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煙消雲散
2024-06-17 09:49:59
作者: 白衣不渡
今年秋天的官員政績審核才忙完不久,秋獮圍獵又步步緊逼著到了眼前,葉天凌一連幾天都是早出晚歸,蘇鸞的身子重了一些,侯府中事宜也放鬆了一些,閒暇之餘便向府中的繡娘請教針線。
一場秋雨一場寒,天氣已經明顯涼了下來,蘇鸞便騰了功夫替葉天凌縫起了衣衫,她近日以來做的都是些小衣裳,葉天凌也調侃似的打趣蘇鸞厚此薄彼,雖只是句玩笑,但蘇鸞也仔仔細細記下來了。
用過午飯,蘇鸞坐在房裡,收了最後一針,手指輕輕撫平針腳,末了又舉袍子走到窗邊著看了半響。
身後有個聲音問說:「做給我的?」
那人身上還帶著一絲深秋的寒涼,輕輕貼在蘇鸞的身後,下巴擱在她的肩頭,雙手也順勢環上了她的腰肢,灼熱的呼吸剛好掠過她的耳畔。
蘇鸞的臉蛋控制不住地微微發燙,轉過身細細道:「好久沒做了,不知道手生了沒有,你先試試。」
葉天凌接過衣服卻放到了一遍,一把將蘇鸞抱到了床上,欺身而上。
蘇鸞睜大了眼睛,雙手推著葉天凌堅實的胸膛,面色滾燙:「你……還是白天……」
蘇鸞含著陸綰的指頭:「申時我就要動身去圍場了。」
蘇鸞一陣酥麻,身子都軟了半邊,悶哼了一聲:「秋圍不是還有幾日麼?」
葉天凌已經動手去解扣子,另一隻手也撫上了蘇鸞的腿側:「總要有人先去圍場料理大小事宜。」
蘇鸞面色越來越紅,帶著數不盡的羞澀:「可是……」
葉天凌吻住了她的唇瓣,深深淺淺地撩撥,輕聲調笑:「都試過這麼多次了,無礙的。」
蘇鸞羞愧欲死,染了春色的眼睛半睜著睨了葉天凌一眼,落在後者眼裡卻別具風情,手上的動作也愈發放肆。
蘇鸞哪裡經得住這般逗弄,貓兒般輕聲嗚咽,雙手也環上了葉天凌的肩膀。
葉天凌偏偏附在她耳邊輕語:「卿卿,這些日子你會不會想我?」
蘇鸞張嘴,吐出的卻是一聲輕哼,葉天凌情慾翻滾的眼裡透出一絲瞭然的笑意,身下的律動越發深重。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蘇鸞只覺四肢發軟,意識都有些縹緲,葉天凌卻完全沒有收手的意思,一次又一次將她送到了頂端。
若不是葉天凌還有公務在身,蘇鸞怕是還不能脫身,她眼皮打架地任由著葉天凌抱著淨身。
葉天凌替她換了乾淨的中衣,又掖好被角,這才換上了蘇鸞幫他縫的衣衫,抵著她的額頭廝磨了一會才道:「很合身。」
蘇鸞是雙身子,本就嗜睡又容易乏力,經過一場情事已是累極,強撐著眼皮囑咐:「萬事小心。」
「等我。」葉天凌在她額頭深深落了一吻,這才捨得離開。
這次秋獮圍獵不比往年大張旗鼓,一眾妃嬪之中也就只有惇孝皇后和景容伴駕隨行。
圍獵正式開始之前,依舊是由昭惠帝率先鳴鑼、開箭,隨後便站於高台之聲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皇帝身側站著東璃最金貴的兩個女人,一同接受著萬人朝拜、欣賞著大好江山。
景容的眼神平緩地划過眾人,最後似有似無地落在了神色平淡的尹邢天身上。
他的眉眼似乎依舊如往常般鋒利逼人,是於沙場之中磨礪多年後才積澱下的光芒與氣勢。景容從未見過尹邢天著黛藍色衣衫,他也從不喜歡穿這般繁瑣的花樣,她竟不知道,原來這些他之前從不接觸的東西穿在他身上是這般恰到好處,巧奪天工。
尹邢天經歷過沙場的烽火連天,對於眼神有著比常人更敏銳的觸覺,景容的眸光偽裝得再漫不經心,他依舊爛若披掌,卻早已沒有波瀾,只是靜待著一聲震天般的鑼鼓,便與其他同僚一道翻身上馬。
只是這樣的退避卻加重了景容眼裡的陰霾,濃得像散不開的霧。
是以首日圍獵結束之後,尹邢天撩開帳簾就瞧見景容已然端坐其中,觀其神態應是等了許久。
景容聽見門口的聲響,姿態娉婷地站起了身子,卻見尹邢天早一步擦過了她的肩頭,與之錯身而過。
景容伸手抬了抬髮髻,毫不見外地尋了張就近的椅子坐下,一雙鳳眼光暈流轉,嫣紅的雙唇彎成一道嘲諷的弧度:「尹大人就這般迫切地想同本宮保持距離?」
「臣子與妃嬪之間難不成還有其他交集?」尹邢天靠著椅背,神色無悲無喜。
「你終歸還是恨我的。」景容終是悽然一笑,那神情像足了她當年求尹邢天入仕時的無助模樣,「可是走到這一步,真的是我的錯嗎?明知等不到心愛的人,那我便選擇當人上人,這樣也有錯嗎?尹大人。」
言語間,竟連尊稱都忘了用。
恨嗎?好似不恨了。
愛嗎?已裝不下了。
那不甘呢?恍若早已煙消雲散了。
如今他已經走出來了,她卻繞進了他剛退出去的舊路。
尹邢天看著眼前的女子,是與麗珠截然不同的明艷,美得肆意妄為,不加遮掩,卻再也驚不起他心中的半分波瀾。
尹邢天起了身,伸手掀開了帘子,深秋的陽光落滿一身,他指尖能觸到溫暖,言語卻是冰涼:「娘娘,您高估自己了。」
景容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想著他日日與其他女子同塌而臥、耳鬢廝磨,自己卻要每天守著一個個妃嬪無數的男人,那種令人恥辱的酸澀和無法傾訴的苦悶讓她抓心撓肝。
他看向自己的眼睛已經沒有情緒,可他的眼神曾經是那般柔軟。
這便是錯過了麼?無愛無恨,再無瓜葛。
他是徹底要與自己劃清界限了麼?之前從不爽約,後來幾次推脫不見,直至現在,便是連一根髮絲都落不進他眼裡。
景容笑,兩分迷離三分妒忌,餘下的幾分或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尹大人,你這般毫不保留地愛戀著一個女子,就不怕她福薄、消受不起麼?」
「內子福澤綿長,不勞記掛,娘娘有空還是多關心關心未出閣的榮沁公主和系在您身上的一百三十七口景家人為好,微臣心胸狹隘得很。」尹邢天語氣冷極,不留絲毫餘地,就連臨出門前都不曾瞧過她一眼。
隨行伺候的小丫鬟看著景容變幻莫測的臉色,細聲勸慰道:「娘娘,蘇大人這邊已經捂不熱了,可別涼了萬歲爺的心吶!」
景容痴痴一笑:「沒了尹邢天,我拿什麼在後宮立足?我的佳洛還有什麼指望?」
若是只靠著昭惠帝的寵愛,她只怕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那丫鬟是景容的心腹,深知她能坐上今天的高位有尹邢天過半的功勞,可這種不能見光羈絆哪能維持一生?
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尹邢天說起麗珠時連眼睛都在發光,這樣的眼神又何曾給予過景容……
但這種話她實在說不出口,她到底只是一個奴婢,於是她看了一眼空蕩蕩的營帳道:「娘娘,該走了。」
景容站起身來,任那丫鬟替她整了衣擺,這才扶著丫鬟的手儀態萬千地走出了尹邢天的營帳。
今日的天似乎黑得格外早,沒有漫天的晚霞和雲彩,但星子卻亮得驚人,或密或疏地綴滿了整片夜空。
而此時另一個營帳之中,瞿槡正抱著葉天凌換下的一身衣衫頭疼不已,這離京時還好模好樣的一身衣裳,到了圍場竟成了這幅模樣,要命就要命在這件衣裳是蘇鸞親手縫製。
葉天凌將衣裳拿給他時,只說找個丫鬟仔細洗淨、好生縫好,瞿槡沒有多想許多,扭頭便應了下來。
卻不曾想,這洗衣服的活計倒是人人可干,但是修補衣服的活計卻沒有丫鬟婆子肯接手。
衣服後背幾乎被熊掌撓成了條,偏偏衣服上繡滿了細膩的流雲紋,那絲線也被利爪盡數切斷,散作一片,丫鬟們都只能看著搖頭。
秋圍不同於其他出遊,隨駕出行的絕大多數都是男子,帶出來的丫鬟自然少之又少,瞿槡問了好些個丫鬟也沒人敢接這樁差事,只得垂頭喪氣地回了葉天凌的營帳,心裡還暗自懊惱著自己醫術高明卻不會治內闈之症,否則此時他該是留在京城替蘇鸞保胎,而不是接了這麼個苦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