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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氣候惡劣

2024-06-17 09:49:52 作者: 白衣不渡

  江枕月瞭然地點點頭,與一個丫鬟一道架著麗珠起了身,借著如廁的名義從後門溜了出去。

  麗珠的雙腿已經有些發軟,時重時輕地靠在兩人身上,手裡還緊緊拽著那隻丟了蓋的白玉酒壺。江枕月與那丫鬟畢竟都是女子,也不敢在景太傅府上飛檐走壁,是以麗珠身子再輕,兩人也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將人扶進了廂房。好在麗珠也不鬧,只是跟那隻酒壺結了仇怨,拿著又是倒又是聞,偶爾還在桌椅上敲打幾下。

  江枕月本以為還要等上一會,不料尹邢天卻來得很快,雖然身上染了些酒氣,眼神卻很清醒,跟兩人道了謝便隻身進了廂房。

  麗珠一個人傻愣愣地坐著,不哭不鬧也沒有多餘的閒話,只是走得近了便能聞見她身上濃郁的梅花香。

  尹邢天皺眉,麗珠迷濛地抬頭。

  她清澈見底的眼睛起了一層薄霧,臉頰艷似三月桃花,染了水汽的小嘴撅得老高:「你這是什麼表情?誰准你露出……露出這種表情?」

  尹邢天的眉峰狠狠抽了幾下,卻是沒有言語,

  麗珠繼續哼哼:「一張臭臉。」

  說著,又歪著腦袋看著尹邢天,懵懵懂懂道:「你為什麼不高興?我在……歧遠時也常喝酒。」

  麗珠的舌頭有些發麻,話也有些說不利索,卻聽得尹邢天心頭一軟,她自幼生長在邊疆,本就習慣了騎馬打獵、飲酒吃肉,只是因為跟了他才失了自由,如今能在京城交得兩個朋友、能有個由頭好好解饞,拘束得太久的麗珠自然也想松乏松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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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尹邢天的神色也柔和了許多,低頭問她說:「能走麼?」

  麗珠看著他,理直氣壯道:「你不知道我喝醉了麼?」

  尹邢天失笑:「我瞧你倒是清醒得很。」

  麗珠燦爛一笑,意氣風發地伸出了兩個手指,朗聲道:「我也覺得,還能再干……再干三杯燒刀子。」

  舌頭卻是有些打結。

  尹邢天將麗珠打橫抱起,側身出了廂房後就徑直往停在景府門口的馬車走去。

  等得江枕月領著丫鬟回到花廳時,景容的座位也已經空了。

  此時榮寵正盛的容妃娘娘正孤身立在池邊的涼亭里,派去送信的丫鬟來去匆忙,彎腰行禮之後輕聲道:「娘娘,尹大人已經離席。」

  竟是兩人同時離席麼?

  八月的秋風吹起景容繡滿金線的裙擺,一雙眼裡卻是連正午陽光都照不進的陰鬱,她佇立了片刻,扶著丫鬟的手又回了宴席,酒意醒了,她仍是高高在上的容妃娘娘。

  那頭馬車已經駛出了一段距離,麗珠的醉意也重了些,她迷濛著雙眼,臉頰泛著陀紅,一會笑一會鬧,柔軟的身子靠在尹邢天懷裡,手裡的酒瓶也終於捨得鬆開,一咕嚕滾出去老遠,徑直卡在了馬車的轉角處。

  麗珠指著酒壺笑眯眯地抬頭對尹邢天說:「它不動了!不能動了!」

  字裡行間滿是醉人的酒香。

  尹邢天狹長的眸子危險地半眯著:「你這是在玩火。」

  馬車晃了一下,麗珠便攬住了尹邢天的脖子,軟糯的嘴唇貼上尹邢天,咕囔著:「不火!不火!」

  尹邢天的手臂緊摟著麗珠纖細的腰肢,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帶著兩分懲罰跟三分柔情地加深了這個吻。

  麗珠約是有些渴了,大膽地追著尹邢天的舌頭不斷索取,還尤不自知地將身體貼近了一些。

  馬車停下時,麗珠已經醉得一塌糊塗,只勾著尹邢天的脖子哼哼唧唧地咕囔著什麼,隨行的侍衛識相地將頭側到一邊,然後提前進院子裡把丫鬟婆子都遣開了,自己也一個閃身消失在了院子深處。

  此時景府的喜宴也散了場,蘇鸞剛出花廳就見葉天凌身形挺拔地立於漫天日光之中。

  兩人的目光遠遠一觸,旋即皆是輕輕一笑。

  江枕月亦是笑著與翟舒玄說起了麗珠醉酒時的嬌俏模樣與醉酒前的豪言壯語。

  蘇鸞淺淺笑道:「早些時候,尹副將帶麗珠去侯府拜訪時,麗珠曾說自己酒量不佳,只是京城的酒不如邊疆的酒有滋味,多飲幾杯也是無妨。」

  「她這話倒也實誠。」江枕月彎著嘴角,「當真只是多飲了幾杯就醉得不知所云了,好在脾性尚可,便是醉了也不吵不鬧,不然尹家三夫人醉酒的笑談怕是要傳遍整個京城。」

  翟舒玄笑著覷她:「你今日灌得尹夫人大醉,尹大哥要是秋後算帳,只怕你也得大醉一場。」

  「我那怎算灌酒?」江枕月嗔了翟舒玄一眼,末了卻又忍不住笑意,「我想著她出身邊疆、酒又喝得豪爽,還以為她該是千杯不醉,誰曾想多喝了幾杯梅花釀便醉了。」

  「說起千杯不醉,葉世子倒是擔得起這個名號。」翟舒玄挑了挑眉,蘇鸞聞言也笑著望向了葉天凌,她倒是不知道葉天凌竟有如此酒量。

  葉天凌迎著她的目光微垂下視線,眉眼舒展道:「也就是帶兵那兩年時常小酌幾杯,平日裡多是不碰。」

  蘇鸞明白,兩軍相接之處大多地勢料峭、氣候惡劣,酒能驅寒亦能壯膽,行軍打仗時多是少不了的。

  翟舒玄見狀便調侃道:「想不到平日裡我行我素慣了的人,如今也會因為小酌幾杯而多做解釋。」

  葉天凌也由著他打趣,反正他這寵妻無度的名號早已是人盡皆知,便是多出一樁兩件也無妨。

  幾人說說笑笑著往景府門口走去,還未跨過門檻就見夕月正跟只熱鍋上的螞蟻般,苦大仇深著一張小臉、手裡揪著巾帕在宣平侯府的馬車旁來回踱著步子,不時伸長了脖子往景府的大門處張望。

  蘇鸞見狀不由心頭微沉。

  夕月一見葉天凌與蘇鸞便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小姐,不久之前沛晴遣了個面生的丫鬟往侯府送了口信,說是五小姐出了事。其中原委那丫鬟沒有詳說,但是瞧那六神無主的模樣,想來不是件小事,奴婢這才自作主張來了這裡等您。」

  蘇鸞的眉間皺了皺,若非是最近事忙騰不出功夫,她本該是要往謝家走一遭的。在蘇綰獨自回門省親時,蘇鸞便猜到姜氏使的是環環相扣連環計,先是讓蘇綰在新婚之夜獨守空房、嘗透涼薄,而後是使計讓蘇綰恰巧聽到她與謝意的談話、心灰意冷之下隻身回門,如此一來,便是蘇綰是個倒不出苦水的悶嘴葫蘆,蘇家人也能看出蘇綰在謝家過得並不如意。蘇家雖非是世家大族,但如今蘇豫與蘇闕皆已入仕,又飛出了蘇鸞這隻金鳳凰,怎能眼睜睜看著蘇綰在謝家受盡冷落?自然是要替蘇綰撐撐腰杆。可謝意那人生性淡泊孤傲,蘇家人越是借著身份多番干預,他就越會對蘇綰敬而遠之,兩人之間的誤會也就漸漸深如溝壑。即便蘇家人沒有找上門去給蘇綰撐腰,但心底免不了要對謝意生出幾分怨懟與責備,這埋下的星星火種若是運用得當也可成燎原之勢。

  是以蘇鸞本是該親自往謝家走一遭,不是替蘇綰撐腰、訴苦,而是替蘇綰感激公婆的體恤與姜氏的照拂,只是她還未來得及邁出步子,蘇綰那頭卻是先出了岔子。

  而此刻的謝府之中也已是亂成了一團,傳信的小廝慌慌張張地跑進了清韻軒,隔著一道房門慌亂道:「大少爺!您快去如意苑看看吧!蘇姨娘出事了,夫人和小姐都過去了!」

  謝意聞言忍不住蹙眉,先前蘇綰就藉口說身子不爽利、已經讓他往如意苑走了一趟,方才安生片刻,眼下卻又生了亂子。

  倒是姜氏善解人意道:「既是蘇家妹妹有事,相公便去看看罷,妾身這裡有柳兒伺候就行。」

  謝意看著姜氏尚有些蒼白的臉上掛著體貼又周到的笑容,靜默了片刻也未挪動身子。

  反倒是門外的小廝心急如焚道:「大少爺,蘇姨娘傷得不輕,您還是先回如意苑看看為好。」

  那是謝意身邊的小廝第一次開口替蘇綰說話,想來確實情況不妙,謝意便放了手裡的棋譜、輕拍著姜氏的手背叮囑道:「你且好生歇著,等我忙完再來看你。」

  姜氏柔聲應了,待得謝意走遠了才扶著靠枕坐起了身子:「可去如意苑打聽過出了何事?」

  柳兒低著嗓子道:「派人過去瞧過了,但如意苑裡正忙得人仰馬翻,一時之間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一會奴婢再親自過去瞧瞧。」

  姜氏點了點頭,端著茶盞抿口參茶,裝病也是件累人的差事。

  去往如意苑的路上,前來傳信的小廝也將事情始末說清楚了,大概是蘇綰受了涼有些發熱,季氏本是差了謝意前去照顧,謝意也如約去了,但停留了小半響之後,姜氏的貼身丫鬟偷偷去廚房煎藥的消息就傳到了謝意耳中,謝意見蘇綰並無大礙、又睡得深沉,便抽身去了清韻軒陪伴姜氏,如此一來,蘇綰便空了人手、無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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