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殺父仇人

  『我記得很清楚，十歲那年，在那風光明媚如畫的湖畔那一道惡魔似的劍光，是怎樣刺入父親的心臟！是怎樣砍下父親的首級！我永遠都忘不了這個人，兵器之王……卓平凡，他就是我的殺父仇人！』

  鋼男總是做噩夢，幾乎從沒間斷過，從哈蘇雪原回到中原以後，鋼男決定去祭拜一趟父親，故地重臨，湖山雖未改，但已見滿目蒼夷，雜草亂葉叢生，與當年不可同日而語。花樹凋零，殘葉蓋地，唯嘆一句十年人事……昔日風華正茂，對比今天的惆悵，真教人黯然神傷。一切的美好，比如鏡花水月，用難長久，蒼天總是愛弄人啊！

  一邊走，一邊發著這樣文藝范的感嘆，鋼男似乎見到昔日老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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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年前的一幕頓時浮上心頭，十二年前素有『鋼二帝』之稱的鋼雄就在這個湖畔邊上與兵器之王卓平凡對決，那時候鋼男清楚記得他爹鋼雄玉躍般掠向卓平凡的頭頂，使出了風流劍的第一式，風流雲涌。直撲向湖面水淺之處，那裡正卓立這一名身形健碩的漢子，三十沒及的年齡，全身透出陣陣銳氣，仿佛無數神兵利器的匯聚交融一般。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眸，斜睥著鋼雄猛烈的來勢，視如無物。

  他正是名動江湖，中海黑道『酒色財氣』聯盟的盟主，江湖人稱兵器之王……卓平凡。

  此時鋼雄劍勢乘風，帶動湖水如雲洶湧，漫成蹀鞚一條長龍，想卓平凡當頭罩下，登時激起水花群飛。

  令鋼雄大吃一驚的是面對殺著，卓平凡居然不避其鋒芒，沖入劍網。只見卓平方全身沐浴在劍雲之中，立被刺傷多處。但這一著以進為退，卻讓他完全瞧破鋼雄劍招的底蘊，此乃正是兵器之王對敵至理……不入虎穴不得虎子！

  「好一招『風流雲涌』東北之王果然凌厲無匹，可是我已看穿其中破綻，要破不難。」卓平凡全然不過身上滴血的傷口，依舊高速接近鋼雄。

  如此不同凡響的眼力，讓鋼雄也不由讚嘆起來，既然第一招被破那麼第二招呢？他馬上變招使出了第二招，清風滿袖。

  滿袖清風漫天疾吹，突地收斂聚於一點，再而爆散射出，卓平凡果然非常人，就在這千鈞一髮間半空翻身，掠到劍招攻擊範圍之上。他身若鴻毛，渾然沒半分重量似的，足踏劍鋒，借勢飄開，好精彩的身法，然而最氣人的是這貨居然還有空閒調侃人，「好！果然一招勝過一招，你可比你手下那十七個窩囊廢捕快優勝得多了！」

  「虧你還有面目提起他們，為求逼我出手，竟枉殺無辜，太可恨！」身為當時皇帝得寵臣子，鋼雄平日自然不輕易親自動手，不，就算不得不出手時，他也只委派手下處理而已江湖兇險，江湖人士武功高強，但什麼時候聽說過江湖人士對抗得了朝廷的？朝廷的武官雖然單個在江湖上掀不起什麼風雨，但勝在人多。

  就算你高手世外，能打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又如何？朝廷的武官多如牛毛，打不盡，殺不絕。而且圍攻起來，什麼世外高手也得咯屁！

  卓平凡很聰明，他選擇了暗殺鋼雄身邊的親信來逼他出手，一連殺了鋼雄十七名親信手下，最後得以逼他親自出手。

  「爹，你得小心，這個讓你好生厲害。」年幼的鋼男當時也在場，連他也看出卓平凡的厲害。

  「男兒，不用擔心，爹定能替你十七位叔叔報仇的，你好好看著吧！」鋼雄信心十足，足到話音剛落就又掠向卓平凡，鋼雄疾步沖前，手中長劍舞起千百劍花，如箭破射，十丈方圓盡受籠罩，此乃第三式，鳳眼飛花。

  卓平凡若被捲入鳳眼，便會立時攪成肉醬意粉。

  劍風吹拂所過之處，又再給卓平凡添加了數處新傷，然而卓平凡根本不為所動，任憑劍鋒施虐，劍花越來越密，鳳眼的吸力有這麼強大，顯然他要破解也並不容易，不過他早準備了後著。

  突然，卓平凡勁聚集雙足，激起一道沖天水柱，分隔開兩人之間，劍花鳳眼立遭橫斷震散，水劍相碰，剎那間居然傳出一聲金鐵交鳴，也沒見卓平凡有啥武器在手，這是何緣故？

  水柱飛散，一把不知何時出鞘的劍，卻從空中跌落。

  「你終於肯亮兵器了嗎？」鋼雄嘲笑道。什麼，卓平凡出劍了嗎？怎麼未曾見他出手呢？劍藏在何處？啥時候出手的？

  「別得意，早未解你第四招之前，我的兵器還不需要出動。」長劍從空中直刺向地面，卓平凡毫無用它的打算。只為迎接鋼雄的第四式，怒浪狂風！

  「有本事便來破我第四式吧！」鋼雄長劍直挺刺，氣勁卻分流射出，湖面上頓時鼓起數道浪條，猶如惡龍怒騰，嶕嶢無定，來勢莫測。

  『好絢麗剛強的一招，有點意思了！』卓平凡藝高人膽大，居然縱身撲入浪濤鼓盪的氣勁中心，他打算硬拼？

  「對手越強，我便越興奮了，來！好好侍候我吧！」

  兩股強橫勁力突地悍然相撞，湖面立時好像沸水開鍋，暴跳亂散，十數丈外的小鋼男也全身劇震，立足不穩。

  這時，水花散去，半空中鋼雄、卓平凡兩人交錯掠過，站定後，卓平凡道：「太美妙了，太暢快了，鋼雄你應該死而無憾了吧？」

  鋼雄無言以對，赤手空拳居然接住了他四劍，而且還只是受了些皮外傷，眼前這個人的武功實在可怕的緊！可怕的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作為東北鋼二帝，作為名捕追命的後裔，他鋼雄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理由。

  「我已預備好，好吧！」鋼雄沉沉地到，至於預備好什麼，只有他自己知道。

  卓平凡也不廢話，當即撲向鋼雄，來勢快如電，鋼雄只能以攻代守，猛打出風流劍法第一式『風流雲涌』。

  半空中兩人的劍，快得肉眼都看不清了，一彈指間已是過了六十招，在那比閃電還快的瞬間，卓平凡的拔水劍化成一片光幕，穿過鋼熊的劍網，橫掃他的胸腹，硬是拖扯出朵朵血花。

  「這傢伙的武功好厲害，爹恐怕不是他的對手。」年幼的鋼男第一次升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來，這時鋼雄受創後反而更激起鬥志，他如狼似虎的向卓平凡追殺過去，起落間，以來到湖邊石灘處。

  拔水劍脫手飛出的同時，石灘地面如炸藥般炸開，碎石泥沙迎面飛散，卓平凡震裂地面，取出早已埋下的一雙斷頭斧，和身飛起，帶著兩團瑩瑩白光，想鋼雄猛劈而下。

  斧頭臨頭上，鋼雄忙命倒飛後退，雖避過分體之禍，但受傷已然極重，全力一躍，竟無法停頓下來，失控撞在一棵大樹幹上。

  這時，遠處的卓平凡也不追趕，只見他雙手以揚，兩柄斷頭斧交相破空射出。鋼雄拼盡餘力，屈身閃過，狼狽至極，那雙斧頭轟然劈入樹身，樹幹劇震中被絞穿了一個大洞！

  樹幹碎霄橫飛亂舞之際，破洞內強光突聲，一股森森殺氣透體而入，鋼雄不禁冷汗直冒。難道樹立還藏著刀？

  一道精光青虹也似的穿洞飛出，橫越長空，直投卓平凡掌中，是刀，果然樹立還藏著刀！刀剛沾手，即帶著魔鬼慘叫一樣的奪魂風聲，疾斬過來。

  這樣的迎面一擊，那裡容得下半點花俏？血光沖天泉噴，瞬間即灑下滿天血雨，染紅了林間片片落葉。

  鋼雄的劍已經脫手，鋼雄的身子已經受傷極重，重得他無力再戰！

  鋼男撲向他爹，著急道：「爹，你怎麼了？打不過他就別再打下去了吧……」

  聽到寶貝兒子的話，鋼雄笑了，他憐惜地摸著鋼男幼稚的頭，仿佛留戀著世上僅有的牽掛，良久後，他對鋼男道：「男兒，你記著，大丈夫頂天立地，有所不為，有所必為，臨陣退縮，又何來面目劍你泉下十七位叔叔？」

  看著父親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鋼男著急得都哭了：「我不管什麼不為必為，只知道再打下去，爹就要死了，孩兒捨不得爹呀！」

  當時鋼雄那……悽然苦笑，包含著麼多深沉的無奈，再看寶貝兒子一眼吧，也許那時最後一眼了……

  「男子漢快意恩仇，生死何足道哉？別婆婆媽媽，惹人討厭！」藏樹刀來勢洶洶，若閃避稍慢，立時便一刀兩屍，鋼雄哪敢遲疑，以柔力推開小鋼男。但這正中了卓平凡的詭計……

  那短短的一瞬，宛若一個慢動作似的，鋼男只聽到了他爹最後的一句囑咐，『男兒，你一生不可忘記，若果武功勝不過爹爹，別存任何報仇之念!』

  卓平凡白眼一翻，眉骨上肌肉突地一皺，一股暗勁已隨之發出。暗勁帶動漫天、滿地落葉，匯成長龍也似的一條葉索，突地飛纏鋼雄咽喉，葉的邊緣因為卓平凡的存勁兒鋒利，仿佛一串薄命的刀！

  血如雨，血如泉，鮮血過後頭身分家！父親慘死眼前，小鋼男腦中忽地一片空白……

  「好一把『殘劍』竟可抵禦老子的猛烈攻擊！」卓平凡端詳著鋼雄的遺物，忽然才發覺死去爹的小鋼男居然還沒逃走。

  有趣，他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