觀？他總算是自己的朋友，應否制止他？可是，只要他一停手，餘下數千人還不立馬將他剁成肉醬意粉？

  不！這不單是生死存亡的問題，二十關乎人類尊嚴的剝奪，不能容許這種毀滅性的墮落存在下去。鋼男握緊『殘劍』將發未發之際，一陣哄哄潮聲由下湧上，無數血柱衝起屋檐瓦片紛飛，鋼男感到有如一個移動的地獄就要將他吞噬！

  拳無敵已然陷入絕對的瘋癲狀態，他要一舉殲滅在場的所有生物死物，啊！宇宙間還有什麼力量可以阻止他？沒有，沒有了！

  這時精武邪門內文弱與姐夫二天堂的戰鬥顯然已經告一段落，雖然兩人都還活著，但顯然勝負已分，二天堂的雙目眼珠子不知所蹤了。

  面對潮湧的血浪文弱對二天堂道：「貪念沖昏了你的頭腦，只知道妄自尊大，從不衡量實力的問題！今天是你目空一切的教訓！」毀掉雙目，果然是好教訓！

  「文弱！你向來是我身邊最信任的人，想不到你竟然在這時候反我！」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麼滋味，想必無人比二天堂此時更困惑：「我背叛拳無敵是為了得到精武邪門！你呢？反我又為了什麼呀？」

  為了什麼？文弱或許並不為什麼：「我只是本著自己的良心做事，我不想再看見這種種埋沒良心的廝殺！」只是這樣？那麼倒與鋼男的想法有些相同了，只是文弱的話能信嗎？

  「良心？哈哈哈，良心何價？以你一身好武藝，咱們聯手殺死拳無敵吧！以後咱們平分本門所有的權勢吧！」瞎了眼的二天堂，處於絕對劣勢的二天堂拋出的橄欖枝，文弱會答應？

  校場上，殺戮到達最高峰，鋼男再難忍耐，挺劍欲上前阻止。鋼男人與劍化成筆直一線俯衝而下，只見幕幕驚心慘狀，在眼前展開，仿佛沒完沒了……無法計算的殘肢碎肉在血的漩渦中急速轉動，猶如萬千惡鬼在鋼男身邊掠過。

  「你覺得這景象很恐怖吧？只因為你潛意識地害怕這種場面。」咦？失去理智陷入殺神模式的拳無敵居然平靜的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對，看來沒瘋？

  「要將自己推向無敵境界，不但要嘗試面對恐怖，更要超越它，令你的精神變成百鍊精鋼，無驚無懼，人去某一階段、層次，有血多事就算你怎麼不願意，也必須去做！在我這個地位，根本不應有朋友。」

  「你殺得太累了，收手吧！何必為了權勢和無敵虛名而喪失人性？」不，拳無敵並不是天性好殺，鋼男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無奈。

  「我永遠都在廝殺，因為我身邊只有敵人！」這就是無敵的寂寞嗎？忽然間，鋼男覺得拳無敵很可憐，握在手中的殘劍，已經不需要了。

  「世上還有許多值得我們追尋的事物，放棄你心中的暴戾和惡念，你將會得到祥和快樂。」鋼男搭著他的肩膀勸道。然而，拳無敵卻揮開了他的手，「這不是江湖人的生存定律。你不強求，你沒有欲望，不但會一無所有，甚至生命也無法保存，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物競天擇的殘酷世界！」拳無敵轉身踏著瀑布般血涌而下的階梯，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寶座。

  「就像你，殺盡了所有背叛你的人又如何？整個精武邪門只剩下你一個人，又有什麼意思？」

  「真正的強者永遠充滿信心，不會被逆境難倒！」拳無敵踏著血河，轉身一屁股做回自己的寶座：「精武邪門由我一手建立，要毀滅也該由我親自動手！只要我生存，便有重新振興的信心！你知道嗎？拳無敵這三個字，定會名垂千古，成為不朽的傳奇！」拳無敵頓了頓，接著道：「你要謹記，為了利益，大多數人會忘盡一切道義，你對他們仁慈，他們反而不放過你，堅強才是生存之道。」

  屍海中，殘劍前，鋼男卻不同意：「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為了你的私慾，這些人應有的權力被剝奪了，無敵……可令你感到痛快？」

  「無敵不會帶來痛快，只有一種無涯無邊的寂寞，但這是我想的嗎？當初，你可以叫這麼多人停手不殺我嗎？生命有種種無奈，殺或被殺是唯一的選擇。他們的死，只怪信錯了二天堂那庸才！想他這類廢物，怎配領導群雄，開創偉業？」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拳無敵話音剛落，從他身後，也就是精武邪門內飛撞了出來。

  「今日落得如此收場，真是活該呀！我太過有眼無珠了！」原來是二天堂，顯然他收了極其重的內傷，而他胸膛前仿佛在冒著火焰，一個火焰般在燃燒的掌印？

  「拳無敵！你知道嗎？你真正的對手，終於出現了，他就是……」

  「住口！」文弱掠至火焰般的掌勁再轟向二天堂， 只聽得『嘭』的一聲，火焰掌直中二天堂頭顱，顯然文弱對二天堂要說的話極為緊張，為求阻止他繼續說下去，立下殺手，這是滅口！

  垂死剎那，二天堂一直隱藏在衣服內的右手，終於伸出，一樣東西掉了出來，是無敵令？無敵令不過是一面手工朴挫的銅牌，但對邪門門人而言，這令牌是一種最高權力的象徵，見令如門主親臨！

  「它代表了本門的無尚權力和威嚴，無數人想據為己有，擁有這無限權力於一身。」拳無敵看著那無敵令嘆道：「可惜也因此而終結了愚蠢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