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星辰劫

  夜涼如水。

  秦鋒盤膝坐在床榻之上，雙目緊閉，眉頭微皺，感應著天地靈氣。

  許久之後，秦鋒睜開眼睛，小臉上滿是困惑，低語道：「混沌，我為什麼依然感應不到天地靈氣的存在？」

  一道黑色小蛇虛影從秦鋒的懷裡飛出，老氣橫秋道：「老夫如今只是一道殘損劍魂。你手中無劍，怎麼能感應天地靈氣？」

  秦鋒微微一怔，忙問：「那怎麼辦？」

  黑色小蛇吐著蛇信，道：「很簡單，你只需找到一柄劍，讓老夫進入劍身之中，就可以藉此劍來感應天地。不過，最好是沒有覺醒劍魂的劍。」

  「沒有劍魂的劍？」

  秦鋒眼神一亮，從床上一躍而起，快步走到供桌前，小心翼翼將牆上的長劍摘下。

  嗡……

  長劍出鞘，映出一片亮光，將昏暗的房間照的雪亮。

  

  「好劍！」

  黑色小蛇忍不住驚嘆：「如果老夫沒有看錯，這柄劍足以列入人階七品的行列。」

  天劍大陸上，劍分為天地人三階，每一階又分為九品，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人階七品劍，已經十分難得，整個碎葉城中絕不超過十柄。

  尋常的秦家子弟，用的都是人階九品的普通長劍。家裡有錢，比如秦傑之流，才能買得起人階八品劍。就連秦傑的父親秦墨雲，身為秦家大管事，用的也不過是人階六品劍罷了。

  秦鋒手掌摩挲著長劍，臉色露出一抹苦澀，低聲道：「這把劍，名為星辰，是我父親秦燭在十八歲時所鑄，也是他鑄造出的第一柄劍。」

  「第一柄劍，就有人階七品？」黑色小蛇面露驚訝之色，「竟然有如此驚艷的才華，難怪你父親被稱之為大旭國第一鑄劍師！」

  「是啊，父親他確實才華橫溢。但他也被才華所累，才會落得慘死的下場。堂堂大旭國第一鑄劍師，存世的劍也只剩下這最後一柄。其他的劍，都被李烈所毀，以示羞辱！」

  秦鋒臉色微微漲紅，眼神中燃燒著仇恨的火焰，雙拳緊緊握住。

  「不管如何，人階七品劍已足以讓我棲身。」黑色小蛇的身影一晃，飛到星辰劍前方，深吸一口氣，身體陡然膨脹起來，變得有丈許長，嘴巴一張，將星辰劍吞了下去。

  「真是一把好劍啊！」黑色小蛇心滿意足的吧嗒著嘴。

  「你……你怎麼把我父親的遺物給吃了？」秦鋒心中著急，眼圈都紅了。

  「慌什麼。我不把星辰劍吞下去，怎麼跟它融為一體？」黑色小蛇慢慢化為星辰劍的模樣，只是原本雪亮的劍身之上籠罩了一層黑霧，顯得有幾分妖異。

  秦鋒握住星辰劍的劍柄，立刻就感覺到不同，整個天地仿佛出現在腦海中。

  伴隨著秦鋒的呼吸，天地也在一呼一吸，浩瀚而精純的靈力猶如瀑布一般，從九天之上落下，灌注在星辰劍之中。

  「混沌，接下來我要怎麼辦？」秦鋒還是第一次體驗這種奇妙的感覺，神情有些慌亂。

  「劍道修行，分為兩步。第一步，就是感應天地，引氣入劍。這一步，對劍的品質要求極高。劍的品質越好，吸引的靈氣就越多。第二步，則是人劍合一，將劍體之中的靈氣吸收，轉化為自身元氣！」

  黑色小蛇解釋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練劍，使出你最擅長的劍法，靈氣自然會慢慢轉化。」

  「懂了！」

  秦鋒迫不及待走出房門，踏著積雪，來到屋後的一片小樹林中，屏息凝神，開始演練劍法。

  「碎葉七式！」

  秦鋒揮舞著星辰劍，寒芒四射。

  這套「碎葉劍法」是碎葉城秦家最粗淺的入門劍法，但是秦鋒卻練習的極其認真，一招一式都是有模有樣。

  「第三式，飛花碎葉！」

  秦鋒猛然轉身，手中長劍平揮而出。

  唰！

  一道犀利劍光，碗口粗細的小樹頓時斷成兩截！

  「好厲害！」

  秦鋒自己都大吃一驚，他六歲就開始練習碎葉劍法，早就已經爐火純青，卻從來都沒有過如此威力。

  「這是星辰劍厲害，是人階七品，自然鋒利無比。至於你這碎葉劍法，實在是不值一提。」黑色小蛇在一旁品頭論足。

  「畢竟只是入門劍法。」秦鋒抿了抿嘴，有些無奈。

  劍法跟劍一樣，也分為天地人三階，每階分為九品。

  人階九品是最粗淺的劍法。在碎葉城裡，四五歲的頑童，都能拿著樹枝比劃幾招。

  可碎葉劍法卻是秦鋒唯一掌握的劍法。

  「修煉劍道，劍是基礎，但是劍法也極其重要。最少要人階七品的劍法，才能跟星辰劍相匹配。否則，靈氣淤積在劍身中，你劍法不精，無法轉化成自身元氣，簡直是暴殄天物。你閉上眼睛！」黑色小蛇沉聲道。

  秦鋒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道黑色小蛇要他幹什麼，但他還是乖乖閉上眼睛。

  「睜開吧。」

  聽到混沌的聲音，秦鋒這才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到了一個漆黑的空間之中。

  「這是什麼地方？」秦鋒在擊碎殘劍的時候，曾經來過這個地方，還以為是夢。

  「這裡是混沌劍的內部，又叫做混沌空間。我剛剛吞了星辰劍，實力恢復了萬分之一，才勉強打開這混沌空間。混沌空間，除了能夠儲物之外，你還可以在此臨摹劍意。」混沌的聲音在空間四周響起，轟隆隆猶如驚雷一般。

  「臨摹劍意？」秦鋒微微皺眉，面露不解。

  「所謂劍意，是上一任劍主留下的精神烙印，也是劍魂的雛形。臨摹劍意，可以讓你學到上一任劍主的劍法！」

  混沌的話音剛落，就有一團光影出現在秦鋒面前。

  這光影比秦鋒要高一頭，面容跟他有七八分相似，冷冰冰的沒有任何表情。

  「爹爹……？」

  秦鋒頓時愣住了，這團光影分明是父親秦燭年輕時的模樣。

  從秦鋒三歲開始，秦燭就已經成為宮廷鑄劍師為李烈鑄劍，期間沒有回家一次。秦鋒對父親的印象，早就已經模糊不清了。

  但是，他還是立刻認出來，眼前的光影一定是父親！

  一下子，秦鋒的眼眶濕潤了。

  就在秦鋒呆愣之時，「秦燭」的身影卻忽然動了起來，手中握著星辰劍，身影閃動，一套凌厲的劍法施展出來。

  「這是……星辰劫？」

  看到父親施展出的劍法，秦鋒的眼睛不由瞪大，臉上滿是震驚之色，這分明是父親的成名劍法《星辰劫》。

  《星辰劫》是秦燭夜觀星辰，有感而發，自創出的劍法。雖然只有人階七品，但是劍勢猶如星落，威力極大。

  這套《星辰劫》秦燭本打算，等秦鋒六歲，就親自傳給他。然而，秦燭並沒有等到那一天，就死在李烈手中，《星辰劫》從此就失傳了，連劍譜都沒有剩下。

  秦鋒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夠重新看到《星辰劫》的全套劍法。

  「爹爹，你在天之靈，依然在護佑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秦鋒伸手擦乾眼淚，雙拳緊緊握住。

  跟隨著秦燭的影子，秦鋒也開始一招一式的演練起來。

  嗖嗖嗖……

  漆黑的空間之中，劍芒閃爍，不時響起犀利的破空聲。

  樹林中。

  「飛星掠日！」

  「亂星遮天！」

  「碎星沖月！」

  秦鋒手中的星辰劍化為一團影子，劍影翻飛。

  星辰劍引動天地靈氣，不斷的灌注下來，隨著秦鋒施展《星辰劫》的劍招，靈氣化為元氣，一點一滴的灌注在身體之中，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秦鋒感覺到自己的腳步越來越輕盈，反應越來越快，就連五感也越來越敏銳。

  這是元氣入體的特徵。

  劍道一重天，分為感應境、凝元境、周天境、融匯境、合一境，一共五個境界。

  元氣一旦入體，生命本源就會產生變化，才能真正被稱之為劍客。

  「昂……」

  隨著秦鋒身體中的元氣越來越盛，他忍不住發出一聲直衝雲霄的長嘯。

  一時間，整個樹林中的飛鳥都是扇動著翅膀，伴隨著這聲長嘯沖天而起。

  「這是……凝元境？」

  秦鋒感覺到身體內潛藏著巨大的力量，似乎有一條大河在血脈之中奔流狂涌！

  他微微凝神，將元氣灌注在星辰劍之上，劍身立刻散發出淡淡白光。

  噗！

  秦鋒將星辰劍朝著一塊青石削去，猶如切豆腐一般，瞬間青石劈成兩半。

  「這是元氣的力量！十年了！整整十年，我終於踏入凝元境了！」

  秦鋒震驚之餘，眼淚緩緩從臉頰上滑落。

  「秦鋒，你在劍道上天資不錯。尋常劍客，從感應境到凝元境，最少也要一個月時間，你卻只用了三天。不錯，不錯。」黑色小蛇從星辰劍中飛出，點著頭，讚許道。

  「不，我用了十年。」秦鋒搖了搖頭，雙手握緊，「我辛辛苦苦了十年時間，才踏入凝元境，這沒什麼值得驕傲的！我要走的路還很長，我還要加倍努力，才能將失去的十年時間彌補回來！」

  「好！好！志存高遠，我混沌終於遇到了一個有志氣的主人！」黑色小蛇連連點頭，對秦鋒讚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