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騷包的測謊技術（一）

  紀淼收起手機。劉警官立刻焦急地問：「小紀，怎麼樣，江教授答應了嗎？」

  「他說有個測謊專家會過來幫我們。」紀淼點點頭，然後看向審訊室里的那個黃毛男，他翹著個二郎腿，樣子拽拽的。「劉哥，我們連審個犯人都要找外援，會不會很掉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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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有心臟病。」劉警官無奈地嘆了口氣，「強的不能使，軟的又沒用。而且他那群逃逸的團伙有槍，社會危害太大了，必須儘快把他們逮回來。這小子賊機靈，知道我們不敢對他怎麼樣，審了兩小時了，一直在兜圈子，我們這不沒轍了嘛。」

  昨晚發生了一起珠寶店搶劫案，在警方的偵查之下，迅速抓捕了一名嫌疑人吳大剛，但其同夥仍在逃竄，其中兩名歹徒手上還持有槍枝。本來吳大剛是個很重要的突破口，可他有嚴重的心臟病，警方也不敢對他強行逼問。

  「要我說，揍一頓不就老實了！」紀淼憤憤道。警局可不是療養所，不老實就得揍！

  「小紀同志，文明執法啊！揍了，可就不文明了，犯人也是有人權的！」劉警官感慨道，「誒，我就不明白了，跟這群小畜牲，還講啥權啊，搞得他們一個個如此囂張。」

  紀淼也嘆了口氣，江奕瑾怎麼就真的被她給召喚來了呢？

  萬一送不走可怎麼辦？

  請他幫忙的代價貌似有點高啊！

  車裡，江奕瑾把一份江州市的紙質地圖扔給錢鑫，「背下來。」

  「搞笑吧，你當我是方瑭啊，說背就都能背下來的？我不要！」錢鑫立刻急了，「你讓方瑭幫你。」

  「印地安人的微表情你好像沒研究過。」江奕瑾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想去北美嗎？」

  「別啊，我背！不就一份地圖嗎，」錢鑫拿起地圖，掃了一眼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地名和各種建築名，腦袋都快暈了，「額……這麼大的信息量，你確定我能背下來？」

  「不能！」江奕瑾慢悠悠地答道。

  錢鑫無語，那你開這樣的國際玩笑幹什麼？

  「先讓你有個最壞的心理準備。」江奕瑾笑道。

  最後，錢鑫背的是另一份地圖。方瑭利用已知的各種信息，例如監控、綁匪的身份等，排除了絕對不可能的地點，並且將可能性最大的地點也預測了出來，錢鑫要背的地圖範圍一下子縮減到原來的十分之一。

  到了市局時，錢鑫剛好背得差不多。他放下手中的ipad，問道：「審問策略呢？」錢鑫雖然擅長讀取微表情，但他就跟一個測謊儀差不多，需要提前編好程序——他不擅長審問技巧。

  「問個地址而已，還需要我教嗎？」江奕瑾挑眉道。

  「……」既然不需要，那你跟著去幹什麼？哼，想讓他幫忙泡妞就友好點啊，成天打擊他幹嘛！錢鑫腹徘著，但他不敢說出來。

  紀淼看到錢鑫跟著江奕瑾進來時，滿臉震驚。錢鑫那個騷包男，追小白都追到局裡來了？

  「紀警官，又見面了啊，你們林法醫呢？」錢鑫率先打了個招呼，「她今天有……」感受到江奕瑾冰冷的視線後，錢鑫及時收住了話。

  他好像是來工作的。

  紀淼無視他，直接走到江奕瑾面前，「江教授，你說的測謊專家呢？」

  「在你旁邊。」江奕瑾道。

  紀淼側頭看了看，只看到錢鑫笑的很騷包，壓根沒看到其他人。「沒有人啊。」

  「我就是你要請的專家。」錢鑫這次換了件淺藍色的襯衫，但整個人看起來依舊很輕浮，尤其是沖紀淼笑著時。

  一秒，兩秒，三秒……紀淼的笑容凝滯了，「江奕瑾，你……你認識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江奕瑾挑眉，「小矮子，你的事不緊急了嗎？」

  很緊急啊！於是紀淼決定，私事先暫時放一邊。

  審訊室里。

  錢鑫拉開椅子坐下，打量著對面的吳大剛。他大概二十四、五歲，穿著一件白色衛衣，上面用黑線繡著個Q版科比頭像。他的皮膚干黃，頂著一頭黃色挑染的殺馬特髮型，耳朵上還有幾個黑色鉚釘耳釘。

  錢鑫有些驚訝，這都什麼年代了，竟然還有人喜歡這種城鄉結合部的造型……看來還處在智商欠費的中二年齡啊。

  「髮型不錯啊，改天我也去做一個。」錢鑫身體前傾，一手撐著下頜，「你叫吳大剛？」

  「問什麼問，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吳大剛聽到錢鑫的誇讚，面色緩和了不少，但依舊操著一口方言維持著兇悍的氣勢，「別白費力氣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就算你們打死我，我也什麼都不、知、道！」

  「有女朋友嗎？」錢鑫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看了眼處於虛張聲勢的吳大剛，問道。

  「這是什麼破問題！你耍我吧？我告訴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套我話，沒門！」吳大剛的左腳有節奏地輕跺著，滿臉傲氣道，「你們這些警察也太搓了，就這麼點招數。」

  錢鑫抹了抹臉上的唾沫星子，淡定地回答：「哦，沒有女朋友啊……嘖嘖，可惜了！」

  吳大剛咽回即將脫口而出的髒話，哭笑不得地罵道：「我沒女朋友，你小子特麼的可惜什麼？」

  「為什麼不找一個呢？」錢鑫點燃一根煙，然後把煙盒和打火機都推到吳大剛面前。煙霧頓時在狹窄的審訊室里彌散開來，「看你的面相還不錯，怎麼會找不到女朋友？」

  「關你屁事！嘿，你到底想幹什麼？」吳大剛狐疑地看著錢鑫。他煩躁地拿起煙盒，抽出一根煙，正打算放到嘴裡時，又害怕煙有問題，於是不屑地把煙扔回桌子上。

  錢鑫的視線定在吳大剛的手上，他的手指上布滿了厚繭，食指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圓形傷口，像是被針扎出來的。

  「你是同性戀嗎？」錢鑫的手指夾著煙，突然轉移了話題。

  「別血口噴人啊，」吳大剛立刻啐了一口，破口大罵道，「你特麼的才喜歡搞男人。」

  「哦，原來你喜歡被男人搞啊！別自卑，這個時代對同性戀很寬容的。」錢鑫淡定地抖了抖菸灰，「當然，目前結婚是不可能的。」

  「你特麼的想死嗎？老子我才不是死基佬！」

  「過分強調就是掩飾。你不用偽裝的，我們不會笑話你。」說著，錢鑫看了眼身後的民警，「是吧？」

  民警瞬間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吳大剛，似乎在判斷他是不是同性戀者。

  「錢教授，他有心臟病。」民警低聲提醒道。

  「我覺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挺好的啊，在眾人的歧視中還能堅挺地活著。」錢鑫笑道。

  「我不是，我真不是死基佬！」吳大剛都快被氣瘋了，激動地拍著桌子，「你特麼的不准再胡說八道。」

  一旁的民警立刻過來制止他，但錢鑫卻對民警擺了擺手。

  「嗯，我相信你……」

  吳大剛一愣，心裡卻有一絲不詳的預感。

  錢鑫挑了挑眉，語氣一頓，朝他吐了個煙圈，「絕對是個同性戀。」

  「老子不是！不是！」吳大剛歇斯底里道。他恨不得捏死他對面這個笑得欠扁的男人。

  審訊室外的紀淼無語地看著這一幕，錢鑫到底在幹嘛啊！

  「他不是要測謊嗎，為什麼要不停地激怒吳大剛？電視裡可不是這麼演的啊？」紀淼質疑道。錢鑫的言談舉止太輕浮了，根本不像是個專家。

  「很顯然，他閒得慌！」江奕瑾道。

  「額……你在說反話嗎？」紀淼深諳江奕瑾的本性，很多時候，他的話不能正著聽啊。

  「他正在通過一些無關問題確定受測者的習慣基線，」江奕瑾盯著裡面的情況，「還有，國產電視劇上的不叫微表情，那叫冷讀術，跟算命用的是同一種方法。」

  「有區別嗎？」紀淼覺得心理學基本可以約等於算命的科學版。

  「一個靠科學，另一個靠經驗。」

  微表情技術的基本指標是人眼球的運動軌跡，以及面部各種肌肉的收縮反應，偶爾還涉及細微的肢體動作。基線是根據受測者的特點，找出他獨有的反應特徵。每個個體的反應都具有獨特性，所以無論是微表情技術還是使用測謊儀，基線的確定都尤為重要。

  下一刻，錢鑫吐出一個煙圈，語速極快地問道：「你的同夥躲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