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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喜上眉梢

2024-06-17 09:50:14 作者: 白衣不渡

  丁爾芙無言地點了點頭,蘇鸞聰明絕頂,向來是比她想得長遠周全,如此,丁爾芙也算是消了後顧之憂,蘇鸞不是個心胸狹隘不能容人的、也不會以偏概全地打落一船人,反倒是事事周到、處處仔細,葉家兩房落在她手裡,總不至於晚景過於淒涼。

  兩人又靜坐了片刻,實在也是交集不多、無甚可聊,丁爾芙又顧忌著蘇鸞的身子、拘謹得很,眼看著茶盞里的茶水見了底,丁爾芙便起身告辭了,蘇鸞笑著讓秋瞳送她回府。

  丁爾芙斂起衣裙行至門邊時,忽然收了腳步,嬌美的臉上滿是真誠、望著蘇鸞定定道:「三弟妹,謝謝你!」

  「嫂嫂既道了謝,那我就再多嘴提點一句,若是日後事發、大哥察覺有異,你只管將事端推到我身上就是了,免得生了嫌隙傷了夫妻情分。」蘇鸞抬眼瞧了瞧門外逐漸陰沉的天色,「深秋已至、寒冬將近,天氣也愈發涼了,大嫂還是快些回府罷。」

  丁爾芙點頭。

  深秋已至,入冬便是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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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巧合,丁爾芙走後不久,陰沉沉的天空便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纏綿悱惻地落了一夜,蘇鸞守著空空如也的床榻,聽了半宿的雨聲。

  今年的天氣冷得比往年快了許多,一場秋雨便是一場寒涼,日落也是一日比一日早了。今年的秋獮圍獵較往年提前了許多,陣仗也縮小了許多,是以圍獵的時間也短了許多。

  蘇鸞收到葉天凌寄來的家書說是不日便將回京,她那顆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愈發高高吊起了,就連蘇鸞自己也不太懂,本是一心巴望著葉天凌早日回京,如今真正等到他回京的消息卻又心腸百轉地難得安寧,好似心口塞了一團棉絮一般,充盈到快要溢出心尖一般。

  她是活了兩世的人,從未有過這樣複雜的情緒。

  幾個丫鬟見狀便打趣蘇鸞是患了相思,就連肚裡那個也想著父親。

  蘇鸞也由著她們調侃,只是日日梳妝好了坐在花廳里等著。

  秦氏心疼她有了身子、容易乏累,便勸著她回院裡歇著,說是聖駕到了城外便會有人傳信進京,屆時再來花廳相候也不算遲。

  蘇鸞總是笑著稱是,可一等又是半日,便是秦氏也撐不住先回了秋闌院,只是一連等了幾日,蘇鸞也未曾等到聖駕進京的消息,更沒能等到葉天凌回府。

  這日蘇鸞又起了個大早,天色未亮便梳妝得整整齊齊去了花廳。

  幾個丫鬟瞧得心疼不已,卻也勸不住她,只得在她耳邊絮叨:「小姐,您已經等了好幾日了,身子可要吃不消了,送信的小廝已經守在城外,便是通稟聖駕行蹤的消息傳不進侯府,那些小廝也定然會將消息送到,您又何必這般折騰自己?世子爺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心疼。」

  夕月看了眼灰濛濛的天色:「如今天色尚早,世子爺便是回京也不會是這個時辰,更何況世子爺還要進宮赴了接風宴才能回府!不如趁著天光未亮,您再回房歇會,奴婢幾個替你在這守著,一有消息就立刻稟了您。」

  「便是睡著也閉不上眼,倒不如在這坐著安生。」蘇鸞撥了撥茶盞,目光順著門口望向了蜿蜒曲折的長廊。

  花廳離侯府的大門最近,一條迴廊就能望到底,不論是小廝回府遞信還是葉天凌回了府,只要門口有了動靜她就能聽得真真切切。

  「奴婢瞧著,您與原先好似有些不同了。」夕月掩嘴笑道,「您從前也心悅世子爺,卻總是有些藏著掖著,如今倒好,便是一點都不收著了。」

  蘇鸞被這番不甚文雅、卻很貼切的形容逗彎了眉眼,這樣日積月累的潛移默化,蘇鸞多少也感知到了一些,她是活了兩世的人,是前一世活得一敗塗地、被人生生折斷羽翼的人,這一世又先得是循規蹈矩、謹小慎微的蘇家嫡女,才能是高高在上、尊貴無比的世子夫人,蘇鸞早已習慣了隱藏喜怒、情緒,甚至是自己,這樣堅硬的外殼只有在遇到葉天凌時才會土崩瓦解,可他將她護得太仔細、太周全,以至她在他跟前都忘了自己還有一層外殼。

  可是,既是在他跟前,忘了便也就忘了罷。

  挽琴抿嘴笑道:「這廳中怕不只是小姐在等世子爺吧?世子爺回了京,你心心念念的那位也該回京了,他可不用進宮赴接風宴。」

  夕月臉色一紅,有些嬌嗔道:「小姐,你看看挽琴這張嘴!再不給她找個人家,怕是要磨得奴婢耳朵起繭!」

  「便是你不說,這事我也是在琢磨的。」蘇鸞放了茶盞,用錦帕拭了拭唇角,「京郊莊子上的徐管事是個得力的,祖輩都替侯府守著那片莊子,家世清白、人也簡單,聽聞他家長子正是適婚的年紀,人生得五官周正不說,性子也成熟穩重,跟著徐管事在莊子上打理大小事宜也是有條不紊,想來也是個穩妥周全的。徐管事家雖算不上大富大貴之家,但日子過得還算殷實,也沒有那些彎彎繞繞的家長里短,挽琴若是長得中那徐家兒郎,嫁過去便是享福的命。」

  挽琴沒料到這話頭冷不丁就轉到了自己身上,一張秀氣的小臉瞬時間便蓋住了一層紅霞:「小姐,奴婢還沒有想過這些事!」

  「沒想過就現在想,好生想仔細了才行。」蘇鸞笑著覷她,「年紀到了總歸是要嫁人的,再耽擱下去可就連相看的機會都沒有了。」

  挽琴羞赧地輕輕撇過頭,反是夕月急急道:「京郊的莊子?就算是再近那也離侯府有小半日行程,挽琴若是嫁到徐家,豈不是就在侯府當不了差、伺候不了小姐了?」

  「我也就是這麼一提,你這般著急做什麼?如今挽琴連人都沒見過、八字還沒一撇,這齣嫁從夫的事你都替她想好了!」蘇鸞不由失笑,「這終身大事馬虎不得,必然是要相看仔細了才有定數,若挽琴跟徐家兒郎當真能成對,那就將他調到京城便是,這京中的鋪子總能騰出一間兩間給他打理,挽琴不還是常在侯府?」

  夕月聞言喜上眉梢,連聲道:「那便好!那便好!」

  「你們自幼就跟在我身邊伺候,這點心愿還是能滿足的,總不至於拆散了你們去!」蘇鸞笑著,抬眼又瞧了瞧面色素來冷清的秋瞳,「倒是這丫頭讓我好生頭疼,若是替她說個尋常人家,我怕沒人降得住她,若是找個高些的人家,我又她這副性子要受苦楚、日子過得拘謹。」

  秋瞳撇開頭道:「奴婢跟著小姐就好,不想這些紛雜之事。」

  「胡說八道,還真能熬成一個老姑娘不成?」蘇鸞好笑又無奈地瞪了秋瞳一眼,「就你這脾性,我也不敢把你往遠了嫁,便跟她們兩一樣放在我跟前為好,若實在有朝一日、日子過得難挨了,我也能護得你們周全。」

  秋瞳在伺候蘇鸞之前,本是葉天凌眾多暗衛中的一個,是年幼時就父母雙亡、在死人堆里拼出一條血路的侯府暗衛,她擅使劍,劍能護住她該護的人、也是她唯一的庇護,若是劍護不住了,那這世上大概也不會再有一個名叫秋瞳的女子了。可如今,蘇鸞卻說要護她周全,一個需要她貼身守衛的高貴女子,竟說要護她周全?

  可笑的是,這話落進秋瞳的耳朵里,卻能激起滿心的波瀾。

  有些不可置信,她這樣一個曾在刀口舔血的人,居然對此深信不疑。

  是以秋瞳垂首道:「如此,便全聽小姐安排,奴婢遵命就是。」

  蘇鸞彎著唇角道:「這事我可不敢隨便做了你的主。」

  秋瞳不閃也不躲地由著蘇鸞打趣,這不吵不鬧的性子倒是分外惹蘇鸞憐惜,主僕幾人笑笑鬧鬧了一會,大門外頭便傳來了一陣響動。

  不待蘇鸞發話,秋瞳的身子便快如閃電般閃出了花廳,不消片刻又折回了廳中:「小姐,世子爺回來了。」

  蘇鸞微怔,隨即又飛快地站起了身子,腳步堪堪邁過門檻時,便見身形挺拔的男子正穿過走廊往花廳這頭來了,他步子邁得開闊,身上還沾染著深秋的涼意與跋涉的風塵,卻是半點也擋不住他的光彩。

  葉天凌的視線隔著半截迴廊與蘇鸞撞了個正著,兩人相視皆是一笑,腳下的步子也都愈發急了。

  直到鼻尖嗅到熟悉的松香與晨露的清香,蘇鸞那顆高高懸起的心才終於穩穩落地。

  葉天凌將她穩穩納進懷裡,手指貼著她有些微涼的臉頰道:「傻丫頭,怎的守在花廳等著了?如今天氣漸寒,若是受了涼該如何是好?」

  蘇鸞把臉埋在葉天凌懷裡:「早先時便遞了信說不日回京,等了幾日也沒有音訊,我心裡不安得緊。」

  葉天凌撫著她的背脊道:「途中生了些變故,一會再與你細說,我怕你記掛、特意趕在聖駕動身前隻身回了京城,留不了多久便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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