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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走投無路

2024-06-17 09:51:13 作者: 白衣不渡

  沈凝的手腕被捏得生疼,淚眼婆娑地問說:「娘,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女子搖搖頭,紅著眼眶笑道:「娘不能跟凝兒一起走,娘得去找你爹爹。」

  沈凝哭得抽抽搭搭,瓮聲瓮氣又問道:「凝兒跟娘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凝兒不要一個人,凝兒害怕。」

  「好孩子,不怕。」女子將沈凝摟在懷裡輕聲哄了片刻,「你年紀還小,爹娘要去的地方你還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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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凝哭得愈發凶了,眼淚似決堤般怎麼都止不住,一顆一顆順著下頜浸濕了胸前的衣襟,那女子卻顧不上她了,轉身朝另外一個年輕女子道:「弟妹,凝兒我就交付給你了,正好二弟去得早、你膝下也是無兒無女,以後凝兒就是你的孩子!」

  另一名女子哭著搖頭道:「嫂嫂,你別做傻事!咱們可以一塊走的!」

  「走不掉了,你們再不走,咱們就一個都走不掉了。」女子搖了搖頭,「本是想接你去祁陵一塊享福,卻不料將你亂進了這腥風血雨之中、還讓凝兒成了你的累贅,只是眼下情勢緊急,我也確實想不到其他法子了,就當是兄嫂這一世欠了你的情,下一世再結草銜環當做報答。」

  另一女子捂著嘴輕聲嗚咽,咕咕囔囔說著「不要」,就連沈凝也感受到了一絲不詳的決絕,張著小嘴就要哭喊。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出聲,馬車就已經脫離官道駛入了拐角之外的小路,路上的坑窪與石子顛得沈凝幾乎站立不穩,她伸手想扶住女子的手來固定身子,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到了馬車之外,沈凝在驚慌失措間抱住了腦袋、遍體鱗傷地滾進了路邊的草叢,她還沒來得及叫疼,就連另外一個年輕女子與清蓮也陸續滾落馬車,留在馬車之上的僅有她母親與趕車的車夫。

  沈凝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顧不上身上的傷痛就要去追馬車,卻被嬸娘死死捂住了嘴巴、被迫蹲下了身子,之後便是一陣接連不斷的馬蹄之聲。

  沈凝又驚又急,猛然拉住嬸娘的手腕咬了一口,可等她站起身子時,卻見那輛載著她母親的那車頭也不回地徑直衝下了懸崖,一聲悽厲的嘶鳴聲猛然在她耳邊炸開,震得她耳朵轟鳴、眼前發黑。

  待她再次清醒時,她已經被嬸娘與清蓮帶到了一座破廟。

  夜幕沉沉,四下無聲。

  枯柴搭建的火堆燒得「噼啪」作響,通紅的火光映在她青澀而稚嫩的臉上,卻唯獨捂不熱她那顆冰冷的心。

  自那之後,罪臣之女沈凝就死在了那場逃亡之中,她成了無名小村中的一個外來客,嬸母就成了她的娘親,母女二人是經商之家沒落之後才輾轉至此。

  可沈凝之的命著實不算太好,生母隨著馬車躍下懸崖那一幕不僅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最終也成了嬸母鬱郁難平的心病,拖著她的身子每況愈下,是以沈凝之在小村莊裡的清淨日子沒過上幾年,未及三十的嬸母就終日與湯藥為伴、常年纏綿病榻。

  沈家的傾覆來得措手不及,母親也沒來得及給沈凝之留下什麼,身上值錢的東西盡數做了抵押才換了她與嬸母艱難度日,再加上嬸母的病,家裡就更加拮据,起初時村裡的鄰里還憐憫孤女寡母度日艱苦、願意伸手拉扯一把,但時日久了,便也人人敬而遠之了。

  那日夜裡,沈凝之坐在床前看著病得愈來愈重的嬸母、腦子裡不斷回想著當年母親躍入懸崖的一幕,還有連面都未曾見到的生父,年少的她攥緊拳頭做了一個決定——將自己賣給鎮上的人牙子。

  雖然母親一再說沈家淪落至此是因為父親走錯了路、她也已是本不該存於人世的罪臣之女,但沈凝之還是想知道,父親到底錯得有多厲害,才讓沈家滿門唯她倖免於難。可沈凝之也記著母親臨終前的囑託,祁陵是回不去了、也不敢去了,更不能教人認出她來,思來想去,要弄明白當年之事也只能是上京去。

  鎮上的人牙子也有買賣做得不錯的,常往京城賣些皮相好、無依靠的僕役下人,如此沈凝之既能換取銀錢替嬸母看病,又能省時省力地趕到京城,否則她一個身無分文的小丫頭片子哪能跋山涉水地進到京城?到京城之後又以何為生?

  嬸母在得知沈凝之的決定之後,既是內疚自責、亦是斷然不肯,就連湯藥跟飯食都不肯吃了,說那上頭沾了沈凝之的血、她就是病死餓死也不能下咽。

  沈凝之苦苦勸說了好些時日,直到她斬釘截鐵地說出進京是要查清沈家覆滅的緣由,嬸母這才淚眼朦朧地鬆了口,當年的滅門之災是她無法醫治的心病、亦是沈凝之不能解開的心結。

  嬸母最終還是點了頭,但卻怎麼都不肯讓清蓮留在身邊伺候、一定要讓她陪著沈凝之進京,沈凝之也含淚應下了。

  入京的路途遙遠,一路上舟車勞頓、疲憊不堪,一道被賣到京城為奴為婢的姑娘皆是又驚又懼,途中擔驚受怕、哭鬧不休,唯有沈凝之與清蓮安安靜靜地縮在一旁,不挑剔吃食、也不埋怨艱難。

  隨後,在一眾女子都爭相要進大門大戶為婢、而不願淪落風塵時,沈凝之卻自願落入紅塵,因為她知道,要想知曉當年的沈家舊事,單靠著在深宅內院中為奴為婢是萬萬不夠的,如今沈家已經沒落、她也換了名字,早已無謂乎臉面與自尊。

  同行的女子皆對沈凝之嗤之以鼻,說她是沒臉沒皮、不求安生的主,只是這樣的數落沈凝之也沒聽幾天,那些逞口舌的便被各自的買主挑走了,運氣好些的如願以償成了大戶人家的婢女,運氣差些的就算不甘願也免不了與沈凝之殊途同歸,畢竟都是案板上的魚肉,哪裡有挑挑揀揀的資格?掙扎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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