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一較長短
2024-06-17 09:50:31
作者: 白衣不渡
「哦?定親了?」江州那兩家人一直都是許若派人看著,左右是鬧不出動靜、賀老夫人也回不了京,如今京城之中雲橘波詭,裴瑜已經試圖將爪牙伸進宣平侯府,蘇鸞自然也無心顧及蘇家那些潑皮無賴,聽到蘇芸和蘇茹已經定了人家,這才恍然想起,那兩個比她大了兩三歲,這般年紀如今本也是經不得耽擱了。
「我也是早幾日回府探望姨娘時才知曉了這件事情,聽聞親事定得倉促、許的人家不甚合意,上京的鄉親捎了口信到府上時,離兩位堂姐的好日子已然不遠了,大約這次的請柬是下足了功夫,逐字逐句都是花花腸子,言下之意是讓咱們派個人去江州觀禮,一來是改不了惡俗性子想賺些禮錢,二來是有個京城的親戚撐撐場面,總歸是有些盤算。」蘇綰對那兩家本就無甚好感,尤其是做慣了東順西拿、又常將沈凝之視作賤婢的姐妹二人,因此蘇綰說起這兩家人時,神色總是要淡薄幾分,甚至還夾雜了兩分不加掩飾的厭惡,「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無論是男子還是女眷,都也騰不出這許多功夫往江州跑一趟,父親一併都拒絕了,只是親筆回了一封家書、讓人捎了些賀禮去了來鳳村,也算是盡了心意了罷。」
周元珊好不容易將話頭引到了蘇遠身上,卻又被蘇綰東拉西扯地繞得遠了,不由有些惱怒:「這大好的日子裡說這些掃興事做什麼?又不是什麼頂破天的大喜事!不過是許了個上不了台面的小門小戶、家裡的田地用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怕是侯府里隨便挑個僕役都比他們來得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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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綰雖不喜蘇氏另外兩家,但對周元珊母女也同樣無法心生好感,見她樁樁件件都要跟宣平侯府扯上關係,愈發心中冷然:「周姨娘這話若是被祖母跟嬸母她們聽見了,指不准要怎麼戳心窩子,兩位堂姐數次來京不就是想要在天子腳下擇個良婿麼?如今嫁了個農家漢子,已然是辜負了她們先前的一番盤算,周姨娘又何必趁著痛病落井下石?」
「五小姐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若不是你提起這茬,誰能說到那兩家潑子身上去?我可不覺得你先前那番說辭悅耳動聽。」周元珊憤懣地瞪了蘇綰一眼,渾然不覺自己被牽著情緒愈走愈遠,「那姐妹二人在京城攪得翻天覆地時,我也沒阻著攔著,她們自己挑不中個稱心如意的,難不成還要怪在我身上不成?再者說了,她們嫁給莊稼漢那也不是心甘情願的事,不過是不知道怎麼惹上了幾個潑皮無賴,從江州一路被跟到了來鳳村,還口口聲聲說著與那兩姐妹有了肌膚之親,兩家人被纏得不勝其煩卻偏又無可奈何,這才耽擱了年歲、萬不得已地嫁到了鄉野人家,如此不堪入耳的醜事,非要提起作甚?」
蘇鸞彎了彎唇角,饒有興致的模樣:「還是周姨娘消息靈通,這些事你若不說,我倒是還不知曉。」
站在蘇鸞身後的夕月聞言險些笑出聲來,這些個纏著蘇茹姐妹一直跟到來鳳村的潑皮可不就是蘇鸞的手筆麼?為了讓蘇家兩兄弟離許家遠些,葉天凌當時可是犧牲了色相、耐著性子陪著蘇茹姐妹二人在湖邊走了半路,聽了滿耳朵的無知之言。
周元珊也不知道這些彎繞,捂著嘴笑得幾許尷尬:「不過是些上不得台面的瑣事,入不得耳。」
蘇玥是個有心思的,多少也看出了蘇鸞並不太想應承周元珊那些請求,而她自己的及笄又迫在眉睫、就在入冬之後,是以聞言便也隨著蘇鸞的心意道:「還記得早年時,兩位堂姐硬湊著參加了京中的斗詩會,丟了面子在祖母院裡哭得肝腸寸斷,明明是存著心思要在京城相個青年才俊,誰承想,最後還是嫁在了鄉野地方,說來也是造化弄人。」
蘇柔不屑地撇了撇嘴:「倒是該說他們偷雞不成蝕把米,若非是被那些潑皮無賴纏得束手無策,那兩個哪裡會甘心嫁給莊稼漢子?」
蘇玥輕輕笑道:「八妹說得也不無道理,若非是惹上了那些潑子,兩位堂姐的親事怕是還有得折騰。」
自打周元珊接管蘇家中饋以來,蘇柔在府上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加上蘇玥眼瞧著就到了及笄的年紀、議親的事多少要討好著些周元珊,蘇柔受起這些順迎來,也顯得理直氣壯起來:「這便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我瞧著這些賴子倒是為民除害了,否則那兩家總歸是要鬧到京城尋人家的,屆時拖累的可是蘇家的名聲。」
蘇柔的心思雖不活絡,但年歲漸長了,多少也有了顧忌,尤其是周元珊日日在她耳邊叨念著蘇鸞如何爭氣、在侯府如何尊貴,蘇家飛出了這麼一隻金鳳凰,蘇柔自然也不甘當只落於人後的山雞,即便放眼京城之中再難有世家大族能與宣平侯府一較長短,可也不能差了太多,否則日後婆家不頂用、她們三房在蘇鸞跟前便更難抬頭做人,便是為了日後過得舒心順坦,也該好生保全名聲才是。
蘇玥笑著附和了幾句,蘇柔也心安理得地受著,話頭便漸漸從蘇茹姐妹轉到了家長里短之上。
蘇鸞的目光輕輕掃過蘇玥笑得嬌柔的面容,恍然間想起她上一世用四房的隱忍與卑微換了一樁令人艷羨的婚事,只是這一生,她到底是差了些氣運、也短了些目光,從一開始就站在了李氏那邊,而今生的李氏卻註定是走向覆滅,即使蘇鸞應承了蘇玥的笄禮,可她卻偏巧就生在了入冬時節,躲不開、也避不了,恰恰就撞在了葉天凌收拾葉家兩房的刀刃上。
屋中眾人又閒聊了片刻,一個頭戴水紅絨花、笑容很是喜慶的丫鬟往花廳傳了信,說是葉家兩房已經到了侯府,馬車都已入了馬廄。
屋裡的閒談便停了下來。
葉家兩房的做派坊間早有流傳,也不像高門大戶該有的氣度,可那兩家就是被流言蜚語傳得再不堪入耳,卻也實實在在是宣平侯府的旁枝、是曾經跟著老侯爺住過侯府的一脈同宗,葉家的大夫人與三夫人也是八抬大轎嫁為人婦的正室夫人,不像周元珊這般只是貴妾出身、運氣好些才攬住了蘇家中饋,跟在她們身邊的女眷不是嫡出小姐就是自家兒媳,而蘇家這幾個姊妹之中,儘是庶出。
如此想來,周元珊的氣勢就矮了一截,蘇家幾個女兒也收斂了不少。
秦氏趕在葉家兩房入內院前回了花廳,蘇鸞起身去迎,秦氏便擺著手讓她快些落座,言她身子嬌貴。
賀老夫人在蘇府興風作浪是常有的事,蘇家的女眷對此也早已是司空見慣,幾房姨娘更是難得從賀老夫人手裡討著半點安生,哪裡見過這般體恤周到、又溫婉賢良的婆婆?是以幾人見狀,目光不由又複雜了幾分,好似這天下的好事都讓蘇鸞占盡了。
秦氏入座不久,葉家兩房的女眷就被丫鬟引進了花廳。
周元珊領著蘇家的幾個女兒起了身,蘇鸞亦起身替兩家做了引見。
龐氏本是生了一雙市儈又勢利的眼睛,家世平平的蘇家本該是入不了她的眼,尤其是在李家傾頹之後,蘇家愈發不中用了,更何況周元珊這個貴妾比原先的李書憶還差了一截,若是放在從前,龐氏怕是連個正眼都捨不得賞給這些個姨娘庶女,可眼下卻是今時不同往日,蘇鸞成了葉天凌的心尖尖、成了侯府的掌家人,龐氏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即便她再怎麼瞧不上周元珊的出身,也得面上帶笑地與她寒暄幾句。
只是龐氏不自知,葉家兩房在坊間的名聲早已是一片狼藉,比蘇家內宅中的腌臢不堪也不遑多讓,好在葉家兩房的家世與出身比蘇家高出不少,足夠她們在蘇家跟前趾高氣昂。
葉、蘇兩家的姑娘年紀相差不多,都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便是對坐著也不難猜到彼此皆是有求於人,故此礙於面子也不好將這些事情擺在檯面上說道,畢竟求到侯府來的事情不少,葉天凌與蘇鸞也不會悉數應允,有些念想終歸是要落了空去,兩家偏又不希望落空的人是自己,便也頗有默契地索性不再多提。
蘇鸞懶得應付這些紛擾,那兩家人閉口不言,她自然就樂得清閒,眾人一陣閒談,倒也算是和樂。
反倒是葉天凌那邊不如蘇鸞這般松乏,外院男子不似內院女眷,沒有這些家長里短可以說道,言語之間多是離不開朝堂紛爭、升遷調配,葉天凌如今又主吏部、深得昭惠帝倚重,兩家人的冀望自然是愈發厚重,字字句句皆是旁敲側擊。
今日是蘇鸞的生辰、蘇闕也屈就著一同過生,葉天凌自是不願鬧出動靜,是以此時也收了幾分漠然,偶爾也能淡淡回應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