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心意

  坐在返回鎮國公府的馬車上，葉沐芸的內心仍舊如潮水般翻湧不息。她的腦海中不斷迴蕩著葉陸氏那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張醒目的舉告貼子也在眼前揮之不去，時刻提醒著她剛才所經歷的一切。

  顧霄靜靜地坐在她身旁，沒有言語，只有深沉的目光凝視著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無言的關懷和陪伴，仿佛在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在她身邊守護著她。

  車廂內，空氣似乎都瀰漫著沉重和悲傷，但在這寂靜中，葉沐芸感到了一絲莫名的安慰。她知道，這個沉默的陪伴比任何言語都更能給予她力量。

  也許是顧霄的目光太過於如狼似虎，讓葉沐芸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情緒，然後緩緩開口，「世子爺，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您認為我對自己的母親太過狠心嗎？」

  沒錯，宋無憂和葉陸氏這樣的女子完全不同，她從小就給顧霄提供了無盡的母愛，所以顧霄根本無法理解葉沐芸內心的痛苦，更無法與她感同身受。

  顧霄突然搖了搖頭，聲音低沉而真摯，「不，世子妃，我是心疼你。」

  他的話語簡單而直接，沒有繁複的辯解，也沒有矯情的修飾。每個字都透露出他對世子妃深深的關心和愛護，無需華麗的辭藻，也無需複雜的描述，只需那份真實而深沉的情感，就足以打動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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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沐芸聽罷果然大吃一驚，她似乎很是意外顧霄居然會當著她的面兒，與她說著如此露骨的告白。

  葉沐芸的臉頰瞬間染上了一抹緋紅，雙手無意識地攪動著手中的錦帕，心跳如鼓，感覺胸悶氣短，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她側過身子，試圖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舌頭卻有些打結，「世子爺，青天白日的，你、你說什麼呢？真是……不知羞！」

  然而，顧霄卻毫不留情地將她的身子扳正，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葉沐芸，我告訴你，我心疼你，我心悅於你！」

  葉沐芸一時怔然，她自然相信此時的顧霄說的定是真心話，但她如今雖然表面稚嫩，然則心理年齡早就是個百歲的老人了。

  葉沐芸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仿佛春風吹過湖面，輕輕蕩漾。她迅速收斂了之前的失態，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她輕聲說道，「世子爺，我明白了。」

  顧霄微微一愣，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驚訝。按照他原本的預想，葉沐芸應該會像個小女孩一樣，嬌羞地低下頭，然後與自己展開一場你來我往的柔情蜜意。

  然而，她的反應卻出乎他的預料，如此平靜，如此淡然。

  但顧霄不僅沒有惱羞成怒，反而頗有些手足無措，「芸娘，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還是你惱我以前的名聲，可那些事情我也是受害者，這你也是知情的……我……」

  葉沐芸迅速捂住顧霄的嘴，示意他保持沉默。她輕聲細語地安慰道，「我明白，我都明白。賀娘子的事情恐怕已經成為朝廷的秘密，否則你也不會如此忙碌。其中的緣由，你不必再細說，我能夠理解的。」

  看著葉沐芸如今如此體貼懂事，處處為自己著想，顧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感慨道，「如今我終於明白了，還是父親母親的眼光比我準確！」

  這句話，無疑是對葉沐芸的間接讚美。在她面前，他不再掩飾自己的感情，流露出對她深深的感激和愛意。

  葉沐芸會心一笑，輕抿著唇，不說話。

  以顧霄現今的身份地位，即便他想要納妾，也不過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況，他的未來還有可能攀登至更高的巔峰。

  葉沐芸深知顧霄現在對她的情意，但男人的愛，能對一個女人持續多久呢？

  她不會去冒險，她只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和權力。

  她只需明確一點：顧霄的情意，能否確保她作為正妻的地位穩固無虞。這便是她所關心的全部。

  「世子爺，你我還年輕，以後的日子啊，還長著呢！」

  葉沐芸主動去握住顧霄的手，便已然是給與了她身為顧霄嫡妻的回應。

  顧霄果然大喜，反手回握住葉沐芸的手心之時，在摸到葉沐芸手心中的老繭，頓時心疼壞了，「以後那些粗活累活，自然會有下人們去干，你莫要再沾手了。」

  葉沐芸乖巧地點點頭，並且順熱依偎在顧霄的懷中，「這個自然！」

  顧霄自然沒有發現，葉沐芸低垂的目光中，卻有著回想以往的悵然。

  先前在葉家，她對葉陸氏說的那些，自然是真的，不過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而這一世的她，之所以手上尚且還有老繭，只是為了急於壯大自己的家底，所以事事親力親為罷了。

  這些，可都是她勝利果實的證明，只是苦日子都熬過來了，如今事情慢慢步入正軌，她啊，也該當朝向鹹魚的日子進發了。

  ……

  葉沐芸回到葉家後，便聽到雲錦來報，「世子妃，葉家那邊有人傳信來說，夫人她自我們回府後，當下便與老爺大吵了一架，套了馬車，便回了陸家。」

  葉沐芸一挑眉頭，頗感意外，上一世自陸家受難後，葉陸氏都未曾回過陸家，也不知道究竟是她不想回，還是葉修謹不放她回陸家。

  「這轉折倒是出人意料，她竟然放下了過去的固執，選擇了回歸陸家。外祖父若是得知這個消息，心中定然是充滿了喜悅。」

  葉沐芸的親外祖母離世得早，之後陸老太爺又續娶了一位繼室，亦是同出於陳家。

  葉陸氏自出嫁前，便與這位繼母小陳氏關係緊張。當年，葉陸氏堅決要嫁給葉修謹，據說那位陸老太太也是堅決反對，這使得她們這對繼母繼女的關係更是如同水火不容。自那之後，葉陸氏便發誓不再踏入陸家，這一別，便是整整十八年。

  如今，她真的做到了，這份堅持和決絕，真是讓人佩服。

  葉陸氏的脾氣果真是硬氣。

  葉陸氏彼時總覺得，繼母小陳氏在母親大陳氏大病期間，與自己的姐夫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正因如此，當大陳氏離世不久，小陳氏便迅速成為了這個家的新女主人。

  然而，事實的真相遠比葉陸氏所想像的更為複雜。小陳氏心中也曾有過一個深愛的人，但命運弄人，她被自己的親姐姐算計，最終成為了這個家的繼室。但小陳氏並沒有因此怨恨，反而將姐姐留下的一對兒女視如己出，用無盡的關愛和呵護溫暖著他們的心。無論是嚴冬還是酷暑，她始終如一地照料著他們，用她的行動詮釋著母愛的偉大。

  小陳氏自問對得起大陳氏臨終之時的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