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愧疚

  葉沐芸竟公然無忌，將葉槿華八字刑克的秘密宣揚於眾，葉修謹臉色驟變，如烏雲壓頂，憤怒之情溢於言表，「你胡言亂語些什麼？你……」

  葉修謹突然想到某些利害關係，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他環顧四周，見無人注意，這才低下頭，聲音低沉而充滿威脅，「芸娘，別以為你成了世子妃，有了靠山，我就拿你沒辦法。別忘了，你母親還在我掌控之中，她的生死榮辱都握在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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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沐芸神色堅定，毫無卑怯之意，她直視著葉修謹，冷聲道，「父親，你確實是我的父親，但你也應該明白，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則從夫。如今我自然是以我的夫婿為重。至於母親，她心中若是沒有我，我又何必去在乎她的生死？」

  「你……」

  葉修謹被葉沐芸的話語噎住，一時語塞。他似乎到了此時，方才明白他這個女兒個性倔強，自己有著極大的主意。

  眼見威脅不到葉沐芸，葉修謹頓時一個頭如同兩個大，「那你究竟想要如何，才肯將這件事情揭過，非要鬧得兩敗俱傷，我們父女反目，才肯罷休？」

  葉沐芸微微挑起眼皮，神情冷漠，淡淡開口，「傷的是你，不是我。嫡庶不分，偽造八字命格，圖謀陸家家產，這幾條罪名，足以讓父親受盡折磨。若是陸家知道了，還不知道會引發怎樣的風波。父親，你還是先顧好自己吧。」

  雖然葉沐芸嘴上不說，但她心裡清楚，陸家是個不容忽視的力量。她並不擔心葉陸氏的生死，也不肯屈服於葉修謹的威脅。然而，她卻巧妙地利用陸家來牽制葉修謹，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葉修謹到底還是有所畏懼，只能暫且作罷，他緊閉著雙眼，似乎已然認定了葉沐芸這個女兒根本不是他可以拿捏的，於是只能暫且放棄。

  他緊鎖眉頭，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妥協，似乎在努力平息這場風波，「你們就此離去吧，今天的事情，就當作從未發生過。至於華娘，既然我今天已經這樣說了，她的生死，從今往後，便與我葉家再無瓜葛。」

  葉沐芸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她早已料到葉修謹的為人是如此的自私和虛偽。他只會考慮自己的利益，至於他的話中有幾分真誠，幾分虛假，對她來說，已經毫無意義。她想要的，只是讓葉陸氏親眼目睹葉修謹的真實面目，讓他徹底看清這個男人的醜惡嘴臉。

  至於葉陸氏是否能最終醒悟，那已然與她無關了。葉沐芸心知，若是在眾多醫者面前繼續糾纏不休，即便有理有據，恐怕也會落得個逼人太甚的名聲。

  這便是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苛責，對方以名譽作為武器向她發起攻擊，她以同樣的方式回擊，但最終，即便勝利，也仿佛未曾贏得什麼。

  顯然葉陸氏也不會是個全然無腦的，她畢竟是個從商的女子，也曾隨父兄歷經風雨，也曾從小隨商隊外出從商，曾經見識廣闊，不像那些一直僅知迎合夫婿、一輩子困於後宅的女子，只知道討好自己的夫婿。

  她只是太過於對葉修謹這個所謂的渣男傾注了過多的情感，又或者說，她從來不曾得到過葉修謹的心，只是她自己一昧的付出，而太希望得到同等的回報了。

  葉陸氏一時有些發怔，她呆呆的望著葉沐芸，恍若從今日她方才認清葉沐芸一般，又從葉沐芸的身上，看到了陸家太爺的影子。

  陸家太爺，就是葉沐芸的親外祖父，也是葉陸氏的親爹！

  一想到自己的親爹，葉陸氏突然紅了眼眶，她猛然驚醒，為了葉修謹，在這十八年來，她竟然鮮少與娘家那邊來往了，也不知道她多年未見的老父，如今身子是否尚好？

  昔日因為有葉槿華的挑唆，葉陸氏心中憋悶，所以一見葉沐芸，便會在她的身上看到素娘的影子，如今她才醒悟過來，明明最像素娘的，反而是身為素娘親生女兒的葉槿華不是嗎？

  這些年來，她一腔母愛無處發泄，竟錯把魚目當明珠。

  她竟然會輕信葉槿華的話，而去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如今細細想來，其實葉沐芸一直都不曾有過尖銳進攻的意圖，反而是她自己，在葉槿華多次添油加醋的挑撥下，逐漸變得對葉沐芸咄咄逼人了起來。

  奪氣運？

  葉陸氏的腦海中，倏地閃現過這樣的詞，她曾經記得，那天外山的張天師分明說過，刑克女會奪走她的氣運！

  所以，這也是葉陸氏的心結，可方才她聽到了什麼？

  葉沐芸指出葉槿華是個刑克的八字，而以她了解的葉修謹，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反駁？

  葉陸氏雖然半信半疑，但終究還是在她心頭埋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

  「你……那些年還好嗎？」

  葉陸氏終於艱難的開口問道。

  葉沐芸眉頭一蹙，眼中帶著疑惑和不解，葉陸氏猛然被葉沐芸這副防備的模樣深深的刺痛到了。

  天啊，昔日她究竟做了些什麼？

  葉沐芸還是一臉平靜的回答了葉陸氏的話，「母親是想問，素娘她究竟對我好不好？」

  葉陸氏迷茫的眸光中突然便有了些神采。

  「粗布麻衣，不施粉黛，指間粗糙，時常飢餓，素娘一不順心，就會把我關進小黑屋子裡，所以，以前的我，最怕黑暗的地方！」

  葉沐芸緩緩道來，葉陸氏聞言，忽然難過的捂臉痛哭。

  她早幹嘛去了，這不就是葉沐芸初回葉府的模樣嗎？為何那時的自己只是對葉沐芸有著深深的嫌棄，而從來不肯去抱抱她，安慰一下她，反而一直不停地指責她？

  「是娘錯了，娘錯了，你原諒娘好不好？」

  葉陸氏突然哭得不能自抑。

  葉修謹卻猛地惱怒了，他一拂袖，欲向葉沐芸動手，可卻被顧霄擋住，並且收穫了一波明目張胆的警告。

  葉修謹只能暗哼一聲，「你平白說這些做什麼？只是丟了我葉家的臉面！哼……我不管了！」

  說完，葉修謹便拂袖而去。

  他向來便是這樣，一遇事兒，不是拿妻女出來頂包，就是一味的逃避，只管躲在女人的後頭，沒有一絲的血性和擔當。

  對於葉修謹的離去，葉沐芸全然無感，反正她如今是連看葉修謹一眼，都會嫌眼髒了。

  「我以前從未怪過母親，日後也不會，今後還請母親好自為之，女兒從此便是顧家婦了！」

  葉沐芸隨著話音一落，便朝向葉陸氏盈盈一拜，她這是代替前世的自己和原主，就此劃清了她與葉陸氏之間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